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季霜桥昏迷的空挡,萧谛听顾不上休息,就大刀阔斧去收拾后事。
萧谛听让裴闻津帮衬着写了封奏折,简述个中缘由,就一拍案板,宣告结案。至于剑指高位的证据,她都仔细收拢好,一一将其封存。
奏折大致是说公主亲临江州,查江州盐铁账目瞧出端倪,一路顺藤摸瓜逮到杨笠这条线,把主谋的帽子扣到了他一人头上。
杨家倒台后,季霜桥连续多日高烧不退,萧谛听忧心不已,差人在她塌边仔细后者。
期间在江州处理盐铁账目的上官凛,匆忙赶来见了一面昏迷的季霜桥。她本想代替上官家出面,谁料季霜桥状态糟糕,没什么清醒的时候。
上官凛思索再三,嘱托萧谛听替旧季霜桥寻个去处,就快速回京处理要务去了。
粮草案的勘破,锦衣卫自然是忙里忙外不得清闲。
不光是上官凛一人,随行而来的锦衣卫也被她带走了多数。只有裴闻津驻留此地,陪她整顿淮州。
挑出一个杨笠还不够,光他一人是无法完成运输粮草这么大费周章的伙计。
虽不能一次性剑指高天,但也务必将此地陈疴旧疾拔除干净。
首当其中就是逼问裴闻津他初寻淮州掌握的关键证据,这些东西一定都在他手里。就算被销毁干净,单从他口述也能得到不少信息。
不过麻烦的是自杨府那夜离开后,她顾着季霜桥的性命,招呼裴闻津收押杨府一干家丁亲眷,指挥大人就刻意避着她走。
萧谛听何许人也,接连蹲守了裴闻津三天三夜,好险才在他某日夜半三更外出时,把人堵死街道的一处死角。
随行的锦衣卫见主子毫无防备地被摁进深巷子时惊诧不已,抽了刀就要往里跟进。萧谛听横差一步当在巷口,冷脸命令道:“在外守着,我同你们大人有话说。”
三两锦衣卫面面相觑,不敢冒进半分,任由不情不愿的主子被人拽进深巷。
“大半夜发什么疯!”裴闻津被拽了一个趔趄,外袍恨不能被殿下扯掉半边,他神色尴尬,试图抽了几次都没能撼动萧谛听的手。
他慌乱中看了眼自己的袖子,琢磨着暂时还没有做“断袖”癖好,就老老实实没动了。
萧谛听匪气无边地把裴大人一路摁进巷陌尽头,看他剑眉微蹙但安分配合,心头无边生出点怜爱来。
“找你问话真不容易。”
裴闻津快速收拾好心绪,拿开萧谛听快扯到他腰封的手,后退一步靠在墙上,任由公主伸手划出他的活动范围。
裴闻津:“殿下差人给个准信,卑职自是不敢逃避。”
萧谛听伸着胳膊圈起他,整个人都快抵在他身上,却有分寸的没真碰到他。美人就这样抬起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鼻子一皱:“鬼扯。”
裴闻津移开视线:“能交代的内容殿下具体知晓……旁的您问再多,卑职也只能回答‘不知道’了。”
萧谛听:“讲,事成之后本宫重重有赏。”
裴闻津强忍着笑出声,胸口起伏了几下:“您那点俸禄还是先紧着自个儿吃饭吧……金银财宝什么的,卑职不吃这一套。”
萧谛听听着着话也不恼,她往前逼近一步,贴上裴闻津。准确说应该是她整个人直接陷进裴闻津的怀中。
“美人计你吃不吃?”
这下裴闻津才重新把脸扭回来,公主的脸近在咫尺,甚至能借着月光,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
裴闻津愣神片刻,言简意赅,毫不犹豫:“吃。”
正说着就要低头去一亲芳泽,萧谛听想去回应,就见他用空着的手挡在他们二人之间。
萧谛听不满皱眉:“你……”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裴闻津伸手覆住她的下半张脸,如温巢般带着药香拢过来,吻了自己的手背。
发之于情,止乎于礼。
这次换萧谛听浑身不适应了,她睁着眼看裴闻津近乎虔诚地靠近她,抬眼时睫羽轻颤,浅色瞳孔在黑夜里显得很深。
奔着半是胁迫半是调戏来抓人的公主,一下子哑火了,她算是明白这皮相,能惹着上京城的姑娘们频频回首的含金量了。
饶是萧谛听这类不动如山的人,也浑身鸡皮疙瘩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她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才是美人计的攻略对象。
她松开钳制裴闻津的手,转过身就脚步匆匆,装模作样打马虎眼:“哎呀,这个地方真不适合讲话……”
裴闻津紧跟其后,卸下外袍披在她身上,不忘叮嘱:“天气渐冷,殿下应多添些衣物才是。”
萧谛听被他声音酥得骨头一软,后知后觉回味过来,斜手一劈,将外袍粗暴地扣在裴闻津头上,怒不可遏:“好啊,你戏弄我!”
裴闻津脸盖着袍子浑身颤抖,干脆背过身去,扶着墙大笑不止。
萧谛听在他身后气得牙痒,她早该算到事出反常必有妖,裴闻津就不是能收敛锋芒的做派。
裴家郎美貌举世无双,上至中原大地,下放西域诸国。曾有附属国女王想“求娶”裴大人,说是城楼一别,忧思难忘,思之如狂,被黑着脸的裴大人当场拒绝了。
老皇帝闲来无事,还会拿这事打趣他,特别是对他俊脸紧绷,敢怒不敢言,一身正气的憋屈样子就更好笑了。
茶余饭后,坊间甚歌谣相传:
带着鲜果琼浆登门拜访,美人含羞拒之门外;
带着华服珠宝相看君郎,美人低言“莫再访”;
至于这最后一句,萧谛听听闻时忙碌于案牍间,记不太清。
大致就是女王三度派人求娶,裴闻津怒不可遏把堵在门口的使臣全打了一顿,像下饺子一样全丢出家宅,场面一度非常壮观。
于是乎,裴郎光靠美貌一战成名——
都怪她一时半会儿**熏心,被迷了心窍。
旁人以色待人都得被说是不知天高地厚,但他裴闻津抛开品行不谈,无论是家世还是相貌,都是个顶个的好。
萧谛听忍着吐血的怒意强装镇定,心说不亏不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人之——
“裴闻津!”萧谛听怒不可遏的扑过去,没有章法地抡起拳头哐哐砸人,裴闻津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攻势,捏着她的手腕别在一旁,连连告饶:“消消气,别上火啊!”
他不贫嘴还好,一张嘴更是火上添油,激得萧谛听“你你你你”了半晌,直接眼睛一翻气晕过去了。
裴闻津:?
裴闻津扶住随时能滑到地上的三公主,难以置信有人会直接气倒,生怕人有个三长两短的他狗头不保,火急火燎地打算扛着公主就跑。
闭眼假寐的萧谛听计谋得逞,鱼一般从他手中挣脱,恶狠狠地提起裙摆,对着恍惚地裴大人抬腿一踹——
“嘶……殿下你!”
两人在巷陌里扭作一团,存着嬉闹的心思互相给了几下,还是裴闻津拿开她锁着自己的手,率先投降:“怎么动手动脚的……不是要问话吗?”
萧谛听错开一步整理自己起皱的衣衫,不假思索地甩锅:“都是你勾着我玩,差点耽误了正事。”
两眼一睁就是鬼话连篇,裴闻津递给公主一个幽怨的眼神,伸手帮她重新带上歪掉的发簪。
萧谛听人站得规矩,单嘴巴可未必:“你怎么没点开安神香?”
“狗鼻子……别乱动。”裴闻津手指绞起一绺青丝,缠上簪子替她收拢好,趁着回话的空挡还不忘整理她的后衣领子,指尖有意无意碰到她的后颈,“来的太急,忘带了。”
“我瞧着你都没休息好,就地找个医师抓把方子也是一样的。”
“没有太医给的好闻。”
萧谛听被他收整的规矩体面,心情大好,她扭过身,胳膊搭在他肩上,歪头笑他:“好贴心的人啊……怎么这么挑?嫁给我呗,能许你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公主自己其实都过得很清贫,裴闻津沉眉敛目,不想在谈风月的时候揶揄她,只得接过话茬:“不嫁。”
“小气鬼。”萧谛听鼻子一皱松开手。
裴闻津哂笑:“我可是西凉女王千金求娶都看不上,殿下要拿什么哄我欢心?”
黑夜里萧谛听眨巴眨巴眼,像是被某人的脸皮震惊到了:“还待价而沽上了?太可耻了!”
裴大人傲娇地抬起下巴,眯起一只眼,活像奸计得逞地邪恶摇粒绒:“行,我回去说他。”
公主点点头:“行,当个事办。”
说罢两人笑做一团。
说到底裴闻津今年二十有二,本就是少年心性,平素要同一帮牛鬼蛇神打交道,要装腔作势,蹉跎的有些老气横秋很正常。
公主更不用说,原主小他三岁,作为现代人的萧羽心理年龄奔着三十去的,性格并不沉闷,甚至称得上活泼。
“真得走了,否则你下属还以我把你怎么了。”
萧谛听耳朵尖,能听出那几个下属焦急万分地在巷口来回踱步。
这不赖下属,他俩在巷子里打闹就没收着劲,一会儿“拳脚相加”,一会儿笑做一团。
公主和自家大人之间虽不至于剑拨弩张,但真不是能这个时候还有心思一块玩闹的关系,外头的人听上去其实非常诡异。
“我是自愿的,没关系。”
萧谛听不摘痕迹地踩了他一脚,警告他嘴下留德,痛得裴闻津倒吸一口冷气,把后头半截子不该说的都咽下去了。
在外头把手的锦衣卫,抓耳挠腮了大半天,好歹才把两尊大佛请了出来。
这两尊佛像没事人一样各走各的,对另一人全然避之不及,一副视为洪水猛兽的模样。
好似之前的嬉笑声不是俩人发出来的一样。
裴闻津自动避开下属投来探寻的目光,干咳一声,正色道:“这夜半三更的,殿下寻我何事?”
下属瞪大眼睛:敢情您还没和殿下谈拢呗。
萧谛听睨着他,言简意赅:“不是什么要事,先紧着你想做的。”
裴闻津剑眉高挑入鬓,表示不理解。
萧谛听也一头雾水,纳闷儿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觉的,总不能说躲我吧?”
裴闻津点点头:“还真是。”
萧谛听气郁难忍,抬腿就踹!
小裴:行,我回去说他[抱抱]
萧萧:行,当个事办[害羞]
笑死我了,自己笑了好久才放出来[抱抱]一想到自己在写什么就憋不住笑,本来设定是这一章走剧情,快速收尾的,结果给自己一下子写爽了。。。一写到梗,作者人也不忙了,手也不抖了,病也好完了,主角也不凄惨了,原生家庭也不痛了,也不抨击学校傻der了,生活压力也没有了,国际局势也不关注了, 生态污染也无所谓了,病也好了,男女也不对立了,地域也不对立了,人种都和平相处了,写得忘情了也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直接给自己写美了[抱抱]写了那么久多剧情,该奖励自己写点xp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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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夜半三更谈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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