萧羽被胭脂戳肺管子的诅咒惊地眼角一条，室外只混乱了一阵，陡然安静下来。
她想到之前脑子里倏忽闪过的杂音，嗅到阴谋地气息，不由得急躁起来：“你什么意思？”
胭脂闻言像是发了狂，双目充血嘶哑地低吼：“这是你的报应！这就是你背叛那位大人的报应。”
萧羽对于困兽无力的嘶吼置若罔闻，她耳力很好，能听到有人在往她所在的位置逼近。
留给她审讯的时间不多了，就怕对方是一伙的，她得速战速决。
“你的眼睛很漂亮，我挺喜欢的。”萧羽温声里带着压迫感：“说，还是不说？”
胭脂决绝地瞪着她。
“骨相也很优越，是个漂亮姑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三秒。”
“三，二……一”
胭脂发泄完，还是倨傲地梗着自己的脖子不肯低头。
临死前，她听到了一声气若游丝地叹息，旋即她眼前一黑，后颈传来一阵钝痛，就昏迷了过去。
萧羽搓了搓自己因为假笑僵硬的脸，虽然对方把她坑了个同花顺，但是自己所谓一个有道德标准的现代人士，干不来这么残暴的活计。
眼下百般威胁也套不出一句有用的信息，萧羽感到自己有些受挫。
况且外头搜查的声音理她也越来越近，萧羽转了一圈找到内屋可以藏人的地方，她费力地把昏迷地两人捆住手脚，轮番塞了进去。
同时她贴着墙听着预判的时机，简单捯饬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髻，掐着点从容拉开门。
正正好，和那些搜到她门口的锦衣卫装上。
萧羽拉开门，站在阴影里，屋外是一小队穿着甲胄的官兵，领队见屋里是个姑娘，面色缓和：“锦衣查案，还请配合。”
“诸位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萧羽没动。
轩栏院是风月场，领队从她凌乱的发髻和扯得破碎的着装里，悟出个七八分来，颇为难地按着腰间的刀二次请示：“这位姑娘，还请配合搜查，我们大人说了，违者格杀勿论。”
萧羽连忙摆手，从屋里头窜了出来嘴里连忙说着抱歉，提着裙子就要跑，可惜还没等她跑几步就被两名锦衣卫架住了胳膊。
那名领队看着她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凑上前，仔细打量了一圈被架着的萧羽，一句话在他们人堆里炸开：“你，您是三殿下？”
当真是晴天霹雳，天雷滚滚，有时候穿成什么皇亲国戚未必是什么好事。
就比如眼下，这个领队明显就认识她，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抱拳行礼，快速补了一刀：“卑职姬川见过殿下……您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羽被架着，和这个自称是姬川的锦衣卫，好一阵面面相觑，直到锦衣卫其他同僚，从厢房里抬出一对热乎的男女。
其中一个姬川也认识，是三公主的侍女胭脂。那么眼前这位确实就是传闻中的明昭公主无疑。
至于另一个，姬川从怀里掏出拘捕卷轴，仔细核对过相关细节以后，眼神飘到萧羽这边，神色古怪。
姬川看着年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宇间尽是少年心气。他从那对男女旁移开，招呼同僚附上耳来：“去请裴大人……出事了。”
眼见姬川眉头紧锁，萧羽的一颗心也吊了起来，她搞不清楚很多状况。但看得出对方年轻，且拿不准主意的模样，她就多生出来点胆子。
“有什么问题吗？”
姬川嘱咐同僚快些行动，安顿好着一切，他去而复返，一开口又是一道雷击：“这两具尸首，是您杀的吗？”
萧羽愣在原地，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惊愕：“什么尸首？我没有杀人！”
“是不是您杀的，您口头说了不算。”姬川摇摇头，“此人涉及一起贪腐大案，是本案的关键人物之一。”
本来还有应对方式的萧羽因为一句“死人”被砸的两眼发黑，她不可置信地想要扑过去插卡情况。
拷着她的锦衣卫因为她的身份，只是虚虚押住她的衣袖，萧羽轻而易举地挣脱束缚，凑到那些“证据”面前。
她下手一向很克制，什么死人，那两个人明明只是被自己敲晕了过去。
“姬川！里头还有三箱金银！”年轻锦衣卫被屋里同僚的声音吸引，抬头看向那边，给萧羽让道，让她能的看清这些“罪证”。
萧羽蹲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查看拖出来的尸体，瞳孔放大——她亲手打晕的人此刻面容发紫，嘴唇乌黑，显然刚死没多久。
看上去就像是她知道锦衣卫来了，直接杀人藏尸了一样。
至于金银，萧羽为了藏人细细搜罗了一遍，根本不存在的。
恐惧感再度死死揪着她不放。
她蹲在两具尸体旁，被领口遮住了一半的脖颈上还有淤青，领口血迹斑斑，但萧羽还是干笑着替自己澄清：“真不是我干的。”
姬川对着三箱金银和两具新鲜出炉的尸体看了片刻，少年老成地压低嗓音：“您和我家大人说去吧。”
“我家大人。”
【不能再耽搁了……锦衣卫……】
萧羽抿起干涩的嘴唇，审问胭脂的内容还历历在目，电光火石间，她从碎片化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一个令人恶寒的真相。
她开门前确认过俩人都还在喘气，是只有锦衣卫进屋搜查之后人才死的，谁动的手脚自然不言而喻。
胭脂口中的“那位大人”，很有可能和姬川提及的“我家大人”是同一位！
萧羽僵笑，可能原主是干了什么得罪锦衣卫的事情吧，对方宁可杀死一个证人，派出这么一大圈的同僚一块钓鱼，也要把她往死里整。
思及此处，萧羽断然没有让对方如愿的道理，更何况人根本就不是她杀的。
对面人数众多，萧羽评估片刻还是试图反抗，她知道自己不能做待宰的羔羊，无论如何都必须杀出重围，不能平白蒙冤，着了对方的道。
锦衣卫们这边也是出出进进，封锁现场，寻来的仵作也就地验尸，两人的死都与人出现过肢体摩擦，无明显致命伤。
直接死亡原因，是下毒。
如此轻易就捕获目标，虽然上头没说要抓活的，但目前这现状这也让他们非常头疼了，姬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萧羽。
萧羽心头一紧，扫视一圈思索着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方式，但可惜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姬川很快捕获了她的意图。
姬川冷笑着直言不讳：“想跑吗？”
他的话音里裹挟着杀意，寒光毕露，绣春刀快速出鞘。
瞬息间萧羽挣开绞着她的锦衣卫，但在几个猿背蜂腰的男人们之间，她就显得瘦弱不堪，眼看要间血，她丝毫不惧。
萧羽迎上姬川的刀锋，对方显然没预料到她能如此大胆，分神的片刻间，萧羽袖口弹出藏匿的发簪。
她握紧发簪，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撬开姬川的手，夺走绣春刀握到了自己手里。
有了兵刃就好了很多，萧羽不恋战，刀剑虽无眼，但也总比现代热武器要好处理的多，她刚刚便洞悉此地全貌，规划清逃生路线。
冰凉的刀锋贴着萧羽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线，萧羽堪堪躲过，翻身踏上二楼围栏，拽着悬挂的横幅一跃而下。
没人能预料到她疯狂的举动，这也是她能在危机四伏的卧底生活里站稳脚跟的底气。
萧羽不敢走正门，她第一时间冲向酒楼后屋，快速堵上门延缓了锦衣卫抓她的速度。
好在天助她也，锦衣卫搜查时把所有人都赶去了前堂，这是一处备菜的厨房，西南角有一扇半开的窗，外头就是生机。
屋外被夺了刀的姬川气急败坏，疯狂锤门，厨房的木门年久失修已有要撞开的迹象，萧羽顾不上其他，拿刀削开封窗的木条，踩着窗弦纵身一跃。
酒楼临江，外头有一条小路供人通行，此地僻静，正是出逃的好机会。
她心情愉悦，一时没有防备。
萧羽勾起唇角，目测落脚点，可惜她脚尖还没落地，就被一双有利的手臂拦腰捞起，半空中的她无法反击，手中的刀也被人抽走，稳稳地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好好的正门不走要跳江？”一道男音不徐不疾，落到了她的头顶，“殿下好兴致。”
胡说八道。
萧羽鼻尖撞到那人衣襟上的金属配饰，痛得说不出话，转而就被对方领口间若有若无的熏香安抚了紧张的心神。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暗含促狭的眼，那眼神有一种洞悉全局的敏锐，对视间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她本能想逃，对方却抱着她一颠，萧羽伸手勾住了那人的脖子，倾身贴近对方的胸膛，被牢牢锁紧怀里。
本是极其暧昧狭窄的距离，但双方似试探挑衅般就着样的机会大胆注视着彼此。
对方眼里充满了审视，萧羽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放开我。”她命令道。
此举甚是逾矩，那人依言放开她，萧羽脚步落地就要跑，反被对方擒住手腕。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萧羽火气窜上心头，这人刚刚不知礼数地绊了她的脚程，此刻姬川他们应该早已破门而入……等等，姬川人呢？
萧羽惊觉，猛地抬起头，对上安静地趴在窗弦上看热闹的一群人，为首的姬川还无辜地眨了眨眼，他旁边的一个女子淡定地点了点头，甩出一句：“只是吃瓜，你们继续。”
不存在的天雷滚滚，将萧羽劈的外焦里嫩。
萧羽绝望地闭上眼，放弃了挣扎，任凭发落。
想必，拽着她的这位，就是那个不知道处于什么理由，要整她的那位“裴大人”了。
裴大人裴闻津，锦衣卫指挥使，朝堂正二品官职在身。
裴闻津抓着萧羽的手不放，生怕她再跑，这人闻言神色不动，很贴心地为萧羽安排接下来的行程：“看样子殿下似乎遇到了些许麻烦，您看我们这边，是先去典狱昭喝茶呢？还是先去陛下跟前谈谈呢？”
裴闻津没有过问之前发生的种种，自动无视了她身上的血迹，目光锐利，让人不寒而栗。
无论哪个选项都非常致命，进典狱昭就是着了他的道，她轻轻闭上眼，选择铤而走险：“去见父皇。”
裴闻津剑眉高挑入鬓：“按理来说，您还在关禁闭……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萧羽推搡这他，想要离此人远些，不等她走出几步就被裴闻津又拎了回来。
她浑身不适得搓搓鼻子：“能不动手动脚吗？”
“哦。”裴闻津松开手，边戏法似抽出一截绳索，友好地询问她，“那换这个？”
萧羽愤恨地想踩他，冷着脸看向一旁，嘱咐道：“速度快些。”
裴闻津逗够了，收起戏谑的心思，吹了一记短促的口哨，招呼众人撤退。
“走！”
这里是误会小裴是幕后主使啦，很快就会说清楚的[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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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乌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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