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上的的雨滴坠落，掉在攸来的脸颊上，她拂去水滴抬眸看去，泛黄的银杏树随风摇晃，背后的房檐从树缝中望去，隐约可见。
攸来拿着行李箱，跨过几个水坑，别墅的外门才始出现，小院铁门锈迹斑斑，枯叶落满了门口小道，可见没人来过。
院子还是第一次见时的模样，这栋房子是她没见过面的父亲送给她的，第一次提起还是母亲又喝醉了，拿着衣服架打她时。
她抱着头躲在衣橱里，听见这栋房子的故事，20年前有人情杀死在里头，还上了清荷的报纸，她父亲贪小便宜买来，却没人敢住，后来出于她好奇偷偷来了一次。
没想到20年后，竟然是她唯一可以去的地方，沐希的房子一室一厅她不在只剩沐望，攸来也不会再待下去。
别墅门外的风铃经受风吹日晒，沾着锈土依旧叮铃铃，这样萧条的环境下响声有些诡异，来之前她打听到这里早没多少人住了。
……
【你到了吗，那房子是不是很难收拾？】
“喂，我到了，放心。”攸来坐在中式实木沙发上，与沐望发语音：“房子很干净，前几天请了阿姨打扫，不用担心，你好好训练吧。”
这栋房子攸来也是第一次来，她放下行李四处打量，当年的新闻报纸报道的是，女企业家遭情夫残杀……
房子两层半，几乎都是白色蕾丝加原木的简约布置，二楼走道尽头古钟停在某刻钟，整间房子就像那个古钟，安静的仿佛时间静止了。
【你真的不害怕？其实我可以睡沙发的，我们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吗？】
“真的不害怕。”
攸来将外婆的照片擦干净，放在她隔壁的房间，那个房间是她为外婆准备的，都是外婆喜欢的小雏菊的配色布置，窗口还搁着她刚买的新鲜小雏菊。
“我外婆曾经说了，无论我在哪她都会保护我，她那么爱唠嗑八卦，就算有什么东西，老太太也会和她友好相处的。”
“而且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不会吓女人。”
【就你胆大。】
“哈哈，不聊了我赶稿子。”
深夜攸来坐在电脑前画稿子，她叹了一口气揉着酸涩的眼眶，房间里只开着微弱的台灯，这栋房子的水电费她只交了八十，没收钱什么都是空，只能活在想象里。
小时候她喜欢躲在衣橱拆掉各种包装盒，用白色的那面画各种图案，那时母亲被人追债，她们东躲西藏房子也断水断电，水来自河里，火是她囤的纸盒烧起来的。
窗外传来狗叫声，攸来站在窗口向楼下看去，一只黑中带着棕色的大犬撕扯着院子里晒的床单。
她从小就怕狗，咬牙看着已经阵亡的床单，火上眉头气急随手扔个纸团下去，脑子突然卡顿她回头……
桌上唯一的那张纸消失了！那是逼疯她的手绘草稿啊！好不容易画出来的！
“啊！”屋内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嚎。
攸来猛地转头朝窗户探头出去，夜晚漆黑的院子里，只见大犬身旁站着一个……人。
又是他……阴魂不散，冤家路窄，他也发现了她，抬头眸子看着二楼窗口的攸来。
见他牵好绳子，攸来的目光与“犯罪”狗对视而上，她又往后退了几步：“小结巴你别过来，特别是狗！”
“抱歉，我没有……看好它。”
“你想怎么办，我替它负责。”
晏灵韫抬起星光般的明眸朝攸来看去，湿漉的短发随风扬在额前，纯白的短袖少年气蓬勃，长得……真让人为难……
美色面前，还是……金钱重要。攸来闭眼轻轻叹气，果然穷可以克服一切，贫穷守住了她的节操。
“200，微信转我。再……请我吃顿饭呗呵呵。”
晏灵韫听闻点点头，朝她走了半步。
攸来惊慌后退：“别过来！我们面对面建群！3570。”
半刻，他才进来，原始的头像，名称单一个Y。和他整个人一样的简单，无趣。
晏灵韫站在灯光下，转给攸来251，她修长的眼睫阴影打在眼眶下，像把小扇子，他垂眸收短牵着的绳子。
“走吧。”
看着多转的红包攸来欲言又止，论一块的重要，杀伤力极强。
“我们去哪啊？”攸来和他走在一排，中间却隔着三四个人的距离，她时不时余光注意着那只大犬的动作。
“吃饭。”
“哦。”
路灯下，他们的影子渐渐靠拢，某只动物歪着脑袋瞧着主人的方向。
……
“这就是吃饭的地方？你确定？”
攸来站在门口有些犹豫，面露难色低头扣着手指，说吃饭回的却是他的家，但是人家洁癖，去外面他不舒服，去他家她不舒服！
哪有人就这么领着女孩回自己家来蹭饭的。
“没人。”
“啊？哦！”
门口只有一双男式拖鞋，晏灵韫换鞋打开屋内所有的灯光，攸来看去他家很亮也很干净，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白花花的，除了那只狗。
攸来坐在鞋凳上，门口看着他在柜子里拿出一双没拆封的拖鞋，接着递给自己。
“谢谢。”
“吃什么？”
“你会做饭？”
晏灵韫目光迟疑地看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一般。”
他那神情分明是怕她讹上他，攸来不好意思提要求矜持地说：“你今天晚上打算吃什么？”
“面。”
“……”
十分钟后，攸来看着桌前的两碗面，陷入沉思，抬眼看着他吹了一口着热气，咬着热乎的煎蛋。
“为什么你有我没有！”
“我是善良，不是愚蠢。”晏灵韫抬眸乜她一眼。
得嘞，她床单毁了，加个蛋都不行，她还没说怎么转250＋1，＋10她都不会多想了。
扣！
“我发现你说短句好像不会结巴！”攸来含着面条嚼嚼嚼，腮帮子鼓鼓的抬头看他。
“我不是，结巴！还有我的外套，不要忘记。”他突然沉下脸，落下筷子，敛眸看向她。
“洗完还你。”
语毕，攸来果断闭嘴，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低下脑袋安静。
……
周一早晨，攸来刚走进高二教学楼，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跑步声，左臂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
“攸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柔柔软软的声音，攸来怔愣了半刻，转身回头。
“真的是你，我以为我叫错了。”
见到她的那一刻，攸来皱眉微张着唇，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名字，只好尴尬一笑：“你叫……”
“枳青，你好！”
她很自来熟又带着言不明的害羞，攸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孩，低头看着她挽着自己的手，有些奇妙，至少在从前的时光里没有过。
“你不回班吗？”攸来抬眼看着班级门上挂着的高二一班，疑惑地转眸看向她。
枳青红着脸垂眸，掐着的手指小声说：“我转班成功了。”
“不是下周考试吗，现在就能转了？”攸来抿唇，笑着摇了摇脑袋，这学校确实是随意之极。
枳青化作石头定在原地，呆住懵懵地看着攸来的身影，对哦，万一她……转早了！
攸来刚放下书包，就看见之前空着的前座有人坐下，枳青笑着和她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左手的某人突然从趴在桌上到坐起身子，攸来猛地转头瞪他，视线落在他未痊愈的下巴上，目光越发不善冰冷。
这要说起，那晚从他家吃完面，准备离开时，某只大犬急冲冲的朝她奔来，吓得她脸色瞬变，他正好站在她的身前……
当时脑子只剩，他的狗躲他旁准没错……然后她就张着“啊”叫的狰狞大口，一股脑扑向晏灵韫……牙齿撞到了他的下巴……
然后被某个冷血的男人！推开！最后被狗扑倒！
奇耻大辱！
“要你管！呵。”攸来挑衅地语气神气说完，不忘对着枳青扬眉。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沐望的消息，一张来自学校表白墙的截图，是那天她打校门口那群混混的视频，不过被人恶意剪辑了，视频里仿佛她也是同伙。
标题更是让人皱眉“最臭的嘴脸偏偏爱装无辜”。
【什么烂标题】
攸来发给沐望这句话，抬起头察觉不少人偷偷盯着她，窃窃私语。
她记得上一次这样，还是有人诬陷她母亲是妓女交际花，那次她大打出手，却没想到一切是真的，先逃跑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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