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已是第二年开春。陆毓枫虚岁十七,这一年多在落悲澜的“摧残”下,武功精进得惊人——不仅修为一日千里,连走路都在背着法诀,偶尔脚下还会无意识踏出半套招术。
有落悲澜这么个“活招牌”跟着,他在门派里倒也不再是独来独往的身影。
只是这鬼王性子乖张,除了陆毓枫,谁的话都不肯听,整日神出鬼没。多少弟子想一睹鬼王真容,蹲守多日,连他衣袂的影子都没捞着,最后只能对着君临峰的方向叹气。
日子似乎没什么不同,却有件事像根细刺,总扎在陆毓枫心头——林穆深对他疏远了。
不再有先前那般亲近,如今的互动,规矩得像本翻开的《师徒礼典》,客气,却也生分。他猜不透原因,心里难免发闷,却又很快劝自己:罢了,自己本就只是弟子,哪能奢求更多。
近来门派里渐渐忙得脚不沾地。五年一届的九域仙盟会撞上了御灵派的庆辰节,两处热闹凑在一处,连空气里都飘着紧绷又雀跃的气息。
九域仙盟会,是修真界各大门派的盛会,比武论道,交流心得,若能在会上崭露头角,便是一步登天的契机。
而庆辰节,是专属于御灵派的日子——为了庆祝陶元霜的生辰。这一日,全派上下从子时便开始行动,从龙城峰出发,踏过十二峰,最终在最东边的破幻峰迎日出。
陶元霜还会施法让这一日的时光流得慢些,余下的时辰,便任弟子们畅快玩乐。
此次仙盟会恰在御灵派举办,又撞上庆辰节,陆毓枫再迟钝,也意识到这是原著里的关键节点——庆辰节一结束,林穆深便会受血脉指引去往魔界,觉醒力量,成为一代魔尊。
开幕式上,他心思飘忽,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人群里乱转,最后落在右侧寒夜峰的弟子队列。那一群人个个神色淡漠,周身仿佛裹着层冰,透着“别来烦我”的生人勿近。
左侧龙城峰的弟子则截然相反,个个昂首挺胸,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朝气,一身正气直冲天灵盖。
陆毓枫的视线忽然定在一个女弟子身上。她肌肤胜雪,一双杏眼亮得像含着星子,只是表情呆呆的,像株被冻住的玉兰。身子看着单薄,站姿却笔挺如松,胸前挂着块玉石吊坠,玉心一点红,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是盛戚沫。
他心头微动,目光又飘回寒夜峰,落在先前留意的那名弟子身上——果然,那人胸前也有块相似的吊坠,只是玉心的红更深些。
是血契。
那寒夜峰弟子身形高挑,眉眼锋利如刀,周身的疏离感比旁人更甚。明明生得俊朗,却让人望而生畏,半点不想靠近。
“欸,你。”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身侧响起,陆毓枫转过头,正是那龙城峰的女弟子。她睁着杏眼,直愣愣地看着他:“我们见过。”
该来的总会来。陆毓枫扯出个和煦的笑:“是吗?哈哈……”
“我叫盛戚沫。”她大大方方报上名,尾音带着点轻快的上扬,“你呢?”
陆毓枫脸上的笑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原著里,这个名字总与“早逝”二字连在一起。
他定了定神,才道:“陆毓枫,君临峰第二十位弟子。”
“哦,陆毓枫。”盛戚沫眼睛亮了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听说过,原来就是你。”
她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冲淡了那点呆气,倒显得几分灵动。陆毓枫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她又道:“那我们就算认识了。你帮我个事。”
“我?”陆毓枫一愣,指了指自己,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对。”盛戚沫点点头,手指向寒夜峰的方向,“他也去,三个人有把握些。”
陆毓枫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正对上那名寒夜峰弟子的目光。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仿佛要在他身上凿出两个洞来。
怪不得脊背发凉。
“他叫赵晗卓,是我朋友。”盛戚沫浑然不觉两人间的暗流,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
陆毓枫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原著里,这两人是生死相依的伙伴,结局却……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勉强笑了笑:“什么事?”
“不知道。”盛戚沫摇摇头,表情依旧没什么起伏,语气却很认真,“方才在山门前,有几个村民说有急事找人帮忙,我先应下了。等开幕会结束,去了便知。”
这姑娘……还真是心大。
开幕会一散,盛戚沫二话不说,转身就朝山门走,乌黑的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步子轻快得像只小鹿。赵晗卓不紧不慢地跟上,路过陆毓枫身边时,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恰好将他与盛戚沫隔开,像是在划清界限。
陆毓枫暗叹:这防备心,果然和原著里一模一样。
“那个人,和你一起的?”赵晗卓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目光落在陆毓枫身后。
陆毓枫回头,见落悲澜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晗卓。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是,一起的。”
“怎?”落悲澜挑眉,语气带了点嘲讽,“某些人怕是不乐意。”
赵晗卓瞥了落悲澜一眼,面无表情:“若遇危险,我不会出手,你们自求多福。”
“哦,”落悲澜同款面无表情,语气且却透着讽刺,“真打起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管好你自己便好。”
眼看气氛就要剑拔弩张,陆毓枫赶紧抬手:“停!咱们现在是队友,内讧可不行。”
这话竟奇异地起了作用。两人没再斗嘴,只是一路无话,默默跟在盛戚沫身后。
到了山门,几个大汉正急得团团转,见他们来,连忙迎上来:“姑娘,你可算来了!”
“事出紧急,叨扰仙师们的盛会,实在抱歉。”为首的大汉搓着手,满脸愧疚。
盛戚沫摆摆手,脚步没停:“不麻烦,说吧。”
大汉领着他们往城郊走,一边走一边说:“城郊有座荒了七十年的老宅,打小就听老人们说那里闹鬼,谁都不敢靠近。前几日来了个外地富商,非要买下那宅子翻新,给的钱实在太多,我们就动心了……”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结果刚进去一个伙计,脑袋‘噌’地就没了!血溅了一地,我们吓得魂都没了,赶紧跑来找仙师们……”
陆毓枫听得头皮发麻,余光瞥见赵晗卓眉头微蹙,脸色也沉了沉。倒是落悲澜依旧神色如常,盛戚沫也没什么反应——直到半晌后,她才猛地打了个寒颤,小声道:“这么吓人啊。”
陆毓枫哭笑不得:这哪是胆大,分明是反应慢半拍。
到了那宅邸外,陆毓枫倒吸一口凉气。城郊本就人稀,这座老宅更是孤零零地立在荒草里。
门庭上的牌匾早已朽烂,看不清字迹,两扇木门被风雨蛀得千疮百孔,往里望去,杂草长得比人还高,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尸体呢?”赵晗卓忽然开口,目光扫过门口。
陆毓枫心里“嘿”了一声:跟我想的一样。
大汉也急了,指着门口道:“明明就扔在这儿的!我们亲眼看见的,绝没骗你们!”
话音刚落,赵晗卓从乾坤袖里摸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点清水,用指尖沾了,轻轻抹在眼睑上。再睁眼时,他的双眸泛着淡淡的白光,像是能穿透迷雾。
他盯着那宅邸看了片刻,声音肃然如冰,不带一丝情绪:“牌匾上的字是‘千秋府’,曾是将军府。主人叫罗华,年少时征战沙场,这是他在故乡建的宅子。后来他下落不明,府里的人一夜之间全没了,从此荒废至今。”
陆毓枫暗自羡慕——寒夜峰的“北斗星露”,涂在眼睑上便能窥知过往、看透人心,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这将军府的副本,怕是比想象中更难闯了。
他看向盛戚沫,见这姑娘正仰头望着那破败的牌匾,杏眼里满是好奇,仿佛刚才的“吓人”全忘了。而赵晗卓已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吊坠,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落悲澜更不用说,一脸淡然立于一旁。
陆毓枫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趟浑水,怕是不好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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