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霍格沃茨安静得像被施了无声咒。
我本不该在这里。巡逻表上今晚是弗立维教授值班,但他感冒了,鼻子红得像颗熟透的蔓越莓,喷嚏打得连画像们都躲进了隔壁画框。
所以现在,我举着荧光闪烁的魔杖,独自走在七楼走廊,皮克特蜷在我围巾里打盹,呼出的气在我颈窝凝成一小团潮湿的暖意。
然后我看见了它。
深夜巡逻时,布丁突然从我口袋里跳出来,橡皮鸭嘴死死咬住我的袖口。
它喷出的泡泡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拼出“危险”的字样,但已经晚了——我看见了那面镜子。
厄里斯魔镜斜靠在空教室的墙边,镜框上缠绕的藤蔓在月光下像在缓慢蠕动。皮克特从我领口探出头,树枝手指紧紧攥着我的头发。
我知道这是什么。
纽特在信里提过,邓布利多也曾在某次茶话会上若有所思地谈起。厄里斯魔镜,能照见人内心最深的渴望。
我本该转身离开。
但我的脚像被施了粘合咒,一步、一步,向它走去。
起初我以为镜子坏了。
因为镜中的我身边围满了人——这显然不可能。我揉了揉眼睛,皮克特在我肩上发出困惑的吱吱声。
然后我认出了他们。
母亲坐在扶手椅里织毛衣,毛线团滚到地上,被祖母变出的迷你嗅嗅追着跑。
父亲正和祖父争论魁地奇战术,手里的黄油啤酒洒了一半。
角落里,赫奇帕奇的室友埃德加在教他的猫头鹰跳华尔兹,那鸟儿总是踩他的脚。
还有那头卷发——像被施了永久性的混乱咒,永远不服帖地翘着。
莉塔·莱斯特兰奇坐在变形课教室的窗台上,正把一本《神奇动物》的草稿摊在膝头,羽毛笔在页边涂画着歪歪扭扭的嗅嗅。
“梅林啊...”我碰倒了现实中的课桌。
镜中的莉塔抬起头,对我露出那个熟悉的、带着三分讥诮的笑容。她鼻尖上还沾着墨水,就像七年级时我们一起修改纽特的动物图鉴手稿那晚。
镜中的场景不断扩大:纽特蹲在角落喂护树罗锅,忒修斯正和莉塔争论某个咒语手势,而“我”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点心托盘——
那是1927年夏天,在斯卡曼德老宅的后院,莉塔最后一次笑着把覆盆子果酱抹在我鼻尖上。
三个月后,她死在了巴黎的地下墓穴。
布丁突然发出尖锐的“嘎”声,泡泡拼出“不是真的”。但我的手指已经贴上镜面,冰凉的触感让指尖泛起青白。
镜中的所有人,每一个,都已经不在了。
“教授?”
汤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我的魔杖差点脱手。他站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黑发上沾着夜露,像刚从哪里匆匆赶来。
“这么晚还在...”他的视线移向魔镜,突然停住。
我急忙转身挡住镜子,却听见皮克特尖叫——这小叛徒拽着我的领子,拼命指向我身后。镜中的画面变了:
现在那里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空荡的教室里,肩上蹲着皮克特。
汤姆的呼吸声轻得像蛇游过草丛:“有趣的教具。”
“是啊。”我干巴巴地说,“变形课用的。”
我们谁都没提镜面刚才的异常。但当我偷偷用余光瞥去时,注意到汤姆的指尖在袖口摩挲——那里缺了一颗扣子,是被皮克特上个月偷走的。
“要试试吗?”我听见自己问,“据说能照见内心渴望。”
他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我更相信魔药学的检测方式。”
月光在镜框上流淌,我们像两个守墓人,默契地围着墓碑打转,谁也不肯先触碰碑文。
第二天早餐时,一只罗马尼亚长角龙保护区来的猫头鹰摔进我的南瓜汁。纽特的字迹比平时更加潦草:
听说魔镜出现在霍格沃茨?
千万别照第二次——
莉塔走后我试过,
那些影子会跟着你从镜子里走出来。
现在我的箱子里永远有块镜面是碎的。
纽特
我抬头看向教师席,邓布利多正把柠檬雪宝摆成凤凰形状。他对我眨眨眼,突然变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镜中空空如也。
布丁在我膝头不安地游动,吐出的泡泡组成莉塔的名字,又迅速破灭。
当我第三次回到那间空教室,镜子已经消失不见。地板上只余几点银光——是汤姆的袖扣,被皮克特偷来又丢弃的。其中一枚扣面刻着极小的如尼文:“Erised(厄里斯)”。
窗外开始下雪。布丁突然跳上窗台,泡泡在冰凉的玻璃上凝成一行字:
他们永远在镜子里,
我们永远在镜子外,
这才是最安全的距离。
窗外飘起今年的第一场雪。城堡某处,厄里斯魔镜正映照着某个人的渴望,而那个人——
那个人或许正站在另一扇窗前,望着相同的雪,想着永远不会说出口的镜中画面。
雪夜拾遗:
皮克特把那枚烫爪子的银扣做成了项链,戴着它招摇过市。
每次路过那间空教室,我的土拨鼠守护神都会多抱一颗虚拟橡果。
写完才发现除了忒修斯和纽特,不管了……[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镜中故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