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舒阳派人送背包来的时候,寻英正在院子里教安禾认自行车的刹车。她听见脚步声回头,就看见两个士兵捧着她那印着卡通图案的双肩包,站在廊下小心翼翼的样子,活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寻姑娘,骁神将说,姑娘的物件既已查清用途,便物归原主。”
“查清用途?那是他凭几日时间就能查清的吗?可能是觉得没啥杀伤大器就还回来了吧。”寻英心想。
为首的士兵恭敬地把背包递过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对“现代装备”的敬畏——毕竟前几日他们拆解头盔时,差点把那坚固的外壳当成了新式铠甲。
寻英接过背包的瞬间,手指触到熟悉的拉链,差点没忍住红了眼眶。她赶紧拉开拉链扫了一眼:随身急救包、巧克力、充电器、钥匙、还有最底下压着的那包姨妈巾,都好好地躺在里面。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落了地,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赶在姨妈期前还回来,要是姨妈真来了,我总不能跟安禾要布条吧?那也太离谱了。”
士兵走后,安禾凑过来,好奇地盯着背包上的卡通图案:“姑娘,这上面画的是…… 小兔子吗?” 她伸手想摸,又赶紧缩了回去,生怕碰坏了这 “来自异世的宝物”。
寻英笑着把背包放在石凳上,随手掏出一包零食递给她:“是呀,我们家乡的小孩子都喜欢。这个你拿着,下午饿了吃。”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把那包姨妈巾往背包深处又塞了塞,这种私密的东西,在古代可没法跟小姑娘直白解释。
可没过两天,寻英就发现安禾不对劲了。那天早上安禾来送洗脸水,脚步虚浮,脸色苍白,擦桌子时还差点把瓷碗碰掉。寻英拉过她的手,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刚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目光无意间扫过她裙角沾着的一小块暗红污渍,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安禾,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寻英斟酌着用词,尽量说得委婉。
安禾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头垂得快贴到胸口,声音细若蚊蚋:“姑、姑娘怎么知道……” 她手里的铜盆晃了晃,水溅出来几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圈,像极了她此刻慌乱的心思。
寻英这才确定自己没猜错。她让安禾快去换身干净衣服,顺便换一下布条。
后面又觉得不妥,寻英拉着安禾进了屋,关上门,从背包里翻出那包姨妈巾,抽出一片递给她:“这个你拿着,比布条好用,也干净。”
安禾捏着那片薄薄的、带着粘性的姨妈巾,眼神里全是茫然:“姑娘,这、这是什么呀?软乎乎的,还带着胶……” 她心里满是疑惑,甚至有点害怕,毕竟那东西既不是布也不是纸,摸起来滑溜溜的,跟她见过的所有物件都不一样。
“这叫姨妈巾,是我们家乡女子每月那几天用的。” 寻英耐心解释,一边演示怎么撕开封口、粘在裤子上,“你试试就知道了,比你用的布条舒服,也不会侧漏。”
安禾听得满脸惊奇,拿着姨妈巾躲进屏风后,出来时脸色还有点红,却比刚才放松了些:“姑娘,这东西…… 真的不渗吗?以前用布条,总怕漏出来被人看见,连坐都不敢坐实,这东西这么薄,我怕……”
寻英让她大可放心,这东西比布条吸水。
第二日,寻英问起安禾使用姨妈巾的感受,“怎么样?昨天给你的姨妈巾不漏吧!”
安禾坚定地点点头说:“昨日寻姑娘赠的姨妈巾确实比布条好用,没想到薄薄一层竟能一点血也不渗!”
“是吧!”寻英开心地说,“还有你记得隔个4、5个小时……额……一两个时辰就得换下来了……”她想着安禾不过十二三岁,月事经验应该不多,她像妈妈第一次给她讲解月经知识一样滔滔不绝地对着安禾说。
安禾认真听着,虽然不太确定她吸收了几分,直到安禾说她昨夜把用过的姨妈巾换下来洗了……
寻英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就被安禾的话钉在了原地。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追问了一遍:“你说…… 你把用过的姨妈巾洗了,今天又贴上了?”
安禾点点头,脸上还带着几分“我很会过日子”的认真:“是啊寻姑娘,昨日您给的这物件虽好用,可看着就不是便宜东西,哪能用过一次就扔?我平日用的布条,都是洗干净晾透了再用,想着这软乎乎的玩意儿,许是也能这么弄。午夜换下来时,我还特意用温水搓了好几遍,今早摸着手感跟新的差不多,就又贴上了。”
“噗——” 寻英刚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真喷出来。她赶紧捂住嘴,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指着安禾,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傻安禾啊!这姨妈巾跟布条不一样,它里面有能吸水的东西,洗了之后就没用了,而且用过的上面有细菌,再用会生病的!”
安禾这下慌了,手忙脚乱地想把身上的姨妈巾扯下来,声音都带了颤:“啊?会生病?那我……”
“你先别慌,” 寻英连忙按住她,“今天刚贴上没多久,应该没大碍,一会儿赶紧换下来扔了。”
安禾垂着头,小声嘟囔:“可在咱们中瑨朝,女子月事用的布条,都是反复洗了用的,哪有这么金贵的物件,用过一次就扔……”话里带着点委屈,也带着对这种“浪费”的不解。
寻英听着,心里的哭笑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沉思。她想起这段时间在丫鬟屋外看到的——晾在竹竿上的粗布巾,又薄又硬,边角都磨得起了毛。是啊,在这个没有工业生产的时代,女子们只能用这样的东西熬过每月的不适,甚至连干净的粗布都算奢侈,更别提什么卫生和舒适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背包里面剩下的姨妈巾屈指可数。穿越过来快一个月了,下一次月事转眼就到,到时候这些存货肯定不够用。总不能像安禾一样,把用过的姨妈巾洗了再用吧。
寻英想起自己在现代时,姨妈巾、卫生棉条、月经杯应有尽有,从来没为这种事犯过难。可安禾她们呢?只能用粗糙的布条,反复清洗晾干再用,不仅不舒服,还容易滋生细菌,要是赶上战事紧张,连干净布条都找不到,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你放心用,我这儿还有些,不够再跟我说。” 寻英把剩下的姨妈巾分了一半给安禾,又忍不住问,“你们平时…… 都是用布条吗?有没有别的办法?”
安禾站在床边,手指绞着衣角,慢慢说起了她们的处境:“普通人家的女子,都是用粗布缝个袋子,里面塞点草木灰,脏了就把灰倒了,布洗干净再用。要是家里条件好点,会用细点的布,可也还是不舒服。以前听我娘说,晒干的葛布吸水还行,就是织起来麻烦。有次我娘来月事,正好赶上府里洗衣局忙,没来得及洗干净布条,用了之后下面又痒又疼,躺了好几天才好……”
安禾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眼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和无奈。
寻英听得心里发酸,心里渐渐有了个念头。既然没有现成的姨妈巾,那不如用这里能找到的材料,自己做些更卫生、更舒适的 “改良布条”。
“草木灰?粗布?能不能改进一下?比如把布缝得更贴合,里面垫上干净的软纸,再用开水烫过消毒……粗麻布太硬,或许可以找些细棉布,先煮一煮消毒,再缝成合适的大小;吸水性不够,或许可以在里面夹层晒干的软茅草,或者找些蓬松的棉……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吸水因子,但总比硬邦邦的粗布强……” 她以前在医院轮转时,见过护士用无菌纱布做简易护垫,或许这个思路能用到古代。
“姑娘,您怎么了?” 安禾见她盯着桌面出神,小声问道。
寻英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能不能帮你们做点更舒服的‘布条’。” 她没敢把话说太满,毕竟改进卫生用品可不是小事,得找干净的布料、柔软的纸张,还不一定有效,要真做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可安禾却眼睛一亮,抓着她的手说:“真的吗?姑娘要是能做出来,那可太好了!府里的丫鬟姐姐们,每次来月事都愁得睡不着觉,生怕弄脏了主子的东西被骂。”
寻英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里的念头更坚定了。她拍了拍安禾的手:“我试试,不过得先找些材料。你知道府里哪里有干净的细布和软纸吗?”
“我知道!洗衣局有剩下的细棉布,库房里还有进贡的宣纸,又软又白!”安禾立刻回答,语气里满是兴奋,“我下午就去给姑娘找来!”
看着安禾蹦蹦跳跳出去的背影,寻英拿起桌上的姨妈巾,心里盘算着:“先做几个简易的卫生棉垫试试,用细棉布缝成小口袋,里面垫上煮过消毒的宣纸,再用带子固定在裤子上,应该比草木灰舒服多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现代,但至少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先别让自己落下什么妇科病。
傍晚的时候,安禾果然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一大块细棉布、一叠宣纸,还有几根白色的棉线。
寻英拿着布料,摸了摸质地,心想:“虽然不如现代的纯棉柔软,但已经比安禾说的粗布好太多了。”
两人坐在灯下,寻英画了个简单的护垫图样,教安禾怎么裁剪布料、缝合边缘。
没想到安禾女工做得非常不错,缝出来的小口袋整整齐齐,比寻英预想的还好。
“姑娘,这样真的能用吗?” 安禾拿着缝好的护垫,有点不放心地问。
寻英把宣纸折成小块,塞进护垫里,笑着说:“明天你试试,记得用开水烫一下再用,干净些。”
安禾小心翼翼地把护垫收起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寻英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
或许改变就是这样,从一片小小的护垫开始。
夜深营帐内。
探子报:“寻英今日除饮食外,罕出屋宇。安禾数度携细棉布、宣纸,潜入寻英房中。二人于室内或作画、或缝补,往复其间,直至丑时方就寝。”
詹舒阳听完后若有所思,设想颇多,但还是完全摸不清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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