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清因为她在叫他,而微微偏过脸。
在太阳跃起的时刻,言月禾轻轻踮起脚尖。
刚从他手中挣开的手,转而握住了他的小臂,借力、向上。
他的侧脸传来比想象中更柔软、更湿润的触觉,一碰即分。
苟清僵在原地,手脚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他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暂停了。
言月禾独自在旁边开心,有种将那天的“人工憋气”还回去的胜利感。
但更多的,还是紧张和兴奋。
几十秒也许更长,总之在窒息边缘,苟清才深吸了一口气,从那处被她碰到的脸颊开始,发麻、滚烫,说不出的感觉在往全身弥漫。
明明是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甚至算不上吻,只能勉强称之为亲,但似乎比深入的唇舌纠缠带来的影响要强上百倍。
“言月禾。”他的视线自动定位到她身上,“你怎么……”总能给出他想不到的答案。
言月禾也有些不好意思,已经沾满泥巴的鞋头在地面乱蹭着。
做的时候,她也没想太多,只是在念头闪过的瞬间,选择遵从本心。
“我怎么?”她抬手挡住过分刺眼的光,借此动作掩盖住自己的紧张。
苟清上前一步,越过本来处于合理范围内的社交距离,轻而易举地挡住不懂事的阳光。
言月禾被突然拉近的身影惊到,在她想要跑开前,她的肩膀被人握住。
苟清并没有用力,只要她有一点不愿意,就能轻松挣开肩上的手。
但没有,言月禾没有。
虽然遗传了言悯的性格,但更深处的,何艳丽女士给她带来的影响同样浓墨重彩。
她的手甚至在紧张的过程中,攥紧了苟清腰间的衣摆——她什么时候抓上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会是吻吗?
言月禾胡乱想着,胡乱猜测着,甚至一度闭上了眼睛。
——不是,是一个很紧、很勒的拥抱。
言月禾沉浸在他的气息里,险些要在这种味道里溺亡。
在一座无名山的山顶,在看完人生中最难忘的日出,苟清紧紧抱着她,说:“你怎么那么好。”
他已经词穷,在这个时刻,他突然懂了言月禾刚刚的回答。
——肢体语言比简单的“我愿意”或者“好”,更能表达出人的情绪、想法以及说不出口的全部。
只有接收到的人能懂。
06:28。
获得新身份但还有些拘谨陌生的小情侣,同手同脚地开始下山。
好神奇,一个小时前还有些湿润的地面,在经过半个小时的照晒,已经变干。
总之,已经是怎么走都不会再滑的山路。
苟清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念头:好像没有理由再牵手了。
两个人莫名其妙比来之前还要客气。
怪异的气氛,连基地的食堂阿姨都注意到了。
“苟老师,和你的学员吵架了啊?”
苟清下意识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言月禾,她满脸茫然地抬眼:吵架?我们吗?
只是暂时不知道该如何相处而已。
“没有吵架。”苟清刷了两次饭卡,“阿姨,菜包子多拿两个,其他的都和以前一样。”
阿姨利落地夹包子装袋:“没吵架就行,有事还是要沟通,不能不沟通。”
哦,原来是两个人长久的沉默排队引起了阿姨的误会。
言月禾拎着两杯豆浆,苟清拿着三袋不同味道的包子,找了张空桌子相对而坐。
“我待会儿就要带胖宝回去了。”言月禾咬了口包子,“白天我可以自己叫车,不用麻烦你送我回去。”
“我送你回家不叫麻烦。”苟清试图纠正她过分客气的态度,“这叫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男朋友。
啊!为什么要这么明确的说出来!?
言月禾觉得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因为他这一句话熊熊燃烧起来。
言月禾视线飘忽,用力地嚼了好几口无辜的包子,囫囵咽下:“但是真的不用。”
她喜欢所有事情确定后再开口:“我已经叫好车了,约的时间是九点整,司机师傅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苟清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明明今天早上醒来,两个人就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真的?”
“真的呀。”言月禾点开和约车司机的聊天记录,伸到他面前晃了晃,“你看。”
她的手指碰到屏幕边缘,无意间暴露了她的聊天列表。
只有一个置顶,明晃晃地挂在最上面。
右上角显示的聊天结束时间是今天早上的04:35,聊天内容是:醒了吗?
他发的。
苟清的视线移到她无知无觉的脸上。
他伸手点了一下她本该给他展示的对话框。
“你在点什么?”言月禾收回手,垂眼看去,仍是她递出去时的界面,她好奇道,“你刚刚是想干嘛?”
苟清从袋子里找出她在吃的同款味道包子:“没干嘛,就是碰一下,告诉你我知道了。”
言月禾摁灭手机放到旁边,她完全忘记自己很久之前设置过什么。
她喝了一口温热的豆浆,这两天和狗亲家待在一起,她的三餐再没有少过一顿。
尤其是经常被她省略的早餐。
胃里暖呼呼的,言月禾舒服地发出一声感叹。
“有这么好喝吗?”苟清跟着她喝了一口,就是手工磨出的豆浆,底部还带着豆渣的粗粝,“你很喜欢?我也会做。”
言月禾没注意到他在学她吃东西,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好厉害。”
苟清又喝了一口豆浆,豆浆纸杯挡住了他翘起的唇角:“自己生活久了,自然就学会了。”
已经独居近三年的言月禾瞬间哑了声。
垂头专心地和暄软包子战斗着。
一晚上过去,胖宝意外在基地里交到了朋友。
言月禾和苟清去狗舍接它时,胖宝正和另一只黄毛狗玩飞盘。
老母亲想到此刻正带着三个狗娃娃的Atlas,好想骂一句胖宝:渣狗。
好吧,虽然理解小狗之间没那么强的责任感,但她还是为狗儿子感到羞愧:“别玩了,胖宝,回家!”
苟清的视线仍旧是只放在她身上:“到家后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嗯嗯。”言月禾随口应下,“那等你带Atlas回家也要告诉我。”
好像,终于有了点在谈恋爱的实感。
言月禾叫的车到了基地门口。
她和胖宝坐在后座,车窗半开着,她一手压着想探头的狗儿子,一只手恋恋不舍地晃。
“我们走啦。”
“嗯。”苟清站在基地大门不远处,手摇摆的速度和她几乎持平。
视线碰撞。
她手下压着的小狗、正在调整方向的车逐渐消失,仅靠着这一点微弱的牵连,两人仿佛被隔绝开来,坠入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直至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男朋友啊?”司机大叔正是上次她搬家喊的那个。
言月禾不好意思地承认:“嗯。”
因为打开了话头,言月禾被迫听了一路司机大叔的爱情故事。
下车的时候她都有些恍惚:怎么老一辈的人,吵一次架、牵一次手就能莫名其妙在一起。
还真的都结婚了。
走在前面的狗儿子“汪汪”两声,言月禾又看向它:连狗也是,见一次就坠入爱河了。
本来还觉得自己进度太快的言月禾晃晃脑袋,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掏出手机给苟清发消息:“狗亲家,我到家了哦。”
她还是喜欢这么叫他,因为只有她一个人会这么叫他。
在Atlas抛弃胖宝开启第二春之前,她大概能一直独占这个位置。
爱情里的排他性在无声无息间展现。
言月禾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脱掉不合身的衣服,然后进浴室里冲澡。
今天早上爬山的时候她流汗了,好在身上没什么异味,不然早上那个紧贴着的拥抱,就要变成怪味拥抱了。
简单洗了澡、洗了头后,言月禾特意换上衣柜里最显气色的衣服,静静地坐等何艳丽女士的到来。
没错,这就是她今天必须回来的原因。
何艳丽女士的出差计划本是在三天后返程。
但昨天她带着言月禾的体检报告看完医生后,便直接在家庭群里@了两位姓言的。
她先是骂言悯身子骨弱,还把这毛病遗传给了女儿;接着又指责言月禾身体不好还偏要搬出去住,根本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AC数。
一家三口,最健康的无疑是气场能轻松“大杀四方”的何艳丽女士。
剩下的两个人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发言反驳的底气。
最后,何艳丽女士让言悯明天中午去机场接她,然后两人一起带言月禾去做检查。
言悯赶紧应下,言月禾是昨晚回到宿舍后才看见群里的消息。
言月禾的身体状况怎么说呢?不至于到无可救药的程度,但整个人小毛病多到何艳丽女士眉头能打一百个结。
“必须回家住。”这次何艳丽女士没那么好糊弄,她手里拎着一大袋医生开的调理中药,言悯手上还提着两袋。
言月禾赶紧搬出胖宝来当挡箭牌:“爸对狗毛过敏,总不能把胖宝送走吧?”
“把你爸送走,让他去公司宿舍住。”何艳丽女士当即拍板。
言月禾:……
言悯:???
最终,在父女俩的联合反对下,双方各退一步。
工作日允许言月禾回去住,周末她则必须老老实实地回家休养两天。
很不巧,今天周六。
把言悯往公司宿舍一放,何艳丽女士直接开车带着言月禾回家去接胖宝。
回到家里,言月禾和妈妈带着胖宝溜了一圈,又被盯着喝了两袋苦兮兮的中草药。
言月禾一回房间,沾床就睡。
完全忘记了她还有一个男朋友。
农农对手指[可怜]:在一起第一天,忘记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苟清:[心碎][心碎][心碎][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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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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