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清回想自己上次和人牵手，大概还是幼儿园时期和余至手牵手上下学。
对他而言，牵手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远到他忘记在伸手后，是要用掌心直接握住，还是要张开手指微曲。
最后，两个人像握手似的牵连在一起。
言月禾更没有和人牵手的经验，她愣愣地盯了两人的手几秒，诚实地分享自己的感受：“不太舒服，有点别扭。”
更没有妈妈口中心动的感觉。
甚至还不如刚刚手背若有若无的碰触心跳更快。
苟清：……
他有些挫败。
苟清松开她的手，手心默默地贴在裤子里蹭了两下——他紧张到有些出汗。
“是我的问题，明天能再牵一次吗？”他今晚一定做好功课。
言月禾往前迈了几步，比他高了两个台阶，两人视线齐平。
她感受过了，觉得没想象中有意思：“还是算了吧。”
言月禾转过身，迟来的尴尬涌了上来，她刚刚好像拒绝得太果断了。
闷声闷气地丢下一句苟清说过的话：“睡个好觉。”
就往前面跑。
她跑的速度并不慢，本来设想的场景是她说完就赶紧跑回房间，但因为人生地不熟，在她和门锁斗智斗勇时，身后的苟清已经追上来了。
“先刷卡，再插钥匙孔。”苟清站在身后，“这里的门是双层锁。”
“嗷嗷，谢谢。”言月禾背对着他，可仍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没忍住，她打开门后回头：“你不开门吗？”
苟清不能在她面前打开门，只要他打开，仅需一眼就能发现两处的不同，他笑笑：“等你进去我再开。”
言月禾刚刚已经变相告别过，她握着门把手，眨眨眼睛：“那我进去了。”
苟清冲她笑的瞬间，言月禾就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昏昏涨涨。
——虽然刚刚的“牵手”她不觉得心动。
——但此刻，她觉得胸腔再无法维持一个合理的频率，肆意地仗着可以躲在里面，跳舞、呐喊，总之不停。
“砰！”
在变得更失控前，言月禾把门关上。
彻底挡住外面那张撩而不自知的脸。
……
言月禾虽然不认床，但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哪怕困倦也还是很难做到和在家里一样秒睡。
她翻来覆去，枕下的手机忽地振动。
只一下。
不是何艳丽女士噼里啪啦的连振模式。
她直觉就是对面的狗亲家发来的消息。
纠结不到半秒，言月禾就摸出手机，在黑暗中摁亮。
猜对一半。
是狗亲家发来的。
但不是文字消息，而是一条语音。
言月禾：？？？
为什么要发语音？
啊——苟清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没带耳机，只能缩在被子里，捂住手机听筒，公放。
“听说明天会是晴天，你想不想去看日出？”
言月禾额头抵住床铺，无声地尖叫。
他！是不是刻意夹了！为什么听起来比平常更磁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鼻尖好似也飘着他身上的香气。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一起盖了上来。
是的，她又点开听了好几遍。
蒙着被子的那种。
苟清含量浓到言月禾觉得有些缺氧。
缓和几分钟后，言月禾准备回复。
她不好意思回他语音，对着屏幕戳戳点点。
“还行，我对日出兴趣一般。”
单看文字，根本看不出言月禾躲在屏幕后有多紧张。
她的下一句和苟清的第二条语音几乎是同时发送。
言月禾：“但是我对你比较感兴趣，所以想去。”
她点开苟清的语音：“那我换个问法，明天是个大晴天，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约会？”
要疯！言月禾真的要疯。
她刚刚被情绪短暂主导，脑子里想着何艳丽女士教导的直白，才敢躲在屏幕后发出这句话。
而苟清，则是从戳破那天就开始在思考，该怎么让两人的关系能更近一步。
第三条语音紧跟着过来。
只是笑声。
笑得言月禾口干舌燥，想下床喝水，也想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一圈。
言月禾没有再回，把手机重新塞回枕下，蒙着被子迷迷糊糊终于睡着。
晚上的入住是场意外。
言月禾没有带多余的衣物，基地里的洗漱用品和贴身的小东西都有一次性的可买，但衣服这里没有卖的。
夏天的衣服必须得一天一换，哪怕昨天下雨，气温不算太高，但也难□□汗，不换硬穿，就会变成酸奶味的夹心面包。
所以她今天起床后，穿的是狗亲家的衣服。
在他身上刚好的短袖，到她身上像加了层放大滤镜，宽松倒是可以接受，但长度在越过腰线后夸张地延到了膝盖上方十公分处。
和她的一些短款连衣裙差不多长。
裤子更不用说。
苟清夏天也基本上是长裤，好在有运动款式，腰部可以系绳。
但底下必须得卷上好几层才能勉强不拖地。
“剪掉吧。”苟清没有犹豫地开口。
言月禾忙摆手：“不用，就穿一天而已，剪掉了你以后就穿不了了。”
苟清忽地垂眸：“就算不剪，我以后也不会再穿。”而是把它高高挂起，供在衣柜里。
“哦，那当我买了。”言月禾虽然可以理解他的洁癖，但心里莫名酸酸的，“哪里有剪刀？”
“你房间里就有。”他们俩现在还是站在3-208的房间门口，苟清问，“方便我进去吗？”
言月禾让身：“可以的。”
她没带多少东西过来，除了床和浴室，其他地方她都没碰过。
苟清熟门熟路地走到桌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剪子。
言月禾正要接过去，男人就在她身前蹲下。
她瞬间僵硬在原地。
“别动，小心剪刀划到你。”苟清单手绷紧堆在她脚腕的布料，剪完一只裤脚，他才回答刚刚言月禾的那句话，“这条裤子已经成为我这里的年度最爱，不卖给你，穿完要还我。”
言月禾心里酸不起来了，被震惊取代：“还你？你这条裤子没办法再穿了吧？长裤直接变七分裤，甚至更像六分裤。”
实在是不伦不类，她都想象不到狗亲家穿这条裤子的样子。
苟清拿着两块勉强算规整的布料站起来：“我可以当中裤在家穿。”
反正就是不卖给她。
言月禾：……
天气预报中预测的日出时间是05:52。
因为剪裤子浪费了些时间，两人五点十分才出门。
这里看日出的最佳场合是对面的那座山顶，苟清开车到山脚下大概需要十分钟。
这意味着他们要在三十分钟内爬上那座山，才会不错过日出。
山并不高，但因为昨天下雨，路况一般。
苟清下车后看到稍微有些泥泞的路，微微拧眉，转过身后又松开：“对不起，我忘了昨天下雨的事情，没考虑到路况问题。”
“这又不是你的错。”言月禾倒是不介意，她穿的是运动鞋，而且路也只是有一点湿，“狗亲家，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好喜欢道歉？”
从她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之后，他简直把对不起时刻挂在嘴边。
他们出发，言月禾问：“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哪个是真正的你呢？”
一个冷漠得过分，另一个礼貌得过分，简直是两个极端。
“都是我，我的态度变化主要是看对方是谁。”
前期是因为Atlas和胖宝的事情，苟清对言月禾的态度冷淡。
而现在，是因为喜欢她，所以他处处小心，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导致她在心里给他扣分。
山再矮也是有坡度的，在言月禾差点滑倒一次后，很自然地，两人的手就抓在一起。
单纯的拉一把，没有任何缱绻的意味。
两人赶时间赶进度，都一心想在五点五十分爬到山顶。
中途没有交流，只是有节奏地喘气、调整呼吸。
到达山顶的那刻，天边的云还挡在那里。
言月禾抬起正拽着的那只手，看他手腕上的表——05:48。
大早上的有氧运动让言月禾精神亢奋，她侧目，身旁的苟清正望向远处。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一丝的光亮透过云层逃出来。
看日出的整个过程中，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松手。
和昨晚的握手不同，和爬山过程中的拉手也不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连着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日出可以代表新生，也可以代表一段新的开始。
苟清紧张。
尽管在几天前，他们已经把喜欢这件事放在台面上说过，但当时并不算表白。
最多是被迫戳破后的解释。
现在苟清意识到，感情这种事情只会随着时间变得浓烈，而他也会在她的纵容下更加贪得无厌。
“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虽然找不出任何一条理性的原因，但就是喜欢，就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能不能……”
“能不能和我试试……”苟清顿了顿，补充道，“和我在一起后，不用去偷，Atlas也会成为你的小狗。”
初露面的阳光明明并不炽热，但言月禾觉得自己快要被晒化了。
“苟清。”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很动听，也很致命。
在她说出答案的瞬间，太阳终于露出全貌。
一路上像沾了强力胶的手也在此刻分开。
Atlas上大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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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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