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空荡的教室染成一片温暖的橙黄色，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林见清还坐在江述的腿上，这个姿势带来的羞耻感和亲密感依旧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感官。脸颊上的泪痕未干，眼尾还泛着红，但那双琉璃色的眼眸里，震惊和慌乱已经渐渐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所取代。
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江述的手臂依旧稳稳地环在他的腰间，掌心传来的温热透过薄薄的校服，熨帖着他的皮肤，也一点点安抚着他狂跳的心脏。江述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腰侧，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目光专注而温柔地凝视着他，等待他消化这个巨大的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林见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小声地、不确定地开口：“所以……你……你也……”喜欢我？
后面三个字太过羞耻，他实在问不出口。
江述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不敢相信的样子，心里又软又疼。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林见清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
“不然呢？”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以为我没事会随便抱人？还……喂你吃鸡腿？”
最后那句话带着明显的戏谑，让林见清刚刚褪下热度的脸颊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低头，却被江述用额头固定住，无处可逃。
“我……”林见清语塞，心跳又快了起来。是啊，江述平时对谁都是冷淡疏离的，唯独今天……
“梦里的感觉太糟糕了，”江述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后怕，“醒来看到你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我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地望进林见清的眼睛里，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不能再像梦里那样，等到彻底失去，才追悔莫及。
林见清的心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酸酸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开。他明白了江述今天所有反常举动背后的原因。那个噩梦，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扇门。
“那……那你是什么时候……”林见清忍不住又问，声音细若蚊蚋。是什么时候开始也喜欢他的？为什么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江述微微挑眉，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有趣。他稍微退开一点距离，好整以暇地看着怀里的人：“林同学，这个问题，是不是该你先回答我？嗯？高二就开始了？”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明显的调侃。
林见清的脸瞬间红透，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当时真的是豁出去了才说出来的！现在被当事人拿出来调侃，简直要命！
“我……我那是……”他支支吾吾，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江述。
“是什么？”江述存心逗他，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腰侧。
“啊！”林见清敏感地缩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仰，却被江述的手臂牢牢圈住，反而更像主动投怀送抱。他羞恼地瞪了江述一眼，那眼神湿漉漉的，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更像撒娇。
江述低低地笑出了声，胸腔震动，传递到林见清身上，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他不再逼问，只是收紧了手臂，将人更紧地拥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发顶。
“好了，不逗你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和满足，“不管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现在，你是我的了。”
霸道又直接的宣言，让林见清心里甜得像打翻了蜜罐。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极小幅度地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了江述的腰，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了他坚实的胸膛里。
感受到他的回应，江述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涌上的是更汹涌的喜悦和满足。他的小雪松，终于不再躲他了。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相拥着，在夕阳笼罩的空教室里，享受着心意相通后的第一份静谧与甜蜜。
直到窗外传来隐约的篮球拍打声和喧闹声，才打破了这份宁静。
“咕噜噜——”
一声不合时宜的腹鸣声突然响起。
林见清的身体瞬间僵住，埋在江述怀里的脸更红了，简直想当场消失！
江述愣了一下，随即闷笑出声，肩膀都在抖。他揉了揉林见清的头发：“饿了？”
“……嗯。”林见清的声音细若蚊蚋，羞得不敢抬头。中午太紧张，根本没吃多少。
“走吧，”江述松开他，牵起他的手，“带你去吃好吃的。”
“可是……”林见清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会被看到……”
“看到就看到。”江述握紧他的手，说得理所当然，牵着他往外走，“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通知了。”
林见清：“……” 这个人，怎么梦醒之后，变得这么……这么不讲道理！
然而，心里那点小小的抗议，很快就被巨大的甜蜜和安全感淹没了。他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看着身边人挺拔自信的侧影，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噩梦带来的阴霾彻底散去，剩下的，是铺满金光的前路，和身边紧紧牵着的人。
属于他们的故事，终于翻开了正确的、甜蜜的第一页。
—》》》—
被江述牢牢牵着手走出教学楼，林见清脸上的热度就没下去过。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和脸上的滚烫。他能感觉到沿途投来的各种目光——惊讶、好奇、探究、甚至还有几声压抑不住的起哄口哨声。
他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江述更紧地握住，指缝严密地贴合，不容他退缩。
“怕什么？”江述侧头看他，夕阳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和十足的坦然，“我见不得人？”
“不是……”林见清小声反驳，耳朵尖都红透了，“就是……好多人看……”
“让他们看。”江述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正好都看清楚，以后少打你主意。”
林见清：“……” 谁、谁会打他主意啊！
话虽这么说，但江述还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从十指紧扣变成了更隐蔽些的、只是牵着手腕的方式，虽然依旧亲密，但至少不会让林见清羞愤到想把自己埋起来。这个细微的体贴举动，让林见清心里微微一暖。
他没有带林见清去食堂，而是径直出了校门，拐进了学校后巷一家生意很好的面馆。这家店他们以前偶尔也会来，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一起。
老板娘显然认识江述，看到他牵着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男生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热情地招呼：“小江来啦？还是老样子？”目光却忍不住在林见清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嗯，两份。”江述应道，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里比较安静的卡座。
面对面坐下，林见清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抬头看江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上有些年头的划痕。
“以前怎么没发现，”江述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这么容易害羞？”
林见清飞快地抬眼瞪了他一下，又立刻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你以前也没这样。”
“哪样？”江述故意追问。
“就……就这样……”林见清说不出口。以前的江述是高悬的烈日，耀眼却遥远，偶尔投来一瞥都足以让他心跳失序半天，哪像现在……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强势，直接，又……又有点赖皮。
面很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是林见清喜欢的清淡口味，上面还卧着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
江述很自然地把碗里的几片叉烧肉夹到了林见清碗里。
“我吃不了那么多。”他解释得理所当然。
林见清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心里那点小小的别扭瞬间被更大的暖流冲散了。他小声道了谢，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味道似乎比记忆里的还要好。
江述看着他安静吃东西的样子，腮帮子微微鼓动，像只乖巧的小仓鼠，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又被戳中了。他发现自己有点沉迷于这种投喂和照顾他的感觉。
“慢点吃，”他抽了张纸巾，很自然地伸手擦掉林见清嘴角沾到的一点汤汁，“没人跟你抢。”
指尖碰到皮肤的触感让林见清又是一颤，差点咬到舌头。他红着脸接过纸巾：“我……我自己来。”
江述从善如流地收回手，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
一顿饭就在这种林见清全程脸红心跳、江述全程心情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了。
走出面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渐次亮起。
“送你回去。”江述再次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
“不、不用了，”林见清连忙拒绝，“我家很近，自己回去就行。”他还没准备好让江述看到他家那老旧的居民楼。
江述看了他两秒，没有坚持：“好吧。那明天早上……”
“七点，楼下等你。”这次林见清抢答了，说完又觉得太主动，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江述满意地笑了：“好。”
两人走到分别的路口，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的不舍。
“那……我回去了。”林见清松开手，小声说。
“嗯。”江述看着他，路灯在他眼底洒下细碎的光，“明天见。”
“明天见。”
林见清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发现江述还站在原地，正看着他，见他回头，便对他挥了挥手。
林见清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也赶紧挥了挥手，然后像是怕被抓住什么似的，快步走开了。直到拐过街角，才停下脚步，靠在墙上，捂着依旧发烫的脸颊，忍不住傻笑起来。
回到家里，母亲还在加班没回来。空荡荡的屋子却仿佛因为心里装满了蜜，而不再显得冷清。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没有新消息。他犹豫了一下，点开和江述的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很久以前讨论一道物理题。
他指尖悬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发什么。最后只笨拙地打了一句：
【我到家了。】
几乎是在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Jiang：嗯。】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跳了出来。
【Jiang：我的也到家了。】
林见清看着这条消息，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的”指的是什么，脸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心里却甜得冒泡。
他把手机捂在胸口，倒在床上，滚了两圈，将发烫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窗外，月色皎洁。
今晚，注定要做一个很甜很甜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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