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杳神思恍惚地走在一座廊桥上，眼前闪过青萝消散前的一瞬。
青萝望了眼玄冰室的角落，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宋杳杳，看到了又会是何种心态，后悔没早日听她的还是别的呢？
“杳杳。”
君九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宋杳杳才意识到她已经回到了九幽殿。
“杳杳，你怎么了？”君九幽见宋杳杳眉间紧皱，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青萝消失了吗？”
宋杳杳回了下神，才慢慢点点头，“嗯，和原来一样怀着孕被君冥剖心了。”
君九幽垂下眼眸，似乎也因为她的话有一些难过。
宋杳杳扯了扯嘴角，道：“原著作者太能折腾了，就这样的事还要再经历三次，想不通昭离最后到底是怎么原谅君冥的。”
“可是……”君九幽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传来，宋杳杳抬眸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君九幽咽了咽唾沫，“可是在君冥的心里，那是为了复活昭离不得不做的。”
闻言，宋杳杳脸上肉眼可见地显出疑惑，反问道：“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能肆无忌惮地去折腾别人吗？”
“不……行吗？”，君九幽试探地问，“如果他有能力，为何不可？”
宋杳杳登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君九幽！你这是哪里来的错误想法？”
君九幽眸光闪了下，道：“我推测的君冥的想法。”
宋杳杳狐疑地看着君九幽，没在他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才放下心来，道：“人是社会性动物，伤害他人的本质是在否定其社会性的存在，这种人伤害的不仅是另一个，人，更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伦理基础。”
“懂了吗？”
君九幽几乎愣在在原地，片刻后才点点头，道：“懂了？”
宋杳杳耸了耸鼻子，接着道：“君冥这种人要是这么继续发展下去，大概会变成反社会性人格。”
“杳杳，”君九幽疑惑道，“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来着？”
“园林设计啊。”宋杳杳道。
“我还以为是哲学。”君九幽看着宋杳杳，认真地说。
宋杳杳一时无话，就这么盯着君九幽。
盯了良久，两人突然憋不住笑了。
“终于笑了。”君九幽说道。
“你在逗我开心啊？”宋杳杳眼里的笑意还未褪去。
君九幽点点头，道：“作为搭档，应该帮助对方排忧解难。”
“谢了。”宋杳杳道，“我就是看见青萝消散有些郁闷。”
“理解。”君九幽道，“毕竟和我们一样，都是人。”
都是人？
宋杳杳听着这三个字，眼里笑意褪去。
君九幽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所以杳杳，你觉得他们是真人吗？”
宋杳杳抿了下唇，动了几下，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杳杳，当初如果有机会你真的能对青母下手吗？”君九幽接着“逼”问。
宋杳杳眼前随之浮现出山林间，一小堆火边，一个有些沧桑的老人，她手里拿着一个糖饼，笑着问宋杳杳要不要吃一个。
宋杳杳心里猛地一缩，她摇摇头道：“我……下不去手。”
“杳杳，你有可能把这里当成现实世界吗？”君九幽又问。
宋杳杳犹豫一秒后，摇了摇头，“不会，这里不是现实。”
“即便有可能不死，你也不愿意留下来？”君九幽不死心地问，“在这里你可以有不寻常的能力，如果足够强大甚至……”
“不。”宋杳杳耸了下肩，“我不能留下来。”
“为什么？”君九幽不解地问，“你还有亲人活着吗？”
宋杳杳没有，所以她也不觉得这样一句理所当然的话从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嘴里说出来会有一丝奇怪。
宋杳杳摇摇头，“没有，我爸妈几年前去世了，也没有爷爷奶奶。”
“那你为何……”
“我得回去。”宋杳杳打断他道，“就是因为没有亲人了，如果我也不在了，就没人记得他们了，我不能忘了他们。”
宋杳杳低着头，眸底暗着，看不清什么表情。
但君九幽莫名觉得宋杳杳有些……惆怅？
不是单单的忧伤，更像是低落，像小朋友做错事被训后的状态。
君九幽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哄出的笑容，怎么又被他弄没了。
“杳杳。”君九幽轻声道，“有下一步打算吗？”
宋杳杳点了下头，抬眸看他。
那一瞬，君九幽几乎看到一滴泪从宋杳杳眼角落下，不过再一细看，那不过是窗户透进的光。
宋杳杳深吸一口气，思忖道：“昭离下一缕神魂是孟婆。”
“孟婆？”君九幽道，“就在冥界？”
宋杳杳“嗯”了一声，道：“系统，播放相关剧情。”
【好的，宿主】
随着冰冷的系统音响起，宋杳杳眼前出现了一个面容姣好，红裙翠袖的女子在奈何桥边醒来。
“共享。”宋杳杳轻声道。
【是】
宋杳杳挪到君九幽床边，巨大的屏幕在两人之间展开。
“孟婆这一世，作者甚至懒得给她取名。”宋杳杳看着看着忍不住吐槽道。
君九幽附和道：“省事吧。”
“孟婆这一世的故事线可以说比青萝还要简单。”宋杳杳道，“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先婚后爱。”
“先婚后爱？”君九幽有些疑惑，下意识重复道。
“嗯。”宋杳杳想了想，道，“和之后的妖界公主感情戏有些相似，不过也有不同，我们先看孟婆的这篇。”
宋杳杳指尖在屏幕上一划，孟婆就穿上了喜服。
“这就结婚了？”君九幽疑惑，“他们之前见过吗？”
宋杳杳轻笑了下，“没有，孟婆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君冥用巨大的鬼力和权利为诱惑，让孟婆和他成亲，婚后再慢慢培养感情。”
君九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像是他的风格。”
“所以，”宋杳杳眸光一亮，“我们可以从她的事业心入手。”
“怎么说？”
“孟婆是为了权利成亲，那我们就想办法让她提前获得想要的。”宋杳杳手指轻轻一转，在空中握成一个一个拳头，“当她提前尝到权力的滋味后，就不会同意君冥的求娶，也就不存在什么先婚后爱，滋养出一颗满是爱意的心脏了。”
“你想怎么做？”君九幽问。
“我记得书中设定，孟婆的鬼力来源于送走的亡魂数量，所以让她孟婆汤销量更好，就更有机会让她专注事业。”宋杳杳回忆道。
“是现在的孟婆吗？”君九幽又问。
宋杳杳蹙这一点眉心，摇摇头，“嘶”了一声，“不知道，很难确定。”
“孟婆是怎么诞生的？”宋杳杳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书中好像没写。”
“集天地日月之精华，时机到了就会诞生新的。”君九幽缓缓道。
“你……怎么知道的？”宋杳杳眯了眯眼睛，“你不是不知道剧情吗？”
“我的身份是什么？”君九幽毫不心慌，盯着宋杳杳的眼睛问。
“君冥的儿子啊。”宋杳杳道。
“冥主的儿子连这个都不知道说得过去吗？”
“似乎……”宋杳杳挠了挠头，“说不过去？”
“对啊。”君九幽笑道，“冥界有很多古籍，看了就知道了。”
“古籍？”宋杳杳眼前一亮，“在哪儿？”
君九幽轻轻敲了下她的头，“下次带你去。”
宋杳杳瞬间耷拉下身子，道：“行吧。”
君九幽轻笑了下，接着道：“一旦出现一个新的孟婆，上一任孟婆与冥界签订的契约便会失效，而孟婆的去留全凭她自己。”
“凭她自己？”
君九幽“嗯”了一声，“留在冥界自由自在地享乐或是投胎前往人界再入凡尘全随她的心。”
“听起来退休后过得不错啊。”宋杳杳感慨道，“比现在很多公司都好，退休后还能全凭公司养活，这工作要是我在现实也能找到一份就好了。”
君九幽眸光一沉，道：“这里说不定可以，你……”
话音未落，宋杳杳就道：“不知道完成任务后能不能找系统要个额外的奖励。”
她说完，才转头问君九幽：“你刚刚说什么？”
君九幽只能一笑而过，“没事。”
宋杳杳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只能被动地等着君冥找到第二缕神魂的踪迹了。”
“但事……”宋杳杳抬眸盯着君九幽的心口，“应该快了。”
就在此时，君九幽的心口猛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紧紧捂着伤处，冷汗顺着额角滴下，疼得让他指尖发颤，骨节泛白。
“怎么了？”宋杳杳心下一阵慌乱，半起身子扶着君九幽，“伤口又疼了？”
君九幽摇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宋杳杳脑中登时明了，“君冥找到她了？”
“恐怕是的。”君九幽道。
“这么快？”宋杳杳惊讶道，“本以为能歇一段时间，不过这样也好能尽早回家。”
宋杳杳的话音刚刚落下，奈何桥边传来一阵巨响。
奈何桥上的数个亡魂被震开数米远。
浓雾被劈开，烟墨之间，星辉月露凝成旋流，轰然坠地。
一道身影出现在孟婆坊内，玄裙如墨，长发漫肩，指尖一滴清露坠于半悬的乌木碗内，碗心泛着幽光。
如新魂初醒般，新的孟婆诞生于月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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