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鬼索命(一)
“大人,我来给你提醒一句,青青姑娘要开始弹啦。”
见屋内没人回应,小二渐渐胆大了起来推开了木门,“大人?”
“啊!!!……”
眼前一幕快要把他魂都吓没了,屋内的最中间,木椅倒在地上,房梁上系着一条白绫,那白绫上挂着正是范淹,已经不会挣扎了。
……
人心动荡,所有人都离开位置想往外跑。涂小安飞速地扫了眼周围,目光绕过人群突然落在那位青衫书生上,他好像还十分镇定在位上喝茶,神色不明。不过最后也只喝了口,随着人群走了。
“谁都不要去二楼!你快去大理寺报案!”柳娘眼看控制不住这混乱的场面一时也没了招,连忙叫了大门口的小李去报案。
如果死的是平常人,大家可能不会那么慌,但死的是范淹,是朝中重臣,谁都不想受牵连。没过一会,人群也已经散了,刚刚还满座的中厅一下就空旷了出来。
范淹贪生怕死,如果是忍受不了蛊虫钻身之痛,而选择自杀……那是绝不可能的,他肯定会去寻遍天下名医找到解蛊方法,杀他的必是另有其人,如果是政敌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涂小安选择留下的原因并不是好奇是谁杀的。
“二楼上吊的是谁?”他试着问柳娘。
如果是上京人,怎么会不知道范大人是谁。柳娘先是招呼着青青回屋,再是越有顾虑地细细看了眼这位公子的装束。
穿着是素白色锦衣,衣摆褶皱设计与上京的压褶不同,像是秦国喜用的自然褶方法。特别是腰间不像其他公子那样佩戴的是玉,而是一块兽牙。
“公子,你是秦国人?”特意加重的“秦国”二字,柳娘神情似乎有些缓和。
“是,涂某是特意来上京游厉的。没想到来这第二日就发生了命案。”
伪造身份需要物证,花凌事先就想到这些。没想到在来京途中路过的驿站里能买到秦国服饰,驿站主人似乎对秦国商品很是热衷,有几面墙的兽牙挂件供人挑选。特别是买了象牙挂件后,主人家还帮忙改了衣服样式。
“这上吊是朝中的一位大人。”柳娘突然靠近在他耳边讲了一句,“秦国来的,在上京要小心点,当今圣上对秦国人不是很友好。”
秦国人的身份,最多只会让人提醒一句要小心。
跟他想的大致一样。
“多谢柳娘提醒。”
当然不只是涂小安,还有人也留了下来。
“都是些俗人啊,罪过的人死了有什么可怕的……”流浪诗人显然是喝醉了,迷迷糊糊说了几句就埋桌上不起。
柳娘才发觉还有一人,脸色明显变了,话语有些埋汰。
“哎呀,你这个酒鬼今日怎么又来了,快来人给我赶出去……”
“是!”身旁的几个小二连忙去拉人。
“一个都不许走,大理寺查案!”突然一身黑衣的男子拦住了他们去路,他扭头转向门外,语气有些焦躁,“任安,你怎么还没进来啊。”
跟在后面进来的是一位大抵二十出头的少年,他五官立体深邃,龙凤眼中见祥瑞,鼻翼侧的一颗痣显得这张绝伦的脸竟有些邪魅。
那墨黑的长发半披半扎的用玉冠束起,身着一件白金色锦袍,外披着一件纱金千金裘。看着是出生不凡,一副翩翩少年公子模样。
这应该就是大理寺少卿,涂小安眉头不禁一皱,倒像是名门公子,少卿哪来那么多月俸穿得那么豪奢。
来的玉面公子看了眼那位诗人,嘴角微微上扬。
“放他走吧,沈时。”
声音不高,却带着慎人的穿透力,没有少年时期那种青涩。
“少卿,您可算来了,快上二楼。”柳娘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赶忙用手指向了二楼角落里的包间。
上楼前,宋任安隐隐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他看,他顺着那清冷的目光,才发现是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公子。
那双眼睛未经世俗污染,十分透亮。但却充满了故事,和不好察觉的隐忍。
虽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打开门的瞬间大多数人的心还是提到心眼上,特别是柳娘双脚发软地跪在了地上。包间内,范淹的尸体悬在空中,脸色发紫,已经有大量虫蝇在周围嗡嗡作响。
“先清场。”
进包间的只有大理寺少卿和他身旁的护卫,剩下的人都被拦在了门外。
在关门前,涂小安朝里看了一眼猜发现屋内格局似乎发生了变化,桌椅好像被人特意摆放在了正中央,伪造出范淹自杀的假象。
“我看这就是他人有意为之!”大概是位歌女突然喊出声。
“芙蓉,有些话不要乱讲。”柳娘想及时止住她语意未尽的话,但还是失败了。
明明是同期的琴女,凭什么她成了头牌,我只能在一旁陪唱。那范淹骚扰我时,我都不敢反抗,为什么她就敢……嫉妒冲破了理智,最终还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猜就是那柳青青!前几日她被范大人摸了几下,所以就怀恨在心,趁今日把范大人勒死了!”叫芙蓉的女子继续添道。
“有点道理啊。”有几个伙计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柳青青。
“怎么可能会是青青,你不要瞎讲!”
柳娘听了这几句,倒有些恼了。
突然打下的冤帽令柳青青有些不太习惯,“芙蓉姐,你不能这样冤枉人吧……”,眼角渐渐湿润,但也没法否认那范淹确实趁她不注意摸了她两下,她那时恼了向柳娘哭诉过。这事整个楼的人都知道。
可她也不能说些什么自证自己,说不出话来。
倒是希望有个人,能为自己辩解……
“绝不会是青青姑娘。”
花凌是最看不惯欺软怕硬的人,虽然和青青姑娘也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还是像帮她说点话。
“方才开门的那一刻,大家想必是都看到了。范淹是被吊在房梁上,那需要多大的力气去把他挂上去呢?”
“那一定是要极大的力气,是会让手都勒出红印,而青青姑娘,她为了弹琴怎么会让自己的手受伤。”
是那位知道《阳春雪》的公子。
这些话打破了僵局,像是一股清泉流淌,流进了她的心窝。
“那一定是她的情郎啰,帮她挂的人……”那女子还在叫嚣。
“住嘴芙蓉!我们都一起生活了多少年了,我柳青青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会有什么情郎,怎么会做这些小人才会做出的事!”听了方才那些话,她突然有了勇气,直面反驳了芙蓉。
“查找凶手应该是下官的本责吧。”
木门重新开了,从里走出的少年游刃有余地说道,“凶手大概有头绪了。”
刚刚在包间内,沈时还是有些不满道:“刚刚那个老头,你为什么放他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啊。”
“他都喝的那么醉了,怎么杀人?”宋任安说罢,便从中间的木桌上找到了一封信。
“还会记得放遗书吗?”
这反问倒是让沈时有些措不及防,干脆把话题转了回来,“虽说凶手还挺谨慎的,还留了遗书,但这也太不小心了吧。”他指着地上的椅子,“用来垫脚的椅子上居然连脚印都没留下。”
伪造自杀的假象,居然那么不小心。沈时瞧了眼躺在地上的范淹,不经意间看到他的右手似乎有些发黑,下毒了吗?
“大概是作案时间太赶。”宋任安已经翻开了那封“遗书”。
“今日在此楼,突想起四年前死去的正妻。她过世后,我每夜不寐,对她甚是思念,又念自己不守夫德,纳了好几室侧室,实在是罪过。
今日求死,为的是见自己的亡妻,求她谅解。”
“好一个深情啊!这凶手不会是傻的吧,这上京谁都知道范淹是个好色之徒。”不知什么时候沈时已经靠了过来将信阅完了。
“看来这是凶手有意为之,跟那把木椅一样,为的是打消我们认为是自杀的可能。”他低头看了眼已经解下白绫平放在地上的范淹,“凶手应该是对他恨之入骨了,自己也不想活了。”
“通知范家处理后事,我们先把尸体带回去。”
“那么快,现场调查清楚了吗?”
少年只是一笑,没有回答。
出了门,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他故意停下脚步,扭头与涂小安对视上了,但那双眼睛没有闪躲像平常那样接住了视线。
待差使抬走尸身后,大理寺少卿便也走了,只留下一句。
“三日之内,我会找到凶手。”
今日发生的事莫名有些太蹊跷,怎么会恰好是今日有人想杀了范淹。除非凶手是一直藏在屋内,偷听了二人的对话知道了范淹快死了,便先下手为强。
涂小安有些不安地想到,便赶紧也想着离开这里。
“多谢公子今日出手相助,小女子不知要怎么感谢公子。”
柳青青突然留住了也要离去的涂小安。
“我才是要谢姑娘,让我重新听到了故人的曲子。”涂小安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不过,青青姑娘,涂某突然想起来有事情未处理,先行一步告退了。”说罢,他便快步离去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公子!”
“我叫涂小安。”
涂小安……
原来宋任安还未走远,此刻悄悄埋伏在附近。
“去调查一下。”
“啊,又让我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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