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的第一场戏,在许觉因为咳嗽而重新拍了两次后,张临衡喊了卡,拿起喇叭,关切地问:“怎么样啊小觉,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休息一会。”
许觉说了句没关系,揉了揉鼻子,险些把秦闻给他画的妆给蹭掉,然后就投入进了拍摄里。
见他坚持,张临衡没有再劝阻,开始了第三次拍摄。
许觉强撑着拍完,一结束丁梨立马扶他坐到了休息室,递上了水和药,还给盖了层毯子。
“觉哥,你怎么感冒的这么严重,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她满脸担忧道。
许觉咳嗽一声,吃过药,嗓音低低道:“我没事。”
他身体上的疾病很少,只有在换季的时候才会感一次冒,可能也正是因为不怎么生病,所以每次都来势汹汹。
丁梨才不会信他的话,更担心道:“反正下午也没有你的戏了,觉哥你就好好休息吧。”
顿了顿,她小声的补充了一句:“不然寒姐又要着急了。”
许觉疲惫的闭上眼睛,他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看起来有点虚弱。
“你先出去吧,我想歇一会。”
即使万般不情愿,但丁梨知道他喜欢安静,只好一步一步挪到门口,叮嘱了一句:“那有事你就喊我,或者给我发消息也行。”
门被轻轻地关上,许觉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想起昨晚的电话,他拿出手机预约了下午的一家私人医院检查,末了还顺势定了个闹钟。
感冒药带来的副作用是止不住的犯困,许觉把毯子往上拽了拽,蒙过了脑袋,双手平铺在肚子上,看起来很安详。
昏昏欲睡之际,他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丁梨,便哑着嗓子道:“真的没事。”
“那这位没事人下来走两步?”
听见熟悉的欠揍声音,许觉把毯子拽下来,顶着稍稍凌乱的头发,漠然道:“你来干什么?”
沈迟装作没看到他眼里驱逐的意味,一屁股坐在对面,不以为意的看着他说:“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来休息室当然是休息啊,不然还能给自己加戏?”
许觉脑子昏沉一片,懒得和他讲话,干脆背过身,重新用毯子盖住头。
“喂。”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头稍微偏了偏,悠悠的出声:“这么无情,连个正脸都不给?”
半天都没有等来回答,沈迟还以为他被毯子闷死了,刚想起身确认一下呼吸,就听见对方闷闷的声音透过毛毯,随后落入耳朵:“为什么要给你正脸?”
沈迟要起身的动作又坐了回去,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短暂思考一秒,直白又坦然道:“因为我帅。”
他自诩自己这张帅脸能被任何一个人瞻仰都是他的荣幸,哪怕对方是许觉。
“自恋狂。”许觉不客气的直言道。
沈迟:“我不和病人一般计较。”
“我没让你把我当成病人。”许觉说。
沈迟:“。”
好长一段时间许觉都没有听到他再说话,四周静谧无比,还以为他已经走了,意识逐渐昏沉,连带着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空气里温度上升,没过一会他就感觉头顶仿佛笼罩着一团热气,便扯下来一半的毯子,翻身换了个姿势。
殊不知沈迟并没有走,听到动静,他侧头就看见许觉露出半张被捂的发红的脸,像小动物一样蜷缩着身体,眉毛无意识皱起,睡的不太安稳。
他注视着平日里那张像冰山一样的脸,呼吸声仿佛近在咫尺。
和煦的阳光打在那人安静的睡颜上,沈迟眼睛眯了眯,凑近了一点,在他的眼尾处发现了一颗颜色浅淡,并不明显的棕色小痣。
随着眼皮的轻颤,那颗痣也像是有了生命般跳跃,乖巧又灵动,和他主人冷漠的性格完全不同。
沈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盯着一颗痣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了休息室。
他蹙眉思考,难道自己和许觉之间的磁场排斥已经严重到只是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就会被影响了吗?
……
沈迟走了没一会,许觉就被热醒了,他坐起身,眼皮沉重的眨了两下,带着几分未清醒的恍惚。
定的闹钟适时响起,手在桌子上摸了好半天才摸到手机,等关上的时候他才想起下午的预约。
市区边的私人医院里。
许寒提前打过招呼,再加上许觉本身的知名度就很高,所以这里的医生基本上都认识他。
他上一秒刚进医院,下一秒分诊台的小护士就笑意盈盈的朝他过来。
“你就是许觉吧?”
“嗯。”
“好呀,你跟我来签一下字,小寒总和我们打过招呼啦,你不用排队,直接去二楼找季医生做检查就好啦。”
许觉应了声好,拿着单子去了二楼。
身后小护士的讨论声此起彼伏:“哇塞,真不愧是许觉,现实比网上还要好看呢!”
另一个小护士打趣道:“看你那花痴样,幻想自己当影帝夫人呢?”
“瞎说什么呢!你懂不懂什么叫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好好好~是我又不懂了,你懂你懂~”
“哎呀!”
……
季泊简是许寒之前出国时认识的留学生,学的医学专业,他毕业后又接触了催眠相关,于是就被许寒挖走,在枫城做了许觉两年的主治医师。
后来许觉好转,回到了梅江工作,不知道会不会回那边,所以他又被许寒安排到这边的私立医院,要求只接待许觉一个人。
本来他是不愿意来回折腾的,但架不住高额工资的诱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的办公室有两个房间,外面是普通的诊查室,但里面则是一个小的独立的催眠理疗室。
“只见过病人追随医生的,没见过医生追随病人的。”
季泊简把一张心理测试表递给他,“这次是新的汉密尔顿抑郁量表,老规矩,好好答,不许造假。”
许觉习以为常,抽出一根笔就答了起来。
答完所有题后,季泊简又带着他去做了脑电图,近红外脑功能成像,查了血常规,最后得到了一张报告单。
不出意外,这张报告单出现的那一秒,许寒应该已经比他们两个先收到了。
季泊简看着报告单若有所思,“你确定量表没有瞎写?”
许觉:“没有。”
“逗我玩呢?”季泊简把报告单递给他看,“那你能说说为什么身体的检查结果和量表结果对不上吗?”
许觉面色不改,反问他:“你是医生,问我?”
季泊简都要听笑了,挑眉道:“这位病人,我当你了两年的主治医生,你觉得能骗得过我?”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许觉就瞎写了一张心里评估表。
“算了,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再瞎写,我就要跟你姐告状了。”
他正了正神色,认真的询问:“近期情绪怎么样?还有没有像之前那样有过极端的想法?”
许觉:“没有。”
季泊简:“躯体化呢?有没有复发?”
许觉:“没有。”
季泊简:“真的?”
许觉:“嗯。”
季泊简:“那行,目前从检查报告来看,对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但这只是片面的,我需要对你进行催眠,了解你的内心世界,用来作为评估PTSD的一项检查。”
没有犹豫,许觉拒绝了催眠。
季泊简问为什么?
许觉说:“因为不想。”
他不喜欢被催眠,这种被人掌控在手心里,轻而易举就能看穿内心的感觉,是他最厌恶的。
回答在季泊简意料之中,他没有强求,只是拿出手机不停的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应该是在给许寒发信息。
“行,那今天的检查就到这里,我给你开点新的药,你去一楼取就行。”
许觉说了声谢谢。
“对了,”季泊简叫住他,“听你鼻音挺严重的,我还给你开了一点感冒药,记得按时吃。”
按照季泊简开的单子,许觉取出了一袋子药,刚出医院的门,就收到了许寒的消息。
【寒】:我理解你不想催眠的原因,但是下次做检查还是要听季医生的,不然我不放心,他是最了解你病情的,知道么?
看似是关心,实则是命令。
说起来也可笑,亲姐姐还得靠一个外人来安心。
他没有回,按灭了屏幕。
许觉回去以后还没进休息室就听见了丁梨在鬼哭狼嚎,他站在门口,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里面团团转。
“我那么大一个觉哥呢?怎么就不见了?!我的命好苦啊老天爷!寒姐要是知道我把人看丢了,非得骂死我!”
沈迟也在休息室里,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他看着像刚结束了拍摄,脸上还带着妆。
“那么大人了又走不丢,你能安静一点吗?”
丁梨恨不得把鼻涕都甩他身上,“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觉哥不认路,真走丢了咋办?!”
她不知道许觉小时候在这边生活过,理所当然的以为和自己一样人生地不熟,发现人不在休息室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迟纠正道:“我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丁梨觉的自己如果再和他说话早晚都会被气死。
“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
她刚准备给许觉打电话,号码还没播出去就听到她觉哥的声音:“别打了,没走丢。”
丁梨大喜过望,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到他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一点事都没有,喜极而泣:“太好了觉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命保住了!”
许觉默默的把人推到一边,防止眼泪溅到自己的衣服。
沈迟游戏打到一半,抽空瞄了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许老师这是准备把自己吃成小药罐子?”
丁梨也发现了他拎着的一袋子东西,顿时又要乱嚎,被许觉先一步打断施法:“感冒药。”
她霎时安静下来。
“觉哥,不管怎么样你下次去哪也要告诉我一声,你忘了之前那个私生饭了吗,我和寒姐都要担心死你了。”她有些委屈的说。
“你不用这么听她的话。”许觉说。
他把白天落在这的外套拿走,然后离开了休息室。
“唉,这种当中间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丁梨叹气道。
“什么私生饭?”一直在打游戏的沈迟问。
“就是之前觉哥出席一次活动,我和寒姐都不在,他就在地下车库被一个私生饭用刀划了,嘴里还嚷嚷着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死,还好保安就在附近,不然太可怕了。”
丁梨拍拍胸脯,至今想起来都仍觉得后怕。
沈迟:“那他受伤了吗?”
“好像划到了一点点在胳膊,不过不严重。”她反应过来,哼了一声,“我和你说这些干嘛。”
说罢就拎着包去追许觉了。
沈迟注意力没集中在游戏上,最后心不在焉的输掉了比赛。
他不信邪的又开了一把,结果还是输了。
真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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