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平稳地穿梭于云海之间,下方是绵延起伏的翠绿山峦,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谢云舒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灵玉,目光却有些飘忽,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阳光透过琉璃窗,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萧临渊处理完几枚传讯玉简,抬眼便看到自家道侣这副出神的模样,他放下玉简,走到榻边坐下,很自然地将人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关切。
谢云舒顺势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心中一片安宁,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问道“临渊,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重生以来,萧临渊对他毫无保留的深情、近乎本能的维护,都让他感动乃至沉溺,但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份感情究竟源于何时,上一世,他们几乎毫无交集。
萧临渊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低笑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收紧手臂,将人圈得更牢,声音里带着几分追忆和难以言喻的温柔。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你还是个奶团子的时候。”
谢云舒诧异地抬起头“奶团子?”
“嗯。”萧临渊眼中笑意更深,指尖轻轻卷起他一缕黑色的发丝“那时我大概七八岁,萧家举办一场盛宴,玄都有头有脸的世家都来了,你父母也带着你和你兄长来了。”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越了时光“宴会很无聊,我溜到花园里,然后就看见了一个…穿着浅粉藕荷色衣裙、安安静静坐在秋千上的小娃娃,头发软软的,眼睛又大又亮,像紫葡萄一样,小脸粉雕玉琢,漂亮得不像话,我当时就在想,这是谁家的小仙女跑出来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谢云舒的瞳孔微微睁大,一段极其模糊、几乎被遗忘的童年记忆似乎被唤醒,他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件糗事……
萧临渊继续道“我走过去,想跟你说话,你却好像有点怕生,低着头不看我,我就把我随身带的一枚暖玉塞给了你,告诉你别怕,你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清澈又干净,一下子就撞进我这里了。”他拉着谢云舒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后来宴会结束,我跑去问母亲,那个穿藕荷色裙子、最好看的小仙女是哪家的?我以后一定要娶她做媳妇儿。”萧临渊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结果我母亲愣了半天,然后笑得前仰后合。”
谢云舒的脸已经开始微微发烫了,他隐约猜到后续了。
“母亲笑了好久才告诉我,那不是小仙女,是玄都谢家那个体弱多病、鲜少出门的二公子,还说…是因为你母亲和她打赌输了,才故意给你穿了小裙子来赴宴逗趣的。”萧临渊低头看着怀中人渐渐染上绯色的脸颊,眼中满是促狭和爱怜“我当时就愣住了。”
“然后呢?”谢云舒声音微哑,心跳有些快。
“然后?”萧临渊挑眉,语气理所当然“然后我就告诉我母亲,哦,是男孩子啊,没关系,男孩子我也喜欢,我还是要娶他。”
他说得那般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我母亲当时看着我,眼神很惊讶,但最后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渊儿,志向不小,那谢家二公子可是个宝贝疙瘩,谢家看得紧得很,你若真喜欢,将来……就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娶到手了。”
飞舟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云海流动的细微声响。
谢云舒彻底怔住了,他从未想过,在那久远的、他甚至毫无印象的童年初遇里,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萧临渊竟是从那么早那么早的时候,就认定了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滚烫的情感涌上心头,堵得他喉咙发紧,他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父亲也曾小心翼翼地向自己提过双修解毒之法,提及萧家少主的至阳之体…而自己当时是如何回应的?
好像是信了李华烬的挑唆,以为萧家别有用心,不仅断然拒绝,还说了些…伤人的话。甚至后来在极北冰湖旁,听到李华烬炫耀如何利用自己来威胁萧临渊时,才想到那份“轻易束手就擒”背后,藏着怎样厚重的情感。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孩提时起,就将他放在了心尖上,念念不忘,并真的为之努力了整整两世。
若不是昆吾镜逆转时空,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只会带着误会和遗憾,沉入那冰冷的湖底。
“对不起……”谢云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将脸深深埋进萧临渊的颈窝,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上一世……我……”
“嘘。”萧临渊轻轻打断他,抚摩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都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那一世,是我做得不够好,没能让你相信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捧起谢云舒的脸,指腹轻柔地擦过他微湿的眼角,目光深邃而专注“这一世,我们很好,这就足够了。”
谢云舒望着他,望进那双盛满了自己倒影的深邃眼眸,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了乌有,他主动仰起头,吻上了那双总是对他吐出温柔爱语的唇。
这个吻,带着愧疚,带着感激,带着无尽的爱意和承诺。
萧临渊微微一怔,随即化被动为主动,深深回应。
飞舟依旧平稳地航行着,穿过洁白的云层,向着更广阔的天地。
船舱内,春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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