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系统应该是克她。
这是祝佳音双眼阖上前最后一个想法。
她此刻全身所有血液一股脑的往上涌，半张脸火辣辣的痛。
想起几分钟前信誓旦旦的保证。
此刻捻着手中疑似被自己扯碎的衣服布料，祝佳音怎么也说不出自己是正经导演这句话了。
或许柏灿能相信她是低血糖了吗。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祝佳音坚信自己被系统针对了，咬牙切齿威胁。
但只得到了呲呲电流声作为回应。
“喂，你怎么了？”
焦虑慌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感受着肩膀被握着小幅度晃动，祝佳音由衷感叹柏灿的人品。
这时候都没把她当成揩油的变态。
她自己此刻的状态有些像鬼压床，有意识但就是睁不开双眼。
大脑传来针刺般的疼痛，祝佳音不信邪，反复尝试控制自己的身体，竭尽全力作出回应。
终于，在她的努力下。
手指颤巍巍的蜷缩了下。
没来得及庆祝。
下一瞬，她听到了声隐忍的倒吸气。
指腹触及到的那片块垒分明的温热皮肤瞬间紧绷。
如果换一个合适的场合，出于导演的专业角度，她一定鼓掌夸赞对方自律的身材管理。
但此刻意识到自己手指蹭到了什么的时候，祝佳音大脑已经懵了。
不是吧，真就那么狗血？
或许是她的怨念终于唤醒了系统，机械的电子音在此刻竟然有些讪讪的意味。
【针对宿主情况，将为宿主植入防晕厥保护，预计需要八小时。】
【系统即将重启，三、二、一。】
祝佳音彻底昏睡过去。
而被迫成为支撑点的柏灿此刻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他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线。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单手撑住彻底失去意识的祝佳音，柏灿垂眸无声看了一会，空出的手抬起悬在半空，纠结半晌才最终落下。
他试图拽出祝佳音攥在手中的布料。
可惜无果。
算了，已经容不得他再踌躇犹豫。
利落将外套脱下盖在祝佳音身上，在仅余的布料上蹭掉掌心的汗，柏灿呼出一口长气，直接将脱力靠在身上的人打横抱起。
自始自终，柏灿都没把半点注意力分给不远处受到二次伤害的喻开宇。
脚步匆匆行至楼梯口。
柏灿余光见到几分钟前被自己踹翻的昏迷男人，对方摔落在手边的微单相机屏幕中赫然刚才的偷拍画面。
柏灿抱着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没有任何犹豫的。
一脚将相机踩碎。
岛上的诊所是一栋红砖瓦二层小楼，柏灿抱着人挨个房间找，也没看见哪有值班的医护人员。
酝酿许久的雨在此刻倾盆而下，柏灿再三确认带着体温的外套会将飘落的雨珠隔绝在外。
潮湿的空气弥漫着泥土味，蚊虫似乎感受到了热量聚在周围不断试图靠近。
柏灿顾忌着怀中的祝佳音，不敢做出太大幅度的动作，任由蚊虫在身上叮咬出不少包。
望着渐大的雨势和远处零星的几盏灯火，柏灿不敢冒风险，抱着人退回了最初的休息室。
...
祝佳音真切感受到了翻腾的热度，不是单纯热血上涌时窘迫的热意。
而是纯粹的，发烧。
她对自己的体质有所了解，此刻的发热不用想也知道是狗屁系统搞的鬼。
额头上沁着凉意的毛巾换了又换。
祝佳音的喉咙气管本就受了伤，中间几度甚至呼吸不上来。但每次都有人压住她的下巴，让她强行换进几口氧气。
她烧的意识模糊，但隐约记得自己给助理发过消息让她赶过来处理情况。
助理小叶是她的学妹，两个人自大学便开始合作，磨合多年，关系自然亲密。
她相信按照小叶的能力可以处理好最后的尴尬场景。
此刻应该也是她在照顾自己。
因此察觉到再次伸来的手时，祝佳音心安理得的向对方的方向拱了拱。
嘴上毫不客气的抱怨：“轻点。”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再落下的动作都轻缓到几乎察觉不出来。
喉咙肿胀，周遭的皮肤蒸腾着热气，祝佳音无意识的抬手抓挠试图缓解痒意。
直到冰凉的指节擦过她的皮肤。
祝佳音似有若无听到对方惊讶错愕的呼吸，下一刻，给予凉意的手指便要抽离。
将要离开的瞬间，祝佳音用残存的力气勾住凉意的源头。
冰凉而骨节分明的手掌。
要给小叶发点奖金补补，祝佳音半梦半醒间陡然升起这个想法。
怎么瘦到手掌突起的骨节都有些膈人了。
将整个手掌都半压在发烫的颈侧，舒适的凉意穿透火燎般的皮肤。
模糊中，她似乎听到一声极低的叹息。
那挣扎着要抽离的凉意僵持了片刻。
最终，选择了停留。
任由祝佳音枕着掌心沉沉睡去。
柏灿不敢再动。
掌心随着对方呼吸的频率被打上温热的气息，微弱，却足以在干涸的浅滩掀起无声涟漪。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是梦。
因为这看似寻常的行为，是他在数不清的梦境中都没有勇气幻想过的。
手背青筋暴起，狼狈的昂起头，柏灿阖眼藏住翻腾的情绪，无声吐出一口气。
即便如此，依旧竭力控制着力气，唯恐任何细微的颤抖惊扰睡梦中的人。
直到整条手臂泛起难以忍受的酸痛再难支撑时，柏灿才终于大梦初醒。
用轻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力气，一寸、一寸将掌心从桎梏中抽离。
他安静的站在原地。
良久，抬手用下巴轻蹭了下尚有余温的掌心，缓慢平复着呼吸。
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倾盆的大雨冲刷着这栋孤立的小楼，柏灿反手轻轻带上门的瞬间，惊雷落下。
照亮了他半张神情与方才面对祝佳音时截然不同的脸。
慌乱、恼火、自卑收束为一股即将冲破理智的晦涩情绪，反复冲刷着他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
他视线下移，只迟疑了几瞬，抬手便利落的将身上的碎布条拢起来，细心缠在腰腹。
确保这些原本累赘的碎布条不会受到二次伤害。
柏灿捋起袖子，将走廊上晕厥过去的喻开宇拖进另一侧空闲的房间中。
随后如法炮制，将楼梯口的人也送了进去。
他常年进行野外采风，各类急救知识熟稔于心，确认两人问题都不大后，转身就走。
柏灿重新回到祝佳音的门前。
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看似一切如常，但几乎是在脊背接触到门板的瞬间，双腿就失去力气。
就那么缓缓地、一点一点的最终垂头跌坐在地。
...
“要完蛋了啊。”
柏灿的声音沙哑低沉，声量轻到几近散在空气中。
但此刻的他却肩背舒展，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今晚总是不肯落在祝佳音身上的眼神如今明而亮，蕴着道不明的渴求。
柏灿低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一串号码。
“嘟—嘟—”的铃声没来得及响两下就被接起。
在浪漫缠绵的蓝**歌中，柏灿听到电话那头清朗的声音向周围喊话：“等会儿再喝，我接个电话。”
喧闹声稍微退远了些，戏谑的调侃顺着话筒传来。
“死心了？需不需要哥们给你订明早的飞机。”
对方尤嫌乐子不够大，追着继续补刀。
“你这暗恋那么多年跟个乌龟一样，骂也不听，这下好了，白月光和人百年好合了你巴巴跑去了。”
“没有。”柏灿生硬的憋出两个字。
“没有什么？没有当乌龟？”远在数千公里外另一座城市的程问醒懒散的倚靠在卡座上，故意语气讨嫌的夸张反问。
他就是故意的。
即使作为多年的好友，他也无法苟同柏灿的爱情观。
程问醒手指敲击着玻璃杯壁，隐约回忆起当初柏灿的那句话，清了清嗓子缓缓追忆道。
“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她不用知道。”
什么年代了，还搞她幸福我就幸福的老掉牙套路，当初说的一本正经，还不是一看到热搜就像火烧屁股似的赶去了。
让他说的话，这就是纯粹吃饱了撑得。
活该。
但事已至此，该劝还得劝，总不能事后上赶着当小三吧？
嘶——
以他对柏灿的了解，说不准还真…
程问醒越想越害怕，及时打住：“行了，你既然拼死拼活要搞你的暗恋就要接受这个结果。”
程问醒尽力安慰，试图和柏灿讲清楚道理。
柏灿听着一连串的阴阳怪气，心里难得有些堵得慌。
“没有百年好合。”他冷静的回应。
程问醒脸上的笑容僵住，楞了一下。
他听心理学的朋友说过，压抑太久之后不是彻底疯狂就是彻底变态。
柏灿这是承受不住噩耗，彻底失心疯了？
程问醒放下酒杯，面色凝重的站起身向包厢外走去，大步前进的同时手机里已经开始查询最近一趟航班几点起飞。
“柏灿，这不是开玩笑的。”
“不管你有什么顾虑，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你喜欢别人却没有付诸行动，就要坦然接受别人会遇到真爱的可能。”
“别做傻事。”
柏灿有些微妙。
他在感情这方面在程问醒心中究竟是一个什么形象？
短暂思忖一瞬，联系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柏灿做出总结：“没有真爱，是男方想炒作。”
他抿了抿唇，上下喉结滚动了一番，语气缓慢而飘忽。
“而且...我好像不是单方面暗恋。”
程问醒在机票支付页面输入密码的手一顿。
强装镇静的试探：“怎么说？”
掌心沁出一层薄汗，柏灿将手机握的更紧，连指节都泛着异样的白。
但声音却是压制不住的雀跃，像是窥探到了惊天宝藏般。
“她说她记得我，需要我。”
柏灿的喉结很轻的动了一下，缓缓道。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也有一点喜欢我。”
程问醒：我说？我说你有神经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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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虚第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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