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岁?”
对面的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气质都很出挑,像只优雅的白孔雀。但表情和语气都很傲慢,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人,张口就是问**。
她身后跟着保镖和保姆,估计又是哪位惹不起的大小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易南雪还是回答了这个上网就能搜到答案的问题。
“26。”
“你都这么大了? ”
26很大吗?明明是她年纪小。
易南雪木着一张脸“嗯”一声,她得拿出不卑不亢的姿态,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拿她怎么样吧。
“你来这儿做什么?”
“上课。”
“我来上舞蹈课。你上什么课?”
“舞蹈和形体。”
“那我们一起吧?你来我的舞蹈室。”她明明是做出邀请,口吻还是冷冰冰的。
易南雪觉得莫名其妙,摇头:“不了。”
“我的舞蹈室只有我一个学员,老师只带我们两个,你可以学得更好。”
“我的舞蹈室也只有我一个学员。”
“那我去你那里。”
易南雪脸一下子垮了,大小姐就这么做好决定了?问过她的意见没有?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女孩一脸天真无邪地发问,反倒她身后那几个保姆保镖,一个个黑脸瞪她,散发阴森气场。
易南雪心气儿上来了,这是想强买强卖?谁还不是花了钱的消费者?
她眼睛朝女孩身后一排人一扫,半点不惯着:“你的人凶巴巴瞪我,我害怕。”
女孩一扭头,那几人跟蔫了的气球似的缩回脑袋。
“为什么瞪她?”
“小姐,她......她不识好歹,有机会跟您一起学舞,她还装腔拿调......”
“她没有装腔拿调,是我要去她的舞蹈室,应该询问她的意见。”
易南雪在旁赞赏地挑了下眉,大小姐还是讲道理的。
“我不带他们,能不能让我去你的舞蹈室?”女孩又问。
“呃......”
“我就在旁边看你跳,你当我不存在。”
大小姐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姿态放得这么低,易南雪最终松动了:“行吧。”
“太好了。”她自来熟地挽起她的手,“你的舞蹈室在哪儿?”
眼见自己小姐要跟人跑了,保镖保姆一个个愁眉苦脸、欲言又止,最后又恶狠狠地瞪易南雪。
易南雪气得在心里骂他们,关她什么事?搞得她像坑骗乖乖女的黄毛混子一样。她故意笑靥如花,挑衅地带走女孩:“就在前面那一间。”
进了舞蹈室,合上门将那几个保镖保姆关在外面,易南雪收敛了假笑:“大小姐,你自己找个地方坐吧,走的时候麻烦把门带上。”
“我不是大小姐,我是二小姐。”
“什么?”
“大小姐是蓝茵,我是二小姐蓝蕖。”
易南雪忙着从包里翻找发带,懒得解释她口中的“大小姐”只是一种高贵身份的代指,不具体到她家姐妹排行:“哦。”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难得有个不认识她的年轻人,她坦率告知:“我叫易南雪。”
蓝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又问:“你应该工作了吧?是做什么职业的?”
“嗯......我的职业很杂,演员、咖啡师和模特都做过。”易南雪做好准备工作,不打算继续和她闲聊,“我先去热身了,你自便。”
江叙安排这些满满当当的培训课程,口头上说是给她找些事做,但易南雪心里明白,他很可能在想办法帮她铺路,而她能做的就是把实力提上去,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
她上课向来非常认真,从不偷懒,也很少分心,以至于直到中途休息时间才发现蓝蕖还没走。
她坐在休息区,低着头,捧着手机看得很专注。
易南雪在她身边坐下,从包里翻出水杯补充水分,下意识朝旁边扫了一眼,视线一滞,又转回她的手机屏幕上。
“你在看我的电影?”
蓝蕖按下暂停,缓缓抬起头,一张白净的脸蛋上涕泗横流,狼狈极了。
“......”这片子压抑,料到她不会看得很开心,但哭这么脏,也太不符合她大小姐的人设了吧。
易南雪翻出纸巾递给她:“怎么弄成这样,快擦擦。”
蓝蕖没动,嘴一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个小妹妹为自己的角色这么伤心,易南雪不忍,叠好纸巾亲手给她擦泪:“别哭了,电影是虚构的。”
“不是虚构!”蓝蕖忽然情绪激动,哭到呼吸不过来,“霸凌真的会死人!”
易南雪察觉到了,蓝蕖这么大反应貌似不只是因为电影情节。
“......谁死了?”
“蓝茵!蓝茵死了!因为霸凌,她杀死了她自己!”
易南雪霎时背后发毛,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先前蓝蕖从电梯里冲出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不是她”,现在想来她很可能是把她误认为蓝茵。
先是蓝茵,再是林清,蓝蕖难免会对她留下“被霸凌”的受害者印象,可如果她发现她在网络上是人人唾骂的霸凌角色,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身为受害者家属,会比普通网友更加愤怒与仇恨,很可能会当面歇息底里地发泄情绪。
光是做出设想,易南雪的身体已经开始冒冷汗,在情况变得糟糕之前,她赶紧打开舞蹈室的门,示意保镖保姆将蓝蕖带离。
......
易南雪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蓝蕖离开的时候情绪很不好,看她的眼神悲伤又不舍,她们在同一个地方练舞,她之后很有可能还来找她。
网上的人骂一骂她还能断网不看,但要是线下真人面对面地骂她,她肯定会应激。
易南雪想着要不要停两天课,避避风头。
走运的是想什么来什么。回家路上,孟安伊给她发来消息:“南雪,情人节主推款销量不错,明天月末,公司打算晚上聚餐庆祝,你有空来吗?”
易南雪笑咧了嘴,秒回:“有空!祝贺祝贺!”
“OK,稍后把地址发给你,明晚七点开始。”
和孟安伊谈好后,她给江叙发消息:“明天晚上M&E有庆功聚餐,你怎么没告诉我?”
他作为M&E的一把手,应该提前就知情吧。
江叙隔了几分钟才回:“今天工作比较多。你打算去?”
“去啊,就当放个假,我连续上了半个多月的课了。”
“好,我们一起过去。”
易南雪又问:“下班了吗?”
“还没,今天要加班。”
“那我先做饭,你想吃什么?”
“要加班到比较晚,你只用做自己的饭就好。”
易南雪回复了个“OK”表情,内心纳罕,江叙平时都是到点下班,有工作也是带回家里做,他怎么开始跟普通社畜一样困在公司加班了?
“嗨!南雪!”
路边忽然有人叫她,易南雪下意识看过去,嘴角抽了抽,莫云依竟然还没走,看她还是那副帽子墨镜口罩齐全的装扮,不会是在小区门口蹲了一天吧?
她干干笑了笑,点头示意。
“你这早九晚六挺规律的,不会是找了个班上吧?”
易南雪讪讪:“算是。”
为复出做准备,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上班吧。
“你记得帮我盯着点儿,只要事成钱一定到位,姐绝对不坑你!”
易南雪一边嘴上答应,一边脚下抹油。
回到家后她给自己简单做了个晚饭,边吃饭边和秦喜荷聊今天的遭遇,先是莫云依、后是蓝蕖。
秦喜荷评价:“你每天的生活这么跌宕起伏,看来天生是做女主角的料。”
易南雪听得喜滋滋的。
秦喜荷又说:“我对那二十万非常感兴趣,那可是二十万,就我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也得攒个一年多。”
“我也感兴趣。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总感觉没那么轻易,尤其她老公是上市公司老板,我怕惹祸上身。”
“那你记得随机应变,要是势头不对就赶紧跑路,要真是天上掉馅饼,你就张嘴接住。”
她的话颇有画面感,易南雪被逗得哈哈大笑。
饭后,易南雪早早洗漱完,自律地拿出英语教材做复习。
一路从应试教育过来,她的英语底子并不差,只是平时用得不多生疏了,捡起来不算难事。
埋头沉迷于学习,再抬头,时间已经将近二十三点。
这还是第一次江叙加班到这么晚,她开始觉得有些不习惯。犹豫再三,她发去信息:“工作还没做完吗?已经很晚了。”
江叙很快回复:“你如果困了就先休息。”
“我刚才学了一会儿英语,暂时还不困。”
“那你能给我打个电话吗?”
易南雪唇角上翘,输入的文字还装得克制:“不会打扰你工作吗?”
“不会打扰到我,我戴上耳机,也不会打扰别人。”
易南雪按下拨号,刚响起铃声就被接通,她声音带笑:“江叙,你办公室还有别人?”
“嗯。”江叙明显压着音量。
“你是不是不方便说话?”
“嗯。”
“你忙工作,我继续学英语,小声念英文行不行?”
“嗯。”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嗯?”
“我有点想你。”
对面静了一瞬,江叙低声回应她:“我也是。”
易南雪心里甜得发腻,捡起一个抱枕使劲蹭了蹭,她当然知道江叙想她,让她打电话,是因为深夜加班想听她的声音。
屏幕上弹出一条文字信息:“怎么还没开始学习?”
易南雪对着话筒,故意用温柔小意的语调说:“刚才特别特别想你,我就先想了一会儿,现在马上开始。”
“......”江叙的呼吸声明显乱了。
她得逞地坏笑,重新翻开教材。
夜深人静,微末的声音都被放大,易南雪时不时能听到江叙那边的声响,有时是人在说话,有时是办公椅被拖动,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他为什么没在单独的办公室办公?
另一端的打字声停了,江叙站起身,拿上手机离开了工位。
“你准备下班了?”易南雪问。
“还不行。”江叙那边响起了水流声,可以判断他进了茶水间。
“接的水还是咖啡?”
“咖啡。”
那就说明要继续熬夜了,易南雪想了想,还是没问他几点能回家,毕竟工作上的事也说不准。
“南雪。”江叙喝了一口咖啡,温声叫她的名字。
“嗯?”
“你刚才有几个单词的发音不太对,作名词时重音在前,作动词时重音在后,有所区别。”
“这你都听出来了?”易南雪大跌眼镜,她刚才声音压得很小,而且江叙那边敲键盘的声音一直没断,明明在专注工作,怎么还留意到她单词读错了?
“听多了就比较敏锐。”茶水间涌进来交谈声,有人来,江叙又往外走,低声说,“我继续回去工作了,你要是困了就挂断电话,早点休息。”
“好。”
易南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再睁眼时,已经在江叙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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