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上,将走廊里最后一丝嘈杂隔绝。
阴冷的空气裹挟着药材的苦涩气息,瞬间将他包围,如同一种熟悉的慰藉,一种属于坟墓的慰藉。
斯内普挥了挥魔杖,让壁炉里跃起一簇幽绿的火苗,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却驱不散更深处的黑暗。
他脱下黑袍,那动作近乎一种魔法仪式,用来卸下白日里作为“斯内普教授”的坚硬盔甲。
黑袍被随意地搭在一张椅背上,像一团凝固的阴影。
地窖的寂静,第一次有了重量。
它不是空无,而是一种具有压迫感的实体,像冰冷的铅水,灌满了每一寸空间。
曾经,这份寂静是他最可靠的盟友,是他大脑封闭术筑起的坚壁。
如今,它却成了对他无声的,持续不断的嘲笑。
他该感到安全的,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这段时间的变化实在太多,哪怕他服用了魔药依然无法抑制不断滋生的陌生情感。
她的存在是一种干扰,使是他意志力松懈,是危险的,软弱的,不负责任的,现在这种紧绷感才是正常的,才是属于常态,痛苦让他敏锐,悔恨让他清醒。
她离开了。
很明智的选择。
这个国家,这座城堡,尤其是……这里的人,本就不值得留恋。
她只是一个意外,一个在黑暗泥沼边偶然看到的、水中的倒影。
一伸手,它就会碎,一靠近,就会陷入。
我不配拥有光明,我只配在黑暗里赎罪。
这句话在他心里重复了千百遍,几乎成了一句箴言。
这次的“错过”,不过是再次验证了它的正确,他应该感到满意,而不是……而不是感到这胸腔里,充满了另一种全新的、细密的啃食脏腑的空洞。
地窖的阴冷仿佛渗入了骨髓,比以往任何一个冬天都要难熬。
斯内普像一具被上好发条的阴森傀儡,重复着每一天。
他醒来时,意识比身体慢上半拍,有那么一刹那,周遭是未被书写的空白羊皮纸,但下一秒,熟悉的悔恨、责任与阴郁感便如潮水般涌回,精准地填补了那片空白。
他的刻薄达到了新的高度,学生们的每一次失误,招来的不再只是讽刺,而是近乎人身攻击的冰冷,教室里鸦雀无声,连格兰芬多的学生都吓得不敢喘气,他似乎需要通过制造他人的恐惧,来确认自己依然存在,依然强大,依然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混血王子”。
他黑袍翻滚的身影在走廊里穿梭得更快,更无声无息,像一道追索着什么的阴影,他会刻意绕过城堡某个曾偶遇过她的转角,仿佛那里盘踞着一只无形的摄魂怪。
面对堆积如山的论文或复杂的魔药配方,他的思绪会偶尔漂移,羽毛笔尖停顿在半空,墨水晕染开一小团污迹,他才猛地惊觉,然后以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力重新投入工作,直到眼球刺痛,太阳穴狂跳,用生理的疲惫强行淹没任何心理上滋生的杂念。
他将这瞬间的恍惚归咎于睡眠不足,而非某种……缺失。
他最大的错误在于,自己将长达数十年的痛苦状态默认为唯一的舒适区,而艾玛在无意中,为他短暂地开辟了一个新的、真正的舒适区,一个可以暂时卸下重担、呼吸片刻的地方,一个只考虑艾玛的地方,相比起来关于艾玛的烦恼称得上是甜蜜的,他被魔法困在了那个爱情剧场中,看似在扮演着虚假的情感,但所有人都当真了,包括他自己,就此,建立在心上的荆棘堡垒中多了一处柔软酸涩又回甘的秘地、一处陷入其中能短暂逃避的避难所。
一旦体验过,再回到纯粹的痛苦中,这种痛苦就会变得前所未有地清晰和难以忍受,他所竭力维持的“常态”,其实已经是一个被他自己长久以来的固有认知所美化了的地狱。
斯内普所认为的恢复正常更像是一种严重的戒断反应。
他似乎是成功地欺骗了自己的意识,将一场“失落”重新包装成了一场“胜利”,
也许只有在那羽毛笔停顿的瞬间,那个被压抑的真实答案,才会伴随着地窖缝隙中的寒气,幽幽地渗出来,提醒他。
他并非怀念“平静”,而是怀念那个能让他感到平静的人。
他所以为的坚固堡垒,早已因为曾开过一扇窗,而变得四面漏风,将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拖成了一场漫长的、深入骨髓的顽疾。
在艾玛离开的第七天,来自她的,由通感复制出的爱情魔法似乎终于失去了时效性,他的精神终于意识到,艾玛这个不合时宜的外来者,侵入者,摧毁者,将浑身尖刺只在无人关注的角落咀嚼痛苦与悔恨的他,背负着一生的责任和赎罪的他改造成了一个陷入蜜糖陷阱的普通人。
愤怒是第一个归来的企图接管一切的暴君。
这愤怒并非炽热,而是阴冷、尖锐,带着金属锈蚀的味道,这愤怒更深层、更恶毒,它无情地指向他自己。
“愚蠢” 这个词在他齿间碾磨,却毫无力量。
他,西弗勒斯·斯内普,大脑封闭术的大师,邓布利多麾下最成功的双面间谍,竟然败在了一个未开发的魔法天赋上。
他回想起自己最初那“无与伦比的冷静”,他将她、她那该死的诅咒和巫师天赋,都视为一个需要分析和控制的麻烦。
他以为自己站在绝对安全的看台上,观察着一个倔强的困兽。
他甚至曾以一种戏谑的、居高临下的心态,纵容她的靠近,将那份悄然滋生的东西定义为一份可以“静待其消逝”的责任。
现在他明白了,那所谓的“冷静”,不是控制力的体现,而是沦陷的开始,是他亲自为敌人打开了堡垒最坚固的大门,还自以为那是自己设计的完美陷阱。
她的存在,不知何时,已从一个脆弱倔强的变数,变成了他精神中一个默认为安全的部分。
就像地窖里恒定的低温,就像魔药原料的苦涩气味,只是习惯性地依赖着由她带来的、那种可耻的、非自愿的平静。
那个他赖以生存的、由理性、悔恨和职责精密筑成的世界,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然后全面失灵。
大脑封闭术失去了作用,它根本无法防御一种来自内部的崩溃。
羞辱感接踵而至,比愤怒更甚。
他感到自己被彻底侵1犯了。
他的意志,他那以钢铁自诩的意志,原来在真正的腐蚀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他以为自己是在放置一份感情,实则是在豢养一条能反噬其主的毒蛇。
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他清醒地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像一个最高明的诊断医师,精准地剖析着自己崩溃的每一步病理变化,却完全无力阻止。
这种绝对的、对自身情感的失控,是比任何钻心剜骨都更残忍的刑罚。
他猛地挥手,将工作台上那摊失败的魔药扫落在地。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地窖里显得如此空洞,根本无法填补她离开后留下的那片巨大的、喧嚣的寂静。
本来罕见的头疼已经成为每个无人见证的深夜里必到的访客,他加剧的刻薄、过度的忙碌,试图通过外部刺激来重新获得控制感。
然而,他像一個失去了吗啡的病痛患人,只能用愤怒和忙碌来尖叫著掩蓋那突如其來的、尖锐的疼痛。
他站在那里,黑袍下的身体绷紧,暴怒在他血液里奔腾,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摧毁的外敌。
因为敌人,正是他自身那片荆棘丛里刚刚被开出来的、甜蜜而致命的果实。
而那个唯一能给这片荆棘丛带来片刻生机的人,已经被他亲手,以那种他自以为是的、冷静的傲慢给推开了。
此刻,无尽的愤怒与羞辱,成了这片荆棘丛上唯一生长的东西。
推演了一下,这篇的结局似乎注定是个悲剧,不过,没关系,我想到了一个硬掰回来的方法,只不过前部分堪称温和的教授将回归本色,不过我不打算描写太多这部分,但得把我之前预想的几个魔法物品用上,我之前说艾玛是intp,但回顾了一下发现她应该是infj,只是成长环境中形成了表现为intp的防御机制,对外表现为由理性驱动的拉文克劳,但其实是渴望情感链接的,产生爱情的基础是她其实是情感驱动的,不然的这篇文很难达成双向奔赴的结局,我在思考要不要写点番外什么的,正文简直就是两个有着巨大的心理创伤的悲剧性人物,他们的心理堡垒被我像游戏穿模一样叠在了一起,但我的开车技术有些拉胯(其实我老早就写了一半,但一写到真枪真刀的就毫无头绪,有种旖旎的梦直接接付费频道的违和感),且大眼睛老早被我删掉了,已经忘记了账号和密码了。还有艾玛的巫师天赋的开发有两个方向,一个是更关注人的一个是更关注魔法本源的,写人的会轻松很多,不需要绞尽脑汁,但感觉对艾玛来说会是一个负荷不了的重担,比起来茱莉亚会更游刃有余些,所以更属意去探索一下魔法界,那么亲爱的读者们,你们大概率将会看到一些十分无聊的魔法描写,就像是我写魔法手机的那里,不过说实在的,我真不知道要怎么给魔法手机取名字,本来想参考一下当时英国的大哥大取名方式,结果是编码,你们有什么看法吗,实在不行我就找ai随机几个改编一下。然后我意识到,也许我其实是教授的嬷嬷,我最先开始看同人就是hp的斯哈,但我更喜欢看他恼羞成怒,被逼至角落,满脸绯红,抬手反挡住脸,满是血丝的眼睛因为屈辱溢出生理性泪水,不要太美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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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教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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