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心注定跟随你，我自愿将它割下赠你，无期限不偿还。】
没有人会为他停住脚步，他自己也不会，如果那是他们要的，那他就给，生来就是欠的，还不了没办法断。
如果有人给他选择，他会选这世上没有晏灵韫，如果上天垂怜，就该让他在七年前死去，如果死去的是他，大概母亲哥哥父亲还会是欢喜的一家人。
今夜月色被薄雾遮掩，昏黄的路灯下蚊虫肆飞，细雨绵绵落在身上湿又粘腻，像躲不开的密网。
帆布鞋被溅起的水花沾湿，别墅外少年戴着松松垮垮的外套帽遮雨，院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他下意识勾起唇角，站在院外抬眼看去。
攸来侧背对着他的目光，院外的白光照耀着她，她穿着吊带白裙，随意散落的发丝如绸缎般乌黑靓丽，衬得冷白的脊背细腻柔美。
“你说他不会不要你了吧，可他之前还说喜欢呢。”
“不过那个人也是骗子！说什么等我！结果呢……”晏灵韫粘在门口，听着，最后她嘀嘀咕咕小声说着什么，他没有听清
“我真的等了很久，他不回来，我也要回家了，你乖乖呆着，下次再来看你。”
“……”
攸来随意甩了甩粘人的发丝，站起身步伐不稳打了一个哈欠，面色红润眯着眼睛，转头……
院门口，他脊背靠在门柱旁，指尖跳动着火花，牙间咬着未点燃的烟，他垂眸间瞥见她投来的目光，指尖一顿，收起那些东西。
攸来站在距他身影两米外，眸子凝视着他，瞳孔微怔捕捉到他眼底的脆弱破碎，冷白灯照在他的身影，攸来脚步下意识向前。
她猛地撞进他的怀里，晏灵韫浑身一震，僵硬着低眸看着怀里她的脑袋，胸膛传来她蹭一蹭的触感，心尖仿佛有什么融化了。
“你！”他闻见淡淡的酒气涌上鼻尖，轻微地皱了皱鼻头，落在两侧的手臂不敢触碰她。
“我问你……”攸来胃里难受地眨了眨眼睛，打了个酒嗝，脸色带着酒气的红润，沙哑地嗓音问他：“我之前在一个小巷里，遇见了一个洁癖的小哑巴，你说是不是我现在的眼前人……”
攸来扶着他的手臂，步伐踉跄地站直身子，踮着脚尖凑近他，她眯着眼睛醉醺醺地凝视着他，她的脸颊不断地靠近。
晏灵韫指尖微颤地蜷缩，扫见她越来越近的唇，下意识抿唇微合着眸，攸来突然睁开眸子盯着他闭着的眸子，眼底涌上不怀好意的笑意：
“你不会以为我要吻你吧？”
语落，晏灵韫倏地睁开眸子，眼前人眸子清明，哪还有刚才的醉意，嘴角戏弄的笑意上扬，他压下心头的慌乱，眸子躲在她的对视。
“没有，路灯……刺眼！”
他呼吸一颤，瞪着水琉璃般的眸子震惊地看着她，耳尖一点点染上鲜红，她吻了他的下巴，唇瓣柔软的触感只存在一瞬间。
攸来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眸子眯着月牙状：“我才不会吻你。”她眸含浅笑指了指自己的唇。
“也休想我负责。”
“你既然偷听了，就要付出筹码。”
他的瞳子闪着细碎的光，抚着她的手指失力垂落下，他紧拧着唇脸颊淡淡粉红，怨恨的眸子扫过她的脸颊，猛地推开攸来。
“不要……不要招惹我。”
他低声的说出后，攸来愣住半刻，见晏灵韫迅速转身离开，手指颤抖地开锁，闭门阻挡，视她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胆小鬼！”
屋内黑暗，晏灵韫靠着门壁，听见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的心跳在他未曾察觉时不自觉的急促加速，后脑勺倚靠着，额头上露着薄汗。
对不起……
他侧耳听见门外没了声响，低头苦笑，沿着门壁身子慢慢滑坐在地板，年糕哒哒哒跑来趴在他的腿旁，他抚摸着年糕的脑袋，叹气笑着。
“我没事，只是过些天又要苦了你，我啊又来开始煮那些我们都恶心的补血内脏了。”
年糕似乎听懂了什么，脑袋立马蔫了吧唧，躺在地板上呜呼，晏灵韫眸子黯淡，望着某个角落失神，悠悠轻声道：
“大概是我错了，哪怕是因为那个镯子，也不该靠近她。”
晏灵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压在被子上的手指抚摸上，被她触碰过的下巴，只是回想他的耳尖又红透了。
【如果有人亲了你，是真的开玩笑吗？】wwv
晏灵韫夜里睡不着鬼使神差地打下，发给发财。
半响，他以为她不会回复，手机暗下的瞬间又亮起。
【如果他帅的话……】发财
【什么？】wwv
【如果他帅的话亲我！我一定会按住他的脑袋，狂亲。然后淡淡说一句：‘我这个人从不吃亏’】发财
【你被女孩亲了？】发财
攸来想起晏灵韫，她也是疯了，因为网友的话想起了他。可更疯的是，她居然因为他的一句“等你”，傻站在校门口等到天黑，烦躁的喝酒解闷。
【没有。】wwv
严格意义上来说，攸来没有亲他，是他慌了神心乱了，晏灵韫关了手机，窗外雷鸣电闪，暴雨倾盆，他的心里脑中只有一句：
离她远点……
离她远点，远点。高二开学考如期而至，晏灵韫刻意躲着她，其实也不必，他知道她的考场位号在很远的一栋教学楼，仿佛上天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
考试三天，连着下了三天的雨，他没再见到她，一切都按着他的心意发展，却没有一丝的欢喜。
他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整日整夜的包裹着他，看书走神会下意识想起她，看见猫咪耳边会响起她的声音，就连坐在餐桌也会涌现那日她来家里的场景。
大概是疯了，起初还会厌弃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刻意地回避和她有关的一切，可越是抗拒心尖汹涌的情绪越是像着了魔一般。
仿佛，整个灵魂都在诉说着……放弃吧……
放弃吧，就这样罪恶的上瘾、沉沦，别再管什么后果了。
清晨，晏灵韫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阴雨蒙蒙，水珠打在玻璃上顺着滑下，只剩下一道划痕，他出门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心里默念着倒计时。
推开门，视线穿过杂乱的枝叶，向小道望去，便看见攸来举着书包躲雨奔跑的身影，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两把伞愣了半拍。
果断，丢下黑色的那把，朝着她的方向跑去，明天不知道会怎样，但我今天遇见了你，那便是极好的。
攸来将书包举过头顶，目光看着雨滴，沿着屋檐踮起脚尖走着，公交车站周边没有小店，她撸起裤腿向车站跑去。
奔跑中，头顶手臂却没一丝凉意，攸来下意识回头，跑着的步伐一顿，晏灵韫跟跑在她的身后，撑着一把青色的伞，浅浅朝一笑。
攸来摘下耳机抬眸，看见晏灵韫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包纸巾，然后塞进她的掌心里，她感受到指甲划勾带来的麻麻痒痒，她的手指微缩。
“谢谢，你找我有事？”攸来语气淡淡的，眼眶下晕着淡青色，唇瓣没有气血，精神不太好的模样。
“小猫想你。”晏灵韫下意识脱口而出，听见自己的话，不禁耳尖微红：“它快好了，还有你上次那晚……”
“上次什么……”攸来垂眸看不起眼底的情绪，她迅速打断他的话，追问道：“那天我应该喝醉了，这几天复习考试脑子有些混沌忘记了。”
“你要说什么？”她走到车站下，没有再看他立马躲了进去，晏灵韫一愣慢慢的收起伞，只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没什么。”晏灵韫抿着唇紧绷成一条直线，勾唇一笑，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仿佛滴落水洼的雨珠。
“嗯，你留在我那的衣服干了，放我那很久了，下次我去看猫的时候给你带过去。”
“考的怎么样？”晏灵韫眸子低垂，看着不停落的细雨，心脏快要窒息，她的每一个词，每一个语气都让他压抑，心脏像被利刃反复割裂捅伤。
“怎么又想嘲讽我。”攸来背对着他的手紧握，尖锐的指甲盖刺痛着掌心的每一寸神经，她眸子看着地面：“你放心，我争取不和你……”
“别说了，车来了。”晏灵韫抓着雨伞的手膈的生疼，却不及心尖的万分之一，为什么她总是变得那么快，他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笑着撩拨他，又满不在意生冷地一脚踹开。
雨天公交车上窗户紧闭，地面潮湿溜滑，闷热交杂着各种难闻的气味，他皱着眉头站在攸来的身后，她紧闭着眸子戴着耳机嘴角默念着某篇英文片段。
随着临近学校，每一站都是极多的人上车，他和攸来的距离从隔着一臂到时不时撞到一块，她的发丝随着车辆划过他的手臂软软痒痒的。
公交车突然停下，攸来身侧有人下车拥挤的过道，她被人撞倒肩膀，脚步踉跄，他瞬间扶住她的手臂，攸来倏地抬眸看他，眸光紧缩一颤。
“对不起。”
“谢谢。”
两人同时僵住像被按住的暂停键，视线交错的刹那，连凉风都屏住了呼吸，车辆启动，攸来猛地转头，小心颤抖地舒出一口气，胸口下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叫嚣着。
指尖不断握紧扶手，脑海中不断提醒着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心颤，不可以有那些情绪！
只是被吓到，你要管住自己的心，爱不是她可以奢望的，母亲的人生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眼眸睁开的瞬间，眼底的慌乱心悸全然消失，好似那些事从未发生过。
踏下车时，雨停了，她看着天际中乳白色的云朵后藏匿着金色的光辉，扬起嘴角，树梢随着凉风肆意摇曳，枝叶挂着雨滴，坠入湿润的土地。
我不会喜欢上你，就像这一生我从未真正爱上过任何东西，天会变人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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