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歌眉心一跳,稍有迟疑道:“大人?何惜小姐?”
女鬼滔滔不绝道:“民女不过是霞漠的一小小绣娘,不知谁人将我魂魄易主,醒来便至身契莫。幸亏那夫人命人折了我这枝花,使我附于其身,才叫我有了鸣怨之机。”
何惜并未过多在意他的疑问,只对着女妖云淡风轻道:“你是霞漠人?”
女鬼身体轻颤,抽泣着抬头:“大人,我如今为鬼知晓你身份,还请大人开恩,还我真身!”
女鬼豆大的泪珠洒落在地,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偏生何惜的冷血是人尽皆知,哪会管她这恩怨?
果不其然,何惜甩袖转身,冷冷丢下一句:“这些事我管不着,别说那夺了你真身的人是谁?我如今自身难保,可不会为了你的事叫那些家伙对我起疑心。”
霍无歌压根听不懂两人在说些什么,只能偶尔置喙:“惜小姑娘,她虽已成鬼,却是被人换魂,此命不该由她来承。”
见有人替她说话,女鬼更不肯放过此次机会,便向着何惜的背影高喊道:“求大人放我回魂,这诅咒不该与我有何干系,我爹娘还卧病在床,哥哥嫂嫂被霞漠太后引进宫再未归家,全家的希望寄托于我身,还请大人施恩。”
何惜脚步猛然顿住,犹豫半晌后走到女妖身前,两指掐诀,横立于其额间,不过片刻何惜收回手,道:“的确不是两国皇室之后,你先前说霞漠太后请过你哥嫂进宫?”
她这反应算是默认为答应了,女妖连连点头:“是的,那会儿我还是我原来的模样,是霞漠清水涧的绣娘玄英。”
何惜轻叹道:“太后大费周章请你哥嫂入宫,他们还真奔着脑袋去了?”
自称玄英的女鬼无助颔首:“天家命,不可违。”
“呵呵……”
一人一妖皆看向正讪笑的何惜,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何惜笑意渐浅,似是嗤笑:“好一个天家命不可违,那我便当是行善,去会一会那换魂之人。”
玄英眼中闪烁着些许光芒,不住感激:“谢大人,玄英愿为大人当牛做马,报大人之恩。”
何惜手指向她,玄英的魂魄立即变成一颗圆珠,被其收于手间。
霍无歌薄唇微勾:“我竟不知何小姐还有此等功夫,实在令在下钦佩。不过,你这冷血小可怜松口帮他是想要借此机会复仇?”
何惜别过头,反常地支吾道:“难,不成,呢?”
何惜不善与人客套,淡然命令道:“我要去一趟霞漠,我披着侯府庶女的皮,他们绝不会管我去了哪里,你既想成为我的棋子,那还不快去备马。”
风沙相伴,这一行走得万分宁静,无任何惊涛骇浪,就连劫匪也如可以避着他们似的从未出现。
霞漠都城——瀚金。
国界难入,两人理所当然被拦在了关外。
何惜倒未有忧愁,只盯着一位同在关外的一对母子。那孩童身体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小痘,他手中正抓着一颗鸡蛋,吞一口便咳嗽一声。
霍无歌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吃鸡蛋?”
何惜阖上眼极力忍耐着对他的厌烦,睁眼时还是没能忍住翻了个白眼,喝道:“我受了寒,有些日子没吃蛋了,想又有何用?这会儿要是吃了,还不得有个荨麻疹?”
那妇人一听便飞速扯下孩童手中鸡蛋,抱怨道:“要说你命不好呢,一年到头这鸡蛋就吃这么几回,看着你受寒我可心疼了,马不停蹄的给你找鸡蛋吃了几天,你这还长上荨麻疹了。”
霍无歌不好意思地瘪嘴:“那咱们得如何过去得了?”
正当霍无歌思索对策之际,不远处便走来一个单看衣着便知是雍容华贵之人。
那人走近,可看出是位公子。公子一双多情的眸子审视着何惜,双眼多停留于其样貌,倏而发出啧啧赞叹:“好一位美人!”
故人在相逢,何惜愣神片刻,好在对方只留意她的面貌。
此人名郦千秋,是当朝太子,亦是十六年前同何惜暗中私会,待到何惜家中落败毫不留情弃她而去的负心汉。
何惜双眼在他的身上拉扯,时而眼送秋波,忽地轻咳:“民女逃难而来,行路艰苦,而今身子不适,这位守城大哥竟还将我关于城外,实在叫我心中寒凉悲泣。”
那公子看着她失了神,口中呢喃:“玉临……”
两人相视如相识,公子当既对着士兵唤道:“还不快放他们进来!”
士兵稍有犹豫,低声道:“殿下,这姑娘和小子是外来之人,怎可轻易入关?”
何须虐待暧昧的眼神缠绵于其身,一副可怜模样装得一眼为真。
士兵得了训斥,有碍于他的身份,只得将关门拉开,请两人入关。
霍无歌冷哼一声,固然是不满意于何惜的举止。
何惜倒是不觉羞耻,刚入关更是得寸进尺,双脚好巧不巧地一绊,跌入那公子怀中。
她羞赧地抬眼,眼角染上抹微红,声音娇媚道:“真是多谢公子,民女瞿知音,只是无才无德,不知有何可报答公子?”
公子顺势将正欲抽身的她揽入怀里,却因她的话而愣在原地,久久才得回神,几乎是下意识地柔声哄道:“不过举手之劳,哪须得你来报答,不过姑娘刚来这城里,可有住处?”
何惜眼中透着少许落寞,眼泪说来就来。
“民女生自远疆,爹娘居于此城,却早已过世,如今这世上,只剩我与舍弟相依为命。”
霍无歌嘴角微微抽搐,顺着她的话道:“阿姐,来了瀚金,今后便让我去找事做,莫要像从前找些什么搬石运水之活,你这身子,怎么能撑得住?”
公子一听果然更为心疼,当机立断:“姑娘如此娇弱,也能独当一面,叫我真心怜惜。本宫乃是当朝太子郦千秋,受父皇之命若是姑娘不嫌弃,今后,便随我在皇宫住下。”
“皇宫?!”
何惜故作惊叹,装模作样地推开此人,而后俯身参拜:“民女不知公子竟是太子殿下,还请太子莫要怪罪民女冒犯。”
霍无歌则是死死凝视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将人给看穿。
郦千秋并未注意他,只伸手将何惜扶起,温和道:“不必惊恐,我还得请姑娘对我的身份保密,至于,我的那句话,不知姑娘有何看法?”
何惜受宠若惊地回道:“太子如此心善,民女感激不尽。”
郦千秋弯着唇,如暖阳般温柔:“那便请姑娘和这位一齐坐上马车,不知姑娘身体可好些?”
何惜应是,走到马车外时,前方正巧发生暴动,郦千秋眯着眼:“二位先入车,我待会儿便来。”
何惜未做推辞,还是装作担忧:“殿下小心着些。”
郦千秋头也不回地走去,何惜靠在车壁上掀起车帘,霍无歌隐忍着莫名的怒意道:“何玉临,你还真厉害啊,刚来就招惹了这么个人。”
何惜搅着耳鬓碎发,道:“惹的就是他,不惹他哪能这么快入皇宫呢?”
霍无歌道:“要是让我用别的法子,我亦可让你无任何阻碍地入宫,何必来招惹他这么个家伙,说来传言那家伙专宠太子妃,对别的女子向来爱答不理,竟真就着了你的道,果然是个傻的。你该不会是看他表面上温温柔柔的吧?我告诉你,他背地里就是……”
“他是个什么人用不着你来说!他能着我的道自然是利用了他等了十余年的东西,容得了你来质疑?”
何惜在他人面前便是个柔弱无助的病秧子,而在他眼前始终人淡如菊,长途跋涉也算过了些时日,这还是何惜头一回染了怒意。
霍无歌被怼得心口发堵,仍撑着身子不死心道:“你和他必然见过,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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