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伊离开后,莳忆在书房里转了起来。书架上的古籍大多是用看不懂的文字写成的,封面上画着诡异的符号,偶尔有几本插图本,里面的插画却让他越看越觉得带感——扭曲的人体、流淌的岩浆般的色彩,还有隐藏在阴影里的神秘生物,每一笔都透着极致的张力。
他随手抽出一本烫金封面的书,刚翻开第一页,书页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液一样顺着指尖滑落。
莳忆非但没吓退,反而饶有兴致地用指尖蘸了点液体,在书页空白处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还会流血?材质挺高级。”他嘀咕着,完全没注意到书桌后的阴影里,盖伊的虚影正冷冷地盯着他,看到他画笑脸的动作时,黑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盖伊本想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会不会触犯书房的禁忌,毕竟这些古籍里封印着无数怨魂,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
可他没想到,莳忆不仅没被攻击,那些古籍渗出的“血液”在接触到他指尖后,竟然温顺地凝固成了金色的花纹。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盖伊皱着眉,指尖微动,书房角落里的一个花瓶突然晃动了一下,眼看就要摔碎。
莳忆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扶住,嘟囔道:“还好没碎,这花瓶上的骷髅头挺酷的,碎了可惜。”
盖伊:“……”
他原本是想给这小家伙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书房的危险,结果又被这家伙的关注点噎了回去。
骷髅头很酷?这是什么诡异的审美?
莳忆抱着花瓶转了两圈,突然对着空气喊道:“盖伊,这花瓶是你摆的吗?眼光不错啊!”
阴影里的盖伊身体一僵,没应声。
“别躲啦,我知道你在。”莳忆放下花瓶,走到书房中央,对着空气扬起下巴,“你是不是怕我无聊,故意弄出点动静陪我玩?不用这么害羞嘛。”
盖伊的额角似乎青筋跳了跳,干脆收回了虚影,转身走进暗门后的密室。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这个满嘴胡言的小家伙。
莳忆见没了动静,也不失望,又在书架上翻找起来。
没过多久,他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抽屉把手是蛇头形状,两颗红宝石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光。
“这个好看!”他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掰蛇头,“让我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宝贝……”
“住手!”
盖伊的声音突然从暗门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莳忆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听“咔哒”一声,抽屉竟然被他硬生生掰开了。
里面没有宝贝,只有一本黑色的皮面日记,封面上用银线绣着一朵枯萎的玫瑰。
莳忆刚想拿起日记,一股冷风突然从暗门冲出,日记本瞬间被卷回抽屉,抽屉“砰”地一声自动合上,蛇头把手的红宝石眼睛闪了闪,发出警告的红光。
盖伊从暗门里走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说了别碰这里的东西,你听不懂人话?”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书房里的古籍再次哗哗作响,这次的声音不再是凄厉的尖叫,而是带着愤怒的嘶吼,仿佛随时会扑出来撕碎入侵者。
然而,莳忆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心里却冒出一个念头:他好像……生气了?但这炸毛的样子,怎么有点可爱?
“我就是好奇嘛,”莳忆非但没怕,反而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盖伊的衣袖,“里面是什么啊?是不是你的秘密日记?”
盖伊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半步,像是被烫到一样:“放肆!”
他的眼神冰冷,可莳忆却从那冰层下看出了一丝慌乱。
少年心里的小人儿瞬间欢呼起来——有戏!
“不说就不说嘛,”莳忆故作委屈地低下头,手指却偷偷勾了勾盖伊的衣角,“我不碰就是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盖伊的身体僵住了。
几百年了,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更没人敢碰他的衣角。
那些闯入庄园的猎物,要么恐惧颤抖,要么谄媚讨好,可这个少年……
却像只没心没肺的小狗,肆无忌惮地闯入他的领地,还用这种带着撒娇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应该把这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捏碎的,就像处理之前那些猎物一样。
可看着莳忆微微下垂的眼尾,和那根勾着他衣角的、纤细白皙的手指,盖伊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安分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知道啦!”莳忆立刻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那我能在这里待着吗?外面那些人太丑了,看久了眼睛疼。”
盖伊:“……”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这小家伙的脑回路了。
嫌别人丑?在这座以恐怖闻名的庄园里,这是他听过最离谱的理由。
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向书桌,算是默认了。
莳忆欢呼一声,找了个离书桌最近的沙发坐下,托着下巴盯着盖伊看。
看他低头翻阅古籍时专注的侧脸,看他指尖划过书页时的优雅弧度,连他偶尔皱眉的样子,在莳忆眼里都帅得惊心动魄。
被这么直白的目光盯着,盖伊浑身不自在,却又该死的……有点在意。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莳忆的情绪,那不是恐惧,不是算计,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热度的欣赏,像温暖的阳光,一点点驱散他周身几百年的寒意。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危险。
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古籍,可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沙发上的少年。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褪去了白天的骄纵,露出一丝脆弱。
盖伊的动作顿了顿。
他看着少年单薄的肩膀,和手腕上隐约可见的淤青是被贝茨之前拽的,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
那个叫贝茨的男人,眼神里的算计他看得一清二楚,这小家伙失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挡箭牌。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盖伊冷哼一声,指尖微动,一件黑色的天鹅绒披风凭空出现在沙发上,轻轻落在莳忆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自然地收回目光,继续翻阅古籍,只是耳根的红色又深了几分。
与此同时,书房外的回廊里,贝茨正和壮汉低声交谈。
“那小子真的不怕庄园主人?”壮汉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书房的方向,“刚才那女人死得太惨了……”
“他失忆了,可能天赋也跟着变异了。”贝茨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不过这样更好,他对庄园主人的特殊反应,说不定能成为我们的护身符。”
“你的意思是……”壮汉眼神闪烁。
“规则说,第三天晚上会有‘假面舞会’,到时候所有NPC都会聚集在宴会厅,”贝茨低声道,“庄园主人也会出席。舞会有个规则,必须和舞伴共舞到午夜,否则会被‘舞者’撕碎。”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到时候,我们想办法让莳忆去邀请庄园主人跳舞。只要庄园主人护着他,我们就能趁机躲起来,熬过最危险的一晚。”
“可要是庄园主人不高兴……”壮汉有些犹豫。
“他不会杀莳忆的,”贝茨笃定道,“你没看到吗?庄园主人对他很特别。就算出了意外,死的也是莳忆,我们只要保住自己就行了。”
壮汉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贪婪和冷漠。在这规则怪谈里,人命如草芥,只要能活下去,牺牲别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没注意到,回廊尽头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虚影正静静地站着,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书房。
书桌后的盖伊缓缓抬起头,黑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冰。
想利用他的小家伙?
很好。
他倒要看看,这些不知死活的蝼蚁,怎么承受他的怒火。
盖伊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死亡倒计时。
沙发上的莳忆翻了个身,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嘴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个甜美的梦。
盖伊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冰冷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又被更深的寒意取代。
谁敢动他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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