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当下便有一老头，挺着背，怒目圆睁，指着谢霁骂道：“你个狗娘养的，放什么狗屁呢？！”
这当头一骂，差点带着吐沫星子喷她们一脸，江颂看着一脸凶态的老头，开始想老头的安危。
“真是皮薄脸厚啊。”谢霁看着老头一叠叠下垂的老皮，嫌弃道：“你长的真丑，简直像个李子干。”
“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老头挥着手想往这边走。
江颂赶紧躲到谢霁身后，谢霁轻轻睨了一眼江颂靠在她身上的脑袋，嘴角掀起一抹笑，“真是烦人，你十四年前抢劫杀人，死者一男一女，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老头气势汹汹的步伐像漏气一般虚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他们正趴在你的肩上看你呢。”谢霁眼睛精光翻涌，无形的驳杂的怨气黏腻又潮湿的从老头的脚底倏地翻腾到头顶，两颗青灰色人影皱巴巴的趴在他肩上，干涸的四肢瞬间像藤蔓一样舒展，紧紧的缠在老头干瘪的身体上。
老头眼睛颤动，还想说话，却突然一阵胸闷，喘不过气来，他半弯着腰，满脸涨红。
“小姑娘，你看看你把人家欺负成什么样了，你们太过分了啊，满口谎言，你哪个学校的，回头我就去学校找你们老师去。”刚才那个老太太见状气愤开口。
“妈，你别管人家了，咱们赶紧回去吃药吧。”旁边一个年轻女人拉住老太太的手，温声劝道。
“哼，你别管我。”老太太脸一横，将女人手甩开。
“你不出声都忘了还有你这个老东西了。”谢霁转过头，脸上带着幽冷的笑意，“你给你儿子包的小三，就在你家隔壁楼里，你不跟你儿媳妇讲讲吗？”
“你胡说什么呢？”老太太气也不顺了起来，“你什么人啊？”
“走，两个疯子，看她们一眼都晦气。”
老太太扯过女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颂颂，我就说了吧，人类都是很坏的。”谢霁幽黑浓稠的视线略过大喘气的老头，笑嘻嘻的定格在江颂身上，眼底一簇一簇流光闪过，“颂颂才是最好的。”
她低下头轻轻在江颂身上嗅闻，死寂的脸上有些喧嚣，沉迷般喃喃：“好喜欢，颂颂。”
江颂推了谢霁一下，和她拉开距离，正要拉着她离开，就见那老头像是着了魔一样，四肢僵硬的向那老太太跑去，嘴里嚷嚷着，“杀了你，杀了你。”
老太太猝不及防被推到在地，扶着她的女人被老头大力推开，然后劈头盖脸的朝老太太的头扇去。
“这是怎么了？”江颂吓了一跳。
旁边的医护人员也反应过了，赶紧上前阻拦。
“狗咬狗呢，谁让他们都长了一张贱嘴。”谢霁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咱们快走吧。”江颂扯了扯谢霁的衣袖。
好在这次他们没有多远就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张文鑫，她穿着一件洗的有些松垮变形的长裙子，远远看着，像披了一个软塌塌的编织袋。
“李文鑫。”江颂轻声喊道。
江颂表现得很平常，让李文鑫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是在病房门口，而是在教室门口，她撇过头，没再看对方，“什么事？”
“从前一个资助过我的阿姨，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找一下学校里适合的资助对象，我觉得你应该需要，密码是123456。”
李文鑫目光定格在江颂手上的银行卡上，她的手紧紧扣着门框。
“姐姐，你在和谁说话呀。”病房里突然传来一个喊声。
李文鑫僵硬的肩膀松垮了一下，她飞快的接过银行卡，喑哑的声音有些劈叉，“谢谢。”
“不用谢，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再联系。”江颂笑笑，准备离开。
“等等。”李文鑫突然叫住她，“你可以……你可以帮我联系茵茵吗？就是六班的张茵，她把我拉黑了。”
“我……我想和她说……对不起……我当时太缺钱了……”
“我会转告她的。”
“谢谢。”
这件事结束，江颂心里也平缓了许多，她带着谢霁在附近的小吃街逛了逛，买了很多小零食，打算晚上回家吃。
“咱们去医院交一下费，然后办出院吧。”江颂轻声道。
“好啊。”谢霁瞄一眼江颂手中花花绿绿的袋子，再看看她鼓鼓的脸颊，小声嘀咕道：“看起来就不好吃。”
过了一会儿，谢霁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脚步突然顿住。
“怎么了？”江颂疑惑道。
“没什么。”谢霁嘻嘻笑道，“看到好玩的了。”
说完，她便像被瞬间烤化的蜡烛一样流在地上，两只眼睛一前一后错开，轻轻眨了眨，“我要去玩喽。”
“玩什么？”江颂诧异问道，“你可别再搞出人命啊。”
“不会的，不会的。”谢霁的身影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冒泡一样的声音，远远传来。
江颂吃着鸡柳，自己走楼梯上去了，算了，这个点回去刚好赶上晚高峰，又挤又热，还是明天早上再走吧，刚好可以去超市买点菜。
既然时间充裕，江颂也没那么着急了，她回到病房，躺在床上开始刷题，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晚上。
已经十一点了，外面一片寂静。
谢霁居然还没回来？
这是跑去玩什么了？
江颂一边奇怪，一边拿着买酸奶送的水杯，打算去开水房接点热水等会洗完澡喝。
昏暗的走廊没有一个人影，走过一间间病房，就像走过了一张张正在呼吸的嘴。
江颂觉得有点发毛，接完水正准备离开，就见张文鑫低着头走过，她走出开水房，对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奇怪。
走的这么快吗？
江颂回到病房，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太安静了，连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清晰的像是毒蛇在身上爬过。
门外突然哗啦啦一阵小推车滑动的声音。
江颂走到门口透过窗户向外看，见是一个护士，正推着小推车走过来。
她将门轻轻打开一条缝，小声问道：“护士姐姐，你有见到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生从你那边过去吗？”
护士站定，眼睛直直的看向她，微垂的脑袋缓缓转过来。
江颂听见她闷声道：“你说的是她吗？”
护士掀开推车上的盖子，里面几根胳膊和大腿横七竖八的堆着，最中间放着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她的眼睛像是被竹签一根根撑开，翻滚的嫩肉簇拥着凸出的眼珠子，死死的瞪着江颂，“救我……救我……”
“江颂……”护士轻轻开口，凉薄的目光阴厉的在她身上滑动，“你才最该消失……”
江颂猛的阖上门，背靠着墙，一手死死的按在门上。
透明的观察窗上，不大不小刚好卡上护士的头，她阴冷冷盯上江颂惨白的脸，嘴巴无声的念着，“江颂……江颂……”
过了一会儿，她的脸阴笑着滑向一边，推车哗啦啦的声音继续响起。
她泄力般缓缓蹲下，双手捂着脸，心突突跳个不停。
“颂颂……我回来了……颂颂……”
地上连片的阴影粘稠拉丝般扯出一道身影，白脸红唇，在黑夜中，这点颜色格外浓烈，她弯下腰，鼻尖在江颂身上轻触。
“别怕……”她歪着头，黑云一样的模糊的身影罩在江颂身上。
她感受着胸膛里的心滞缓的跳动着，溢满鼻尖的那股胆颤心惊的恐惧的味道，竟然像密密麻麻的湿线，裹着她的心脏，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好奇怪……”谢霁喃喃道，她摸着自己沉闷的胸口，然后又在趴在江颂身上仔细嗅闻，然后盯着江颂紧皱的眉头，闷闷的不说话。
江颂缓过劲儿来，她紧紧抓住谢霁的胳膊，“张文鑫被杀了？”
“是张煦做的吗？”
“刚才那个护士带着口罩，我也没仔细看，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她有点像张煦，无论是身高体态还是眼睛。”江颂眼睛低垂，心乱如麻。
“除了她还能有谁。”谢霁点点头，目光随着江颂而动，提到张煦，她的眉目开始变得凶戾，极其厌恶的样子，“她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人，颂颂你一定要离她远一点，等我找到她，我就把她碾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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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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