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鸟不拉屎的地方偏僻,我看这全是鸟屎的地方更偏僻。”
“我在这里绕这么久了,周围全是树,怎么能分清楚路嘛。”
“等下会不会钻出一个野兽,说不定一直跟着我,伺机而动。”
顾惜一手握着对讲机,一手握着指南针,对讲机没有任何回应,她仍然一个劲自言自语,不为别的,就为壮胆。
往前走了近五十米,脚下的树叶声更为清脆,阳光透过树叶打在顾惜身上,有一股刺激性的气体隐隐约约伴随着风飘进鼻腔,她使劲吸了吸,西南方向尤为强烈。
气味虽难闻,但说明有人烟了,顾惜捂着口鼻继续往前走,一只脚伸出,还没踩下去,一个小但深的洞出现在她面前,洞口直径不大,但挺深,横跨于小路中间,只要走这条路必摔无疑。
“幸好幸好。”顾惜长呼了一口气,用相机拍下深洞后从旁边树林绕路。
刚走几步,丛林里传出了惊叫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痛!”顾惜躺在洞中表情狰狞,从高处摔下,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撕扯着。
躺在地下缓了好一会儿,疼痛感才减轻:“双重埋伏防谁呢。”
她望着天空,眼神恍惚,身体精神的双重疲倦让她忍不住放空,脑袋里一下闪过一个人的脸,闭上眼睛,一滴泪从侧边滑落。
几秒后,顾惜猛地一下睁开眼,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自言自语道:“顾惜她把你甩了,别想了。”
此刻上去最要紧,她围着深洞走了一周,推了推土壁,彻底死心,周围完全是封闭的状态,抬头望也只有四角天空。
对讲机仍然是无回应,顾惜坐下,面对着土壁,求己不如求人。
顾惜仰天长啸一声,无人回应,又继续喊道:“有人吗!”
连续几声后,头顶上出现了几人说话的声音,顾惜侧着耳朵仔细听,是几个粗犷的男声。
顾惜连忙站起身,蹦跶着:“洞里有人,快救救我!”
头顶交流的声音戛然而止,爆了几句粗口,脚步声逐渐远离。
“我去,见死不救,什么人呀!”顾惜又一屁股坐下面对着土壁。
顾惜欲哭无泪,难道今天就要丧命于此吗,她还没有给亲爱的爸妈告别,还没有见到她的狗狗小乖,还没有报复向她提分手的前任,还没有……
她环顾一周,找到一根小木棍,用小刀将一头削尖,一脸认真地在墙壁上刻下“顾惜一生奋斗于祖国健康事业,今来此调研地方病,不幸坠入洞中,若发生不测,愿能留存青史。”
如果真没人救她这将是她的遗书。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降临洞中,太阳刺眼,顾惜拿出墨镜带上,在此刻也不能丢了气质,她坐得笔直面对着土壁,又尝试叫了几声,无人回应。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喜欢与神对话。
求己求人不如求神,顾惜拿出打火机,点亮火光:“如来佛祖,王母娘娘,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各方神仙快快显神,来个人救救我吧。”
重复两遍之后吹灭火光,紧闭双眼。
虔诚了好几次后,神仙不负有心人,头顶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女声。
“有人吗?”
顾惜愣了几秒,这是在做梦吗?神仙显灵了?
管它梦不梦境,能活就行顾惜赶忙回复:“有人有人,快救救我!”
“我扔一根绳子下来,你拽着上来。”
过了几分钟,一根绳子掉落在顾惜面前,幸好她为了保持身材平时一直有健身,一边攀爬,一边欣赏着自己紧绷的肌肉。
顾大小姐虽是学术牛马,但仍是美貌的主人,无论去哪出差调研,再艰苦的环境,她都能以最美的状态应对,而且毫不含糊工作,深得导师喜欢。
顺着绳索,还是有些吃力地爬上来,顾惜拍了拍身上的灰,赶忙伸出双手:“谢谢你好心……楚来?”
日思夜想了一年的面容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面前,顾惜开始怀疑是不是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她的前女友怎么在这,还救了她,不是神仙显灵,是前女友显灵了。
楚来伸手摘下顾惜的墨镜,微皱眉头上下扫视一眼,将墨镜又递了回去,也没有很意外的表情。
“一个人?”
“两个人。”
楚来左右环视了一圈,表情疑惑。
顾惜直视楚来,语气微呛:“你不是人吗?”
“我……我的意思是你一起调研的同伴。”
顾惜当然知道楚来问的是什么,她就是想杠,心里的郁闷憋了一年,杠一句不算什么。
仍然语气生硬,态度消极:“我不知道。”
“认真说。”
楚来目不斜视地盯着顾惜,尾音拉长,有些哄孩子的意味。
顾惜撇撇嘴:“失联了,对讲机接收不到,我也找不到营地。”
楚来熟稔地拿下粘在顾惜身上的树叶,轻声说:“要不你先去我家。”
“你家?你是这里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你问过吗?”
顾惜勾下头,一句话说不出,两人在一起两年,她不仅不知道楚来是哪里人,也不知道楚来家里的具体状况,恋爱的时候眼里只有彼此,其余的一概不谈。
两年时间别说谈心,见面的时间都很少,为了论文,经常被导师派去各个地方调研,一个月见一次面都是奢侈,楚来从不抱怨,只要她回家,楚来都会无条件配合她休息的时间。
楚来不说,她便也不谈,一年前在她满心欢喜出差回到家的时候,迎接的是一封分手信,再无其它,那天楚来将她归家的欢喜带走了,此后一年都没有归还。
楚来心里叹气,直接转身:“跟着我。”
顾惜看着楚来的背影,脚不自觉地抬起跟上,走了几步,刺痛感从脚踝处传来,应该是刚才摔下去的时候扭伤了。
紧咬住牙齿,一瘸一拐地走着,刚才刺鼻的气味再次钻进鼻腔,咳嗽一声,气体往嘴巴里涌,顾惜忍不住恶心,扶着树木呕哕了几声。
楚来听到身后的动静,小跑到顾惜身边,拿出她背包里的水杯,顾惜接过喝了两口,又递了回去。”
“等会,你水杯上面怎么有黑灰?”
顾惜伸出手,打算拿过水杯查看,结果被楚来一把抓过:“你看你的手,全是黑灰。”
顾惜赶快摆平双手查看,一只手有些泥土但总体还算白净,一只手满是黑灰,手掌处最多。
“刚才我扶了一下这棵树,肯定是树上的。”
顾惜拿出纸巾往树上一蹭,白净的纸巾瞬间被染黑,拿着几张纸巾往周围几棵树上蹭,无一幸免,用手扇闻着纸巾,刺激的气味让她忍不住干咳几声,她面色凝重:“是二氧化硫和硫化氢的味道。”
楚来三根手指比了一个手势,晃了一下:“是……?”
顾惜点头。
顾惜问楚来:“为什么会有呢?”
“我不知道,寨里的人很少出寨,这片丛林更是少来……今天我来是例外,因为小乖跑出来了,我来找它,就听到你求救的声音。”
不是前女友显灵了,是小狗显灵了。
顾惜眼睛发亮,忽略楚来其它的话,情绪激动:“小乖!”
一年前,楚来离开,把两人一起养的小狗也带走了,顾惜想念得很。
“它在哪?”
“没找到,应该是回家了。”
顾惜表情遗憾,呲牙看向楚来:“冷漠无情的女人,把小乖也从我身边夺走。”
“你送我的礼物,小乖自然也属于我。”
顾惜无法反驳,哼了一声,语气傲娇:“走呗,快带路,我想见小乖了。”
往前走了一步,顾惜疼得呲牙咧嘴。
楚来见状,扶住顾惜手臂:“扭着了?”
顾惜不说话,瞧了一眼两人紧贴的手臂,暗暗使力收回。
楚来声音严肃:”坐下!”
顾惜不听,视线望向别处。
楚来扯了扯顾惜衣服,声音放柔:“听话坐下,等会肿成猪蹄怎么办?”
顾惜别扭了两下,还是坐在了石块上,她对猪蹄这两个字很敏感。
楚来蹲下,脱下顾惜的鞋子,撩起她裤脚,朝脚踝处一个穴位捏了捏:“痛吗?”
顾惜嘶一声,使劲点头:“痛,你轻点!”
楚来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动作熟练地帮顾惜按摩推拿。
顾惜见楚来一脸认真地帮她按摩,忍不住开始伤感,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又钻进脑袋。
楚来是中医专业大她两届的学姐,是校运会的急救人员,当时她参加校运会跑步脚扭伤了,楚来第一时间帮她按摩推拿,也是因为那次,顾惜被迷得不行,可能是因为按摩的手艺,也可能是一眼入魂的美貌。
顾惜还陷入回忆中,对讲机里突然传出声音:“小惜小惜听得到吗?”
顾惜赶忙拿起对讲机:“听得到!师姐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
“你还好吗?”
“我不好,我好想你师姐……啊痛!”
顾惜抬起脚查看,刚才楚来直接甩开了她的腿,撞在了石块上。
“你没事吧小惜?”
“我没事,师姐你现在在哪?”顾惜回应着对讲机。
“寨门前一百米左右,你现在过来吧。”
“好。”
顾惜整理好着装,扬起一个礼貌的笑,走向楚来:“可以……”
楚来蔑了顾惜一眼,直接走了。
顾惜跟在楚来身后,一路无言,走了大概十分钟,一个气势磅礴的寨门出现在不远处。
几十根高耸的木桩,围成了一个大型拱门,拱门上悬挂了几个木雕兽头,拱门头上有一个图腾,距离太远看不太清具体模样。
顾惜看得入迷,耳边传来一声呼喊,她朝声音处看,立马变得激动,不顾脚伤跑过去,直接抱住:“师姐,终于会面了!”
“安全到达就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顾惜走向几步之外,一直看着她两的楚来:“谢谢你,你回去吧,小乖……我之后去看。”
楚来冷淡地看着顾惜:“我可以带你们入户调研,这里许多寨民不会普通话,而且她们也不会与外寨人交流,我带路的话可能会顺利一点。”
“不用麻烦了,我们有办法。”
“这个地方并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民族差异,语言差异,我担心你你会吃亏的。”
顾惜冷哼一声:“你担心我吃亏,所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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