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阳光透过血色云层，在回廊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莳忆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身上的披风不知何时滑落，而书桌旁的矮几上，摆着一盘点心和一杯温热的牛奶。
盖伊正坐在书桌后翻书，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醒了就过来吃。”盖伊头也没抬，语气听不出情绪，“别指望我会喂你。”
莳忆立刻精神起来，几步跑到矮几前坐下，拿起一块蝴蝶形状的饼干塞进嘴里：“哇，好吃！是你做的吗？”
盖伊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厨师做的。”
“骗人，”莳忆眯起眼睛笑，“厨师做的曲奇是圆的，这个蝴蝶形状一看就是用心做的。”他凑近盖伊，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脸颊，“盖伊，你是不是偷偷给我做点心了？”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盖伊的耳根瞬间红透，他猛地侧过头，推开莳忆的脸：“离我远点！再胡闹就把你扔出去喂‘新娘’！”
“才不要，”莳忆嬉皮笑脸地坐回原位，“新娘哪有你好看。”
盖伊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干脆闭上嘴，假装专心看书，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的不自在。
莳忆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甜得冒泡。他偷偷拿起一块饼干，趁盖伊不注意，塞进了对方嘴里。
盖伊猛地瞪他，却被饼干的甜味噎了一下，眼神里的凶意瞬间散了大半，倒像是在闹别扭。
“好吃吧？”莳忆笑得眼睛都弯了。
盖伊嚼着饼干，没理他，可嘴角却悄悄勾起了一丝极浅的弧度。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贝茨的声音在外响起：“小忆，你在里面吗？”
莳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皱起眉：“干嘛？”
“快到晚上了，‘假面舞会’的规则出来了，我来告诉你一声。”贝茨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莳忆刚想拒绝，盖伊突然开口：“让他进来。”
贝茨推门进来，看到莳忆和盖伊相处融洽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嫉妒，随即又堆起笑容：“庄园主人，冒昧打扰您了，您也知道，我们求生者有自己必须遵守的规定，我告知一下莳忆，您也不希望他出事吧，给您带来叨扰我深感抱歉，就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贝茨清了清嗓子，靠到莳忆耳边，故作严肃地说：“规则说，今晚8点到午夜12点，宴会厅会举行假面舞会，所有存活者必须参加，并且要找到舞伴共舞到结束。如果中途离开，或者没有舞伴，就会被‘舞者’撕碎。”
“舞者是什么？”莳忆好奇地问。
“是庄园里的幽灵，”贝茨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刻意营造的恐惧，“他们生前都是死于背叛的舞者，对没有舞伴的人格外残忍，会把人的四肢拧成麻花，再挂在宴会厅的吊灯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莳忆的反应，想看到对方露出害怕的表情，可莳忆只是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听起来好带感，”莳忆突然说，“他们的舞姿是不是很特别？”
贝茨：“……”
盖伊忍不住瞥了莳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总之，必须找到舞伴，”贝茨强行把话题拉回来，目光在莳忆和盖伊之间转了一圈，“小忆，你看……”
“我跟盖伊一起。”莳忆想都没想就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盖伊，“对吧？”
盖伊的脸瞬间黑了：“谁要跟你一起？”
“可是你是这里最好看的，”莳忆理直气壮，“跟你跳舞肯定最有意思。”
盖伊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别过头，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贝茨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庄园主人身份尊贵，怎么会跟我们这些普通人跳舞……小忆，要不你跟我一组吧？我们好歹认识，互相有个照应。”
“不要，”莳忆想都没想就拒绝，嫌弃地皱起眉，“你长得太丑了，跟你跳舞会影响我心情。”
贝茨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又掩饰过去：“那……那我去找壮汉组队好了。”他转身往外走，临走前深深看了莳忆一眼，那眼神里的算计几乎要溢出来。
门关上的瞬间，盖伊突然开口：“他想利用你。”
“啊？”莳忆没反应过来，“利用我什么？”
“假面舞会是‘舞者’的主场，”盖伊放下书，黑眸沉沉地看着他，“他们最恨被欺骗，一旦发现有人试图利用舞伴，就会先撕碎那个被利用的人。”
莳忆这才明白过来，他皱起眉：“贝茨想让我当替罪羊？”
“嗯。”盖伊点头，“他大概觉得，只要你跟我扯上关系，‘舞者’就不敢动你，他就能趁机躲起来。”
“真是个坏蛋。”莳忆撇撇嘴，随即又看向盖伊，眼睛亮起来，“不过没关系，我有你啊。你会保护我的吧？”
少年的眼神清澈又充满信任，像只全然信赖主人的小兽。盖伊的心猛地一颤，他别过头，语气硬邦邦的：“谁要保护你？死了才好。”
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莳忆心里甜滋滋的，他知道，盖伊嘴上这么说，肯定会护着他的。
夜幕很快降临，宴会厅的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悠扬却诡异的舞曲。墙壁上挂满了白色的面具，烛台上的火焰忽明忽暗，映照得一切都阴森又华丽。
贝茨和壮汉已经在里面了，他们各自戴着一张丑陋的面具，看到莳忆和盖伊进来时，眼神都变了变。
盖伊依旧穿着黑色燕尾服，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更添了几分神秘的帅气。
莳忆则被盖伊塞了一张蝴蝶面具，他对着宴会厅门口的镜子照了照，觉得挺好看，转头想夸盖伊眼光好，却发现对方正盯着贝茨和壮汉，眼神冷得像冰。
“怎么了？”莳忆拉了拉他的衣袖。
“没什么。”盖伊收回目光，握住莳忆的手腕，“跟紧我，别乱跑。”
他的手掌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莳忆的心跳漏了一拍，乖乖点头：“好。”
舞曲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一群穿着破烂舞裙的幽灵从墙壁里钻出来，她们的脸被面具遮住，只有空洞的眼窝流着黑血，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却跳着优雅的华尔兹。
这就是“舞者”。
壮汉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贝茨连忙扶住他，眼神却死死盯着莳忆和盖伊。
“该跳舞了。”盖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轻轻揽住莳忆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少年的手。莳忆的腰很细，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盖伊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稳。
“跟着我的节奏。”盖伊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莳忆点点头，目光紧紧盯着盖伊的眼睛。面具后的黑眸深邃又专注，仿佛盛满了整个星空。
两人随着舞曲转动起来，盖伊的舞步优雅又带着力量，莳忆虽然有些生疏，却总能被他巧妙地带动着，像两只在黑暗中飞舞的蝴蝶。
周围的“舞者”似乎被他们吸引，纷纷停下舞步，空洞的眼窝转向他们。贝茨和壮汉趁机躲到角落里，屏住呼吸，等待着看好戏。
贝茨算准了“舞者”会因为盖伊的身份而不敢动手，却又会因为莳忆和BOSS过于亲近而心生嫉妒，到时候就算不撕碎莳忆，也会给他个教训，而他正好可以趁机溜走。
可他等了许久，那些“舞者”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贝茨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悄悄碰了碰壮汉，使了个眼色。
壮汉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这是他之前在厨房找到的，他猛地朝莳忆扔过去，嘴里大喊：“小心！”
他想制造混乱，最好能让莳忆摔倒，破坏舞会的规矩，这样“舞者”就有理由动手了。
小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眼看就要刺中莳忆的后背。贝茨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就在这时，盖伊突然转身，用后背挡住了小刀。刀尖刺在他的燕尾服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随即断成了两截。
盖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黑眸冷冷地看向角落里的两人，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威压。
“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宴会厅里。那些“舞者”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怒火，突然尖叫着冲向贝茨和壮汉，空洞的眼窝里流出更多的黑血。
“不！不要！”贝茨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被一个“舞者”抓住了脚踝，硬生生拖了回去。
壮汉的惨叫声更是撕心裂肺，很快就被淹没在“舞者”的尖叫声中。
莳忆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害怕，反而有些解气。他抬头看向盖伊，发现对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后背，眉头紧锁。
“你没事吧？”莳忆连忙问，伸手想去摸他的后背。
盖伊抓住他的手，摇摇头：“没事。”
他的手心有些凉，还带着一丝颤抖。莳忆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一下，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会受伤。
“盖伊，”莳忆的声音软下来，“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盖伊别过头，语气生硬：“谁担心你？我只是不想我的东西被弄坏而已。”
“你的东西？”莳忆眼睛一亮，“你是说我吗？”
盖伊的耳根又红了，他没回答，只是拉着莳忆继续跳舞，舞步却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午夜的钟声敲响时，“舞者”们纷纷退回墙壁里，宴会厅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的血迹和两具扭曲的尸体。
莳忆看着盖伊，突然踮起脚尖，在他的面具上轻轻吻了一下：“盖伊，谢谢你。”
盖伊的身体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猛地看向莳忆，黑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你……”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莳忆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他的手，走出了宴会厅。
回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盖伊看着被自己牵着的那只手，白皙、纤细，掌心温热。他突然觉得，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似乎也不错。
他活了几百年，第一次觉得，这座冰冷的庄园，因为有了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有了温度。
而莳忆看着盖伊微微泛红的耳根，心里甜滋滋的。他知道，自己离这个傲娇BOSS的心，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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