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帖子?”
“杜家的帖子。”
“杜家?”苻庆只觉得自己的最后一点瞌睡都没有了,“哪个杜家?”
松醪心中也是一万个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驸马爷的爹娘,要来公主府探望您。”
“探望我?”苻庆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不可置信,“探望我做什么?再说,这个时辰杜太傅不在东宫好好管教沈清嘉,来找我的事干什么?”
松醪摇摇头,“公主,那咱们要接下帖子吗?”
苻庆将帕子揉了揉扔到一旁,若是换做平时她大概真的会直接把帖子扔了回绝杜家,但是忽然想到她在英国公府听到的那些,苻庆又转变了主意。
“就算不看在驸马的份上,为着沈清嘉我也不能不给杜太傅这个面子。”苻庆站起身,“他们到了之后先带去花厅暂坐,我马上就来。”
松醪赶紧为苻庆描眉,而苻庆心中却在盘算另一件事。
早在英国公府那晚苻庆便曾经想过一个问题,若是英国公猜测的没错,自己爹娘的死以及锦西城的陷落真的与赵王有关,那赵王绝对不可能通过一己之力完成这些事。虽然英国公认为与赵王共同谋划的人是皇帝,但苻庆仍然觉得这一环又一环中还缺少一个扣子。
若是那贼人真的是为了偷那封信而来,便说明那封信确实是一份证据。但如果那份证据真的是赵王发给皇帝的,苻庆不相信他们还需要派一个贼人用偷的方式来销毁证据。
换言之,皇帝连大夏的国土都可以出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把柄如此长久地落在英国公手里,他自己却一直隐忍不发。毕竟对于皇帝来说,想要英国公的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而杜太傅一向是坚定的主和派,曾经三番五次上书暗示苻坚在锦西城势力过大,皇帝应当及早将其召回京内查办。若是由他来做内应,这一切便会合理很多。
这也是苻庆突然改变主意要见杜太傅夫妇的原因,她想要试探对方与赵王究竟有没有合谋的可能。
换好衣服,早有婢女赶来通禀杜太傅夫妇已经到了花厅,苻庆最终在镜子前照了照,走出了翠华庭。
花厅中,杜太傅和杜夫人坐在椅子上,杜太傅正在品尝刚端上来的茶水,而杜夫人正在左右张望打量着花厅的陈设。
“这样瞧着这公主府也不是多么奢华,断没有外头传的那般荒唐。”
杜太傅瞥了一眼杜夫人,开口嘱咐道:“你可别忘了,她虽然是咱们杜家的媳妇不假,但同样也是大夏国的公主。”
杜夫人很不满杜太傅的态度,“知道了知道了,难道我还能吃了她不成?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只知道维护她。”
话音刚落,苻庆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杜太傅率先站了起来,杜夫人虽说有些不愿意,却还是跟着站起了身。
“儿媳见过杜太傅、杜夫人。”苻庆福身向他们二位问候。
成婚那日苻庆便已经敬过改口茶,但那是为了配合礼部做样子不得不说的。现在到了私下里,苻庆还是不想改口。
“二位快坐吧。”苻庆说着话已经坐在了主位的椅子上,一旁的婢女赶紧递上来一杯茶,苻庆也有些口渴,迫不及待地先喝了一口。
杜夫人从苻庆的称呼与行礼便有些不满,现在看苻庆不仅不顾自己的颜面率先坐下,又毫无顾忌地喝起了茶水,简直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公主真是身份高贵,嫁入我们杜家可算是委屈公主了。”杜夫人也坐到了椅子上,“若非陛下赐婚,像我们杜家哪能攀得上长公主的门楣啊?”
杜太傅听出了杜夫人话中的阴阳怪气,试图用眼神制止住对方,奈何杜夫人就是不看他。
“杜夫人这是哪里话?杜太傅位列三公,驸马也已经入朝为官,您怎么能自轻自贱呢?”苻庆笑着放下茶杯,“虽说杜家确实比不得我的公主府,但要说是委屈也没有,毕竟我现在也不用去杜家居住啊。”
杜夫人没想到苻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赶紧喝了口茶缓一缓。
“即便公主身份再高贵,也应当知道尊老敬老的道理。我明明记得在婚礼那日公主已经向我们敬了改口茶。”杜夫人将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放,“公主便是再瞧不起我们杜府,也应当记得为人儿媳的本分吧。”
“杜夫人,并非是我不想改口,而是我不敢改口。”苻庆的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的爹娘是大夏朝的功臣,蒙陛下圣恩,如今牌位还在宫中永福殿里供着呢,我若是此时改口,那岂不是对陛下不敬?”
杜夫人明白苻庆的意思是说自己远比不上她父母身份尊贵,虽说心中不忿,但到底是无法反驳,只能冷笑着说道:“岂敢岂敢,我怎么配与公主的母亲比肩?要不说我们杜家好福气呢,能够娶进门一位这样尊贵的儿媳。”
“杜夫人,我知道您说这话其实是想怪我,但确实并非我不想孝顺二老,而是大夏朝的规矩使然。便说今日二老想要见我,不也是要先下帖子吗?”苻庆这话说得坦坦荡荡,“不过您尽管放心,一会走的时候我一定让下人多包几份礼物,再派公主府的马车将礼物送回去,断不会折了二老的颜面。”
“你!”
杜太傅率先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杜夫人,“公主好意,老臣不胜感激。”
苻庆对着杜太傅点点头,对于杜夫人的怒火视而不见。
“公主刚才说明德今日去吏部领事了?”
“明德……”苻庆这才意识到这是杜至善的表字,对着杜太傅点头,“是这样的,驸马一大早便进宫了,说要等到下值才能回来,杜太傅可是要等他?”
“不必。”杜太傅早已经知道杜至善要去兵部,自然也就不用在此处等待杜至善回来再了解情况。“不管驸马在哪里任职都是替陛下分忧,这便已经足够了。”
“这么说的话,太傅对于驸马在何处任职并不清楚?”苻庆上身往前探去,“看来太傅还真是大公无私,我原以为您会为了驸马奔波一番呢。”
杜太傅低头一笑,“公主说的这是哪里话,驸马在何处任职乃是吏部亦或者是陛下的安排,老臣岂敢左右?”
“杜太傅位极人臣,已经做到了文官之首,难道这点事还怕做不了主吗?”
“越是位极人臣越要注意自己的所作所为断不能越雷池半步,”杜太傅伸手捋了一把胡子,“老臣虽说是太傅,但这都是陛下抬举,真要算起来老臣不过是一位教书先生罢了如今的身份荣耀不过是陛下与太子尊师重道的结果。”
苻庆见杜太傅主动提及东宫,知道这是对方一种隐晦的提醒。她前面话说的并不好听,问话的时候也有些咄咄逼人,杜太傅肯定听出了苻庆话中的攻击性,现在用这种方式提醒苻庆,他们并非是敌人。
“说到东宫,杜太傅今日不必过去吗?”
“太子殿下近来在温书,特意准许老臣在家休息两日。”
沈清嘉可真是聪明了,不就是想逃课,现在也能想出这许多由头来。
“既然如此,杜太傅便应当在府中好好休息。”
“本来确实应当休息,可驸马与公主毕竟是新婚,老臣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当过来探望公主。”
苻庆只觉得这杜太傅说话实在是过于圆滑,靠在椅子上回答道:“我年纪轻,身体还算可以,杜太傅还是好好保养自己吧。”
“公主身体健康,那我们来探望儿子总是可以的吧?”沉默良久的杜夫人忽然说话,“毕竟大夏有规矩在前,我们不能要求公主到府上拜访,总能够要自己的儿子回去看一看吧。”
看来是因为杜至善这几日没有回家着急了,苻庆有些想笑,这杜夫人也是奇怪,杜至善都多大年纪了,难道还能日日回家吗?
“杜夫人放心,前几日驸马跟着我一同去了英国公府为英国公祝寿,大约是太繁忙了,过几日抽出空肯定会回家的。”苻庆说到这,又看向杜太傅,“不好意思,我都忘记杜太傅好像没有受到英国公的邀请了。”
“英国公早些年长期在边关驻守,与老臣并不熟悉,这种家宴不邀请老臣也是正常。”
苻庆看着杜太傅,并没有从他的脸上发觉什么异样。
“那杜太傅可听说,赵王不请自到的事情了?”
杜太傅微笑着摇头,“老臣没有听说。”
苻庆故意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真是怪事,赵王在英国公的宴席上喝得好生热闹,那么多京中贵族在场,我还以为这京城中必然早都传遍了。”
“赵王再怎么说也算是皇亲国戚,等闲人士岂敢议论?”杜太傅看着苻庆,“赵王好歹也是公主的长辈,公主也要少议论为妙。”
“杜太傅教训的是,只是不知道六年前杜太傅不到我爹娘葬礼吊唁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提醒杜太傅这于礼不合?”苻庆笑得气定神闲,“还是说杜太傅是在变相告诉我,我们苻家不配您前来。”
苻庆本以为杜太傅听到这些话后会有些反应,没想到对方只是缓缓回答:“公主错怪老臣了,老臣因为得知锦西城沦陷数度昏厥,至于苻坚将军与夫人的葬礼乃是陛下恩准老臣缺席的。公主那时候还小,很多道理并不清楚,还望公主莫要见怪。”
苻庆只感觉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这群人正是以自己还小的借口搪塞过去了一件又一件事。他们总觉得苻家现在只剩下一个没有用处的女儿,同姨母一起仰仗着陛下宠爱才能够走到今日,是根本不必放在眼中的存在。
而苻庆最恨的,便是他们这样看轻自己、看轻苻家。
“我不见怪,只是以后诸多事情,还望杜太傅也不要见怪。”苻庆压抑着怒火,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面无表情的杜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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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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