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菡清语气里有小小的自豪,自豪于自己帮朋友干成了一件大事。
她哼道:“我没见到他,但我假借送饭,溜进了孤绝峰。隔着屋子,他回了我几句。”
哒哒哒。
恰在此时,脚步声传来。
闲庭信步的。
白菡清不自觉止住话头,荼毗也提起满身戒备,她们都看见,温泉外侧的石墙上,雾气之中有模糊的人影显现。
雾气由浓转淡,石墙那人影,是个侧影。但足以让人认出身份了。
白菡清嗤道:“眯眯眼,谁教你偷窥女子洗澡?”
慕尘宗宗主巴澹目,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我可没有。”
他俩交话锋时,荼毗已经迅速出水,穿好衣服,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胸前。
白菡清抚过那长发,掌心真气充沛,手掌所过之处,荼毗的头发就烘得半干了。
荼毗谢她贴心,不自觉朝她挨了挨。
巴澹目余光瞧见了,笑道:“我再不来,三下五除二,谢道藏的名牌要挂到藕花渡了。”
白菡清:“那正合我意。”
“白渡主,明着抢人啊?”
“那你问问她,想不想来藕花渡。”白菡清把荼毗一拉。
荼毗未曾说话,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巴澹目不以为意,叹道:“怎么才能抓住小荼毗的心呢……”
白菡清自豪道:“那你好歹先抓住她的胃啊。”
眯眯眼笑得眼睛更眯成一条缝了,他转过身来。
“那我翻遍修真界,找不到比白渡主更厉害的食修。还怎么抓住她的胃?”
明知是恭维话,白菡清听得心里熨帖,她亲自领着荼毗交给巴澹目,“好好护着。”
“那是自然。”
耽搁这许久,白菡清一看,十几艘客船都往最终宴会的岛屿去了,白帆红船,在夕阳之下像穿越了真实与话本子的界限。
她要筹办宴会,坐镇主位,先同荼毗道了别,她捏了捏荼毗的手,给她一个肯定鼓励的眼神,“小兔子,宴会见。”而后上画舫去了。
这头荼毗心里隐隐失落。
巴澹目突然出现,正好打断了白菡清说话。
关于阙玉京的回复。
算是私密话,眯眯眼在场,白菡清找不到机会再提起。
她那一捏手,给一个眼神,荼毗领会着,又觉得是有希望的。
阙玉京……当真不再厌恨她失约了吗……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荼毗随巴澹目坐上他特意订的小船,人还是心神不宁的。
只是她表面沉稳,总是面无表情,看上去波澜不惊的。
巴澹目唤了她好几声,荼毗才回过神来,“宗主?”
巴澹目一看,就知道她走了神,故意道:“我方才说的,你怎么想?”
“啊?”荼毗不作他想,“您说什么了?”
眯眯眼煞有介事,“我还没说。”
荼毗:……
眯眯眼没一个好东西。
心肯定不白。
巴澹目逗完荼毗,说回正事上。
桨划碧水,惊动荷下游鱼。
舟行水上,巴澹目撑起雨蓬,他穿上船上备的蓑衣,坐在船头摇桨。
小船方向顺直,破水而行,他称得上是个优秀的掌舵手。
他们这一艘船,隐在藕花渡中,宛如那些渔船采莲船,毫不违和。
上接天,下连水,不怕人偷听。
荼毗静静听着,渐渐变了脸色。
巴澹目摇着双桨,载她一同去赴宴。
夕阳坠落,霞光满湖面。
设宴的岛屿上,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宴会太忙,藕花渡作为本届百星群英会主办方,白菡清又要例行公事地说一些勉励之语。整场宴会下来,白菡清都没闲下手来。也就谈不上来找荼毗。
席间还夹杂藕花渡的水上表演,歌舞升平,莹光遍荷。
宴席结尾,特设的相亲环节,更是让整个宴会的热烈气氛达到了高.潮。
穿着情侣配对衣衫的男修女修,按照预设的路线,上了花台,或捧哏逗乐,或分享自己在之前的百星群英会上的经历,分享自己如何结识了现在的道侣,如何长相厮守到如今。
成功的前例。
着实点燃了年轻男修女修们炽热的心。
本来就看对眼的男女,趁此机会,相约携手,泛舟湖上,聊一聊天阔水平。
宴席散时。
荼毗默然离席,登上了客船。
她想多了。
白菡清的捏手与鼓励眼神,只是她天性的热情所致。
灯火阑珊处,荼毗所期待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果然啊,阙玉京那样骄傲清高的人,婚期被毁约,如何会轻易原谅她?
老死不相往来。
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人在客船上,水声潺潺,客船随水摇摇晃晃,有不少灵修已经陷入安眠,船舱内寂静下来。
喧闹过后,散场时更寂寞。
荼毗回想起巴澹目摇着双桨,对她下达的指引。
“小荼毗,你还想不想要七杀剑?”
“……当然想。”
“那你想办法,让自己最终的名次,固定在百星榜第五名。”
“什……什么?”
荼毗睡着了。
毫无预兆的。
或许是白日捡印章,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消耗情绪太甚。
总之,荼毗在摇晃的船舱中不知不觉睡着了。睡得熟而沉。
她没发觉。
夹道之中,有个面目愁苦的男子走来。他的目光逡巡在荼毗的脸上,眼神变得贪婪而复杂,久久盯着,十分瘆人。
后排座席中,有女修站起,撞了撞男子的肩膀,挤开那男子,坐到了荼毗身边的空位上。
那黑脸男子见来了人,如梦初醒般继续往后走。而后落座于后排,他的旁边坐着位女修,眼睛蒙着紫纱,时不时竖起耳朵听他说话,原来女修是个瞽目之人。
医修梁云,坐在荼毗身侧,暗中将那男子的行动看了个分明。
她悄悄地推醒荼毗。
“谢师姐。”
荼毗迷迷糊糊醒了,见是同门的医修,经常为自己诊治的,颇觉巧合。
却听梁云暗中提醒,“谢师姐,刚才有个男子,一直看着你。我怕他心怀不轨。”
荼毗眨眨眼,“哪个?”
梁云暗中指了指后排,荼毗假装无意看过去,扫了一眼。
发现是一对男女。男的皮肤黑,面相愁苦,似乎生活很不如意。
荼毗记性好,搜刮记忆,她对这人没有半点印象。她道:“不认识。”
梁云:“不认识也有烂货。谢师姐,一定小心。”
荼毗点了点头,“多谢。”
这男的要敢心怀不轨,先问问她的剑同不同意。
不过,荼毗亦觉几分违和。
那男子的同行女修,虽然目盲,但是气质出尘,明显与男子不是一个层级的人。可男子看上去与她地位平等,并不是照顾她生活的扈从之流。
客船既行。
不知不觉,客船行到传送阵附近,船客陆陆续续下了船,通过传送阵,各自回到百星群英会的赛区。
到了赛区,有的人住在地下旅店,有的人住在地上客店,人群不自觉分流。
荼毗和梁云道过别。她在船上睡了会,暂时睡不着,干脆回客店,自去加练。有什么情绪,多练练剑,练着练着就忘了。
梁云却挂心于那个黑皮男修。
她故意走慢,与那对男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听了少顷,她听出来,那男子名王良,女子名宫叶。
多是王良搀扶着宫叶,提醒宫叶脚下,不要摔跤磕碰了。
梁云再要细听他们说什么,努力想听清时,一股可怖的诡异力量攫住了她。
一霎间,她后背爬满了鸡皮疙瘩,死亡的镰刀就要落在身上,身体本能地选择了退避。
梁云疾步往前走,逼迫自己不要再注意那对男女。
……
宫叶偏过头,眼睛隔着紫纱,瞧着某个方向,似乎透过轻纱,在看向什么人。
她停住脚,王良也跟着停下来,“叶子,怎么了?”
他知道宫叶的能力,非常笃信她的指引。
王良自己有数,修行道路上,他自己没有天赋,在合欢宗修行数年,容貌更是拿不出手,只能靠卑躬屈膝、多去体察人情,来为自己争取谋生的利益。比如讨好身边这位宫叶。
宫叶天生瞽目,尚在襁褓之中时,就被家人丢弃在合欢宗山门前。
合欢宗收养她为弟子,教授以最基础的生存之道。
但宫叶天赋亦是平平,又因身体缺陷,从小没少受苛待。只有合欢宗的净修双姝,还时常关照她这种弱势的弟子,因此宫叶对双姝总是心怀感恩。而王良,也是宫叶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同伴,她心里是把他当做真心朋友珍视。
王良自己却知道,他只是广撒网,看哪条鱼儿能跃龙门。
他运气好、眼光好,如今的宫叶,今非昔比。她已经是合欢宗秘密保护的对象了。
这都是因为……
宫叶……能预知未来。
某一天的宫叶,觉醒了预知能力。
或者说,是神选中了她,赐予了她天赋。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预知的。
只是有人意外发觉,她空荡荡的一对眼眶里,眼球再生了。
那白花花的眼球,并没有让宫叶恢复视力。
而宫叶却获得了奇准的预知能力。
王良经常照料宫叶,偶遇过一次。
他看到,宫叶把新长出来的眼珠子抠出来,放在手心,当色子抛。眼球上闪过不同的点数。
红色的点数。
眼球上点数闪动着,最后变成一点,白目红瞳,两颗眼珠朝向不同的方向,忽地齐齐滚转过来,直直盯着王良。
王良吓到了。
他被吓到以后。宫叶就不再如此“预知”,只是偶尔停驻,像感知到什么。而后提醒别人注意。
她的直觉,在某些方面准到令人害怕。
预言无一不应验。
所以王良更加唯她马首是瞻。
正如此刻她看向某处,王良就害怕,才问她怎么了。
王良可是很惜命的。
宫叶移回目光,重新望向前方。
“没事,一只偷听的小虫。”
王良很会看眼色,见宫叶不提,他就不多问。他一边搀扶宫叶回客店,一边另问道:“叶子,这回见妙音师姐,她身体可好些了?”
宫叶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
思绪回到数个时辰之前。客船内。
今日会见,宫叶照常替妙音占卜吉凶,未来之象,却令宫叶摸不着头脑。
妙音的问题,是她能否寻回所爱。
宫叶所见到的未来,犹如万花筒对面的碎镜,斑斓多彩,轻轻一碰就变了。矛盾自成一体,包罗万象。
宫叶不得不承认,她看不明白。
体悟不了,神的意思。
“妙音师姐,你未来……得所爱,又不得所爱。”
妙音惘然。不知该喜该忧。
宫叶十分歉疚,“妙音师姐,大约我今日状态不对,改日再看。”
妙音果然耐心,不再提此事,只说改日请宫叶一道品茶听音。
她们会面私密,像王良这样的级别,是不能随侍的,只能等在船舱外。
等妙音和宫叶叙完旧,妙音把宫叶送出来,宫叶无意提了一嘴,“怎么不见球球?他莫不是偷奸耍滑去了?”
妙音脸色难看,强笑道:“他身体不适。”
宫叶:“那他也该另找梵音宗弟子,照顾好师姐才是。”
话里话外,都是埋怨顾我见不尊师重道、恣睢妄为。
连宫叶这个合欢宗的弟子,都已经习以为常。
顾我见就该鞍前马后地伺候好妙音这个师母,否则就是躲懒。可见顾我见包容妙音到什么程度。
妙音落个没脸,看见王良,她视线在王良身上转了转,若有所思。
宫叶感觉她有什么话要说。
但妙音未曾说出口来。
也是,王良一个鳏夫,妻亡子亡的,妙音眼高于顶,哪能留意他?
分别前,宫叶又问:“妙音师姐哪日方便,我再来替师姐看看。”
看看未来之象。
妙音微微眯起眼,看了好几眼王良,口里只喃喃道:“不急、不急于这一时……”
宫叶隐约觉得,妙音师姐有什么难言之隐,似有想做之事,与王良有所干系,可妙音自己犹疑不决,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于是,宫叶和王良仍是回客店去。
回忆完,宫叶不好对王良道出妙音的**。现下行在回客店的夜路上,宫叶敷衍王良,“我瞧着,妙音师姐精神头是好多了。”
“那可真是万幸。”
秋风送爽,圆月如盘高挂,照亮夜行路。
王良难掩内心兴奋。
他竟然被合欢宗净修双姝之一的妙音注意到了!这搁以前他做梦都不敢想。
妙音、妙香是天上的仙,他就是地里的烂泥、火坑里的蠢蚂蚁,哪里配她们一顾?
可如今,他也是能露个脸了。
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这都多亏了宫叶,多亏了……
王良遥望天际,神的恩赐。
连他这样蝼蚁微末之人,都有机会,捡漏一点神给的恩赐。
或许是伺候宫叶久了,王良耳濡目染般,自己觉醒了合欢一道上的某一天赋,这让他在男女情爱上乘风破浪,毫无险阻。
但他守口如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连宫叶都不知道。
还当他庸庸碌碌。
许是心虚怕被看出小心思,王良没话找话,小声庆幸道:“还好有叶子你,咱们合欢宗也有了依靠,能胜其他宗门一大截。”
宫叶漫步石道,垂落的目纱,划过路旁沾着夜霜的草叶。
“此话何解。”
王良拍胸脯,“咱们合欢宗有你先觉醒天赋,吞并其他宗门,不是指日可待吗?”
宫叶嗤笑一声。
王良愣住,十分赧然。面子上很过不去。
宫叶的眼珠在眼眶里缓缓转动,眼珠上形成了血红的18点。她“望”着远方。
“阿良,你怎么知道,其他宗门……没有被选中的人。”
宫叶虚虚搭在王良手背上的手,被她抽回。
她自顾自往前走着,脚下不绊倒,脚步不犹疑。
仿佛根本不需要指引,比视力正常的人夜视能力都要好。
王良一脸尴尬地追过去,抢着搀扶她,“叶子,是我太自大张狂了。”
宫叶笑道:“阿良,谁知道啊。会不会别的宗门,觉醒天赋的人,还不止一个?”
王良惊异于她的猜想,细思极恐。
是啊。
谁知道啊。
谁能保证。
神只选中了叶子一人?神只给了合欢宗恩赐?
如果其他宗门也有神的眷顾,被眷顾的弟子还不止一人?
那合欢宗,反而是远远落后了。
脚步轻轻。
宫叶被王良护送回房间,她微微仰起头,王良根据角度判断,猜测她看向的是满月的方向。
宫叶呼吸清浅,反复而快速。
似气短,似代位宣布。
“诸神的野游,开始了。”
*
藕花渡,画舫。
灯火熄灭,藕花渡弟子忙前忙后,收拾残羹冷炙并黏黏的酒盏。
热闹褪去。
有两位美丽女修,相互依偎,站在甲板上。
一人凭栏远眺,任夜晚湖风吹拂,她衣袂飘飘长发乱舞,双手交叠随意搭着,闻莲花清香,听夜游船上渔女菱歌。
她深深呼吸,沁凉潮湿的空气,入鼻入肺腑。
再重重呼出。
“青青,好累啊。”
白菡清抱怨道,“眯眯眼的路数,你今日看出来了吗?”
她倚靠着身边的冷面女修。
冷面女修答道:“看不出。他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
青青苏醒的天赋,是最最基础的他心通。
她无法感知他人心中具体所想,但青青能感知到是善意还是恶意。算是个能提前避险或结盟的天赋。
白菡清听了,大为懊恼。
“他接走小兔子时,不是善意,也不是恶意?”
青青再次肯定。
白菡清啐道:“怪货。”
“慕尘宗,真是一帮爱看笑话的。怪人扎堆。”
“哪天被别人看了笑话,他们才老实。”
青青正色道:“他们会觉得有趣。”
白菡清噎住。
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骂慕尘宗,她都怕气坏了自己,让慕尘宗快活到了。
青青问:“那我们还抢人吗?”
“抢啊……”白菡清毫无士气地道,整个人软成一条毛毛虫,搭在青青身上。
青青:……你这不像要抢人的样子啊。
白菡清叹息,“抢人,抢不到啊!我一个厨子,都玩攻心计玩脏的了。”
她抱住青青的腰,大倒苦水,说话一语双关。
“多少人押她,是这一回的冠军……”
诸神的硕果啊。
谢道藏。
*
千里之外。
慕尘宗。凌虚山。
甘时院。
烛火燃到烛尾,桌案前,风吹动烛火,火苗的影子,影影绰绰落在桌上的画纸上。
画笔轻描淡写,随意点墨,在叶脉盘里随意调色。
落笔时,写意从容,仿佛乱画。
提笔时,诸神的风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就像下一秒会从画中脱离,向渺小的凡人,显现他们伟大的神迹。
林惊语一张张涂画,在画到两位神明时,她的画笔一顿,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在神明的膝边,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她无比熟悉、无比羡慕、爱过感激过也嫉恨过、怨毒过的人。
林惊语的画笔啪嗒落在桌上。
谢道藏,被选中了。
同时被两位神……
吱吱吱呀。
甘时院的紫藤花木门被人推开,主峰弟子的招呼声渐渐靠近。
“林娘子,今日的画,应师父命,我来收取了。”
“稍等,就来,我理一理。”
林惊语慌慌张张,手忙脚乱。一左脚绊右脚,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时间紧迫,林惊语来不及做手脚,随手拿起桌上裁刀,把多出来的那个女子裁去,只保留神的庄严画像。林惊语把这两张画像塞进一大叠画的中间,整理齐四角。
也是这时节,慕尘宗主峰弟子进来,例行公事地收走了画。
“林娘子辛苦。”
而后弟子大摇大摆去了,恰似他过来时门也不敲。
林惊语的客套话犹在嘴边,都没机会说出口。她冷冷笑了,眼神阴寒。
林娘子。
她已经嫁人,离了夫家,巴澹目却不好人“好人”做到底,帮她获得自由身,而是还让她那好相公朱桧把着她的身契,随时可以用来威胁她。让她回朱家的泥潭里翻不了身。
慕尘宗弟子叫她朱夫人不合适。
当初她在慕尘宗风光时,谁不是一声仙子尊称?
到今天,就是声不明不白的林娘子。
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林惊语狠狠团紧手里裁下来的两张半截的画纸,扔进了火盆,又用方孔炭铲又压又碾,确保彻底烧成灰,才擦了擦手,站起身。
林惊语推开窗。唇边带着得意的笑意。
镜尊?宗主?
看你们押的宝,确认她是不是被选中,还不是要仰赖她林惊语的天赋。
你们高高在上。
在这件事上,还不是她林惊语一句话的事情?
她偏不让他们知道。
林惊语仰头,笑意满满。
她仰望星空,星子点点。
诸神的野游,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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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诸神的野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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