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耀却不慌不忙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席子、一条褥子、一条被子，不紧不慢地当着玄华的面打了个地铺。
“我睡这儿。”赵耀在心里夸自己真有先见之明。
玄华则脸上一黑，看着地上的被褥，想起自己也曾在上面睡过，指不定上面还有他曾经褪下来的橘毛呢。
“赵医生真是思维缜密啊。”玄华笑了笑当着赵耀的面现了原形，冲他“喵”了一声，走过去蹭他的小腿，扬起圆圆猫脸瞪大一双清澈的猫眼。
好萌！好可爱！想rua!
赵耀强忍着把他抱起来的冲动，深深吸气闭眼。
可变成猫的玄华软磨硬泡，死命在他身边蹭来蹭去，还发出可怜巴巴如小孩儿哭一般的叫声，闹得赵耀头皮发麻。
“玄华，别闹！”赵耀略带请求地低头看着下面不安分的橘猫，希望他能识趣些变回人形。
玄华像没听懂他说什么似的，不仅没有变回人形，还变本加厉地叫唤。
终归见不得猫咪受苦，就算知道眼前这猫是玄华，他还是不得不蹲下来，伸手将他捞起来，但并未放任他在自己怀里磨蹭，用手指着他圆溜溜的橘脑袋，恐吓：“别乱动！你现在可是在我怀里，我要是一用力，你小命可就没了。”
不知是恐吓奏效，还是玄华不在乎，赵耀话刚落，怀里的猫就安分地不动也不叫了。
“你最好一会儿就变回来。”赵耀把他放下来，拿着洗漱用品往盥洗室跑，听见身后玄华不满地“喵喵”抗议。
这盥洗室比他之前租住的卧室还大，正对门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透过落地窗，能看见院子里随风舞动的猫薄荷。窗前放着一白色陶瓷浴缸，足够容得下两个人。浴缸旁边是半透明玻璃围起来淋浴间，里面的沐浴用品全是妖怪动物园特有的。淋浴间不远处有一隔间，隔间里是悬空马桶。隔间旁紧挨着由整块浅褐色大理石砌成的洗手池 ，紧贴洗手池的墙上方镶嵌着一面巨大的拱形雕花镜子，人站在洗手池前能从镜子里看见上半身。
赵耀把洗漱用具放在洗手池台面上，打开龙头，用凉水泼了泼脸，对着镜子，他发现自己眼神里满是疲惫，下巴都变尖了。这几日，他坐了监狱、上了法庭，还进了妖怪动物园，仿佛做了一场梦，还是噩梦！
他忍不住掐掐自己的腿想从噩梦里醒来，可锥心的痛楚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赵耀啊赵耀，你真的要和一只妖怪结婚吗？”他冲镜子里的人苦笑，镜子里的人也冲他苦笑。
锁上盥洗室的门，褪去衣衫，赵耀走进淋浴间站在龙头之下任凭温热的水线冲刷自己的身体。他用力地搓洗着每一寸肌肤，仿佛这样就能洗掉先前遭受的屈辱似的。
洗完之后，他穿戴整齐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了门，却差点撞上玄华不着寸缕的上半身。
“你……”赵耀及时刹住脚，别开脸，往旁边挪了两步，“我洗完了。”
玄华深邃的猫眼盯着他刚洗完澡后被热气氤氲的红润面颊、潮热脖颈，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嗯”了声就进了盥洗室。
听见门上锁，赵耀才松口气，快步走向自己打的地铺。
说实话，他这会儿脑海里全是方才玄华胸前几块形状完美的腹肌，又忍不住掀开上衣看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不由产生一种无聊的雄竞自卑感。
手机就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
赵耀盖上被子，拿起手机，看见林洛给自己发的信息。
果然，林洛知道自己被玄华带走了。
他刚敲了“我没事”，还没来得及发送，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扫一眼盥洗室的门，赵耀点了接听。
“耀耀！你被玄华接走了？”林洛劈头盖脸地数落他一顿，意思是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当时自己去求玄华，也好过让赵耀和他结婚。
赵耀笑了笑，眼睛却一直顶着盥洗室的门，他努力用正常的音量告诉他：“这是我自愿的，林洛，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可是耀耀，你喜欢他吗？”林洛心急的问话倒真把赵耀问住了，“我从小到大都没听说你喜欢男人。”
赵耀愣了一下，喜不喜欢男人这种事似乎不那么重要，他现在只是在履行承诺而已，一旦找到机会他还是要离开的。
片刻，他说：“林洛，这不重要。重要的难道不是我现在好好地出来了吗？”
那头沉默一会儿：“耀耀，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啊！”林洛的声音颤抖着，似乎要哭出来一样。
“林洛，我没事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赵耀为林洛对自己的关心表示感谢，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人真的关心他，除了妈妈，那也应该只有林洛了。
“耀耀，你……让我说什么好啊？”林洛哽咽着，责备了一句，“那只猫就这么好吗？”
赵耀身子一梗，看见盥洗室的门开了，他迅速说：“挺好的，我们改日再说！”
不等林洛说话，他就挂了，明明是和朋友打电话，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做贼似的把手机藏了起来。
“赵医生在跟谁打电话？”玄华浑身冒着热气走出来，身上就裹了一条白浴巾，裸着上身男模一般踩着猫步朝他走来，浑身散发着不知名的荷尔蒙，刺激着赵耀体内蠢蠢欲动的多巴胺。
“好看吗？”如果玄华不说这话，赵耀还不知道自己竟会看他看得出神，脸突然烧起来。
“啊？”赵耀像做坏事被发现的孩子红着眼别开脸，手指攥着被角，僵硬地转移话题，“我跟发小打电话呢，不是你说要让朋友参加婚礼吗？”
“林洛？”没想到玄华还记得林洛的名字。
赵耀不由抬起头来，看见玄华脸上微微扭曲的表情。
“是啊，林洛是我最好的朋友。”赵耀强调一遍，不想让玄华对林洛产生敌意。
“我知道，那他最好能来见证我们结婚的时刻。”玄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微微扬起来。
不知怎的，赵耀总觉得玄华这笑容有几分恐怖，也不敢再继续说林洛的事。
“赵医生什么时候去告诉你妈我们结婚的事情？”玄华明目张胆地揭开了身上的浴巾，身体就这么暴露在赵耀面前。
“啊！”赵耀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连忙捂住眼，“你赶紧穿上衣服。”
说实话，他还真没看过一个成年男人不穿衣服的样子。即使和林洛关系如此亲密，俩人也从没在一起裸诚相见。
空气瞬间静默，赵耀悄悄睁开眼，想透过指缝看看玄华衣服有没有穿好，结果一睁眼人却不见了，他移开手，正要找人，耳边却响起略低哑的嗓音：“赵医生，找我吗？”
被吓得浑身一僵，赵耀缓缓扭过头来，对上玄华戏谑的神情，假作不经意地往他身上扫了一眼，发现旁边蹲着的男人穿戴整齐，他才倒吸一口凉气。
“你……离我远一些！”赵耀不自觉地往另一侧撤了撤。
玄华却故意往前伸了伸脑袋，呼出的热气都喷在他脸上。
赵耀喉结滚动，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瞪大眼睛望着他：“你想做什么？”
这该死的橘猫却低低地笑出声，蹭一下站起来，俯视他：“赵医生今天不抱着你的猫睡吗？”
“你不是我的猫。”赵耀决定赶快躺下睡着，只要睡着了，他就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了。
玄华见他躺下钻进被窝，勾勾嘴角：“难道赵医生就从来没有梦到过我吗？”
赵耀紧闭双眼，听见这话，脑海自然而然跳出来以前的梦境，他不仅梦见过他，还和他在梦里这样那样，好不快活，可这能告诉面前的橘猫吗？
所以，他闭着眼不说话。
“赵医生，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要和我一起睡喽！”玄华说着就要掀开他的被角往里钻。
赵耀猛睁眼掀开被子坐起来，伸手挡住他：“玄华，咱们没有约定要一起睡吧？”
“没有约定一起睡，也没有约定不要一起睡啊。所以，要不要一起睡，由我说了算吧？”玄华勾人魂魄的眼神总能让赵耀心跳加速。
赵耀避开他的盯视，嘟囔着：“那为什么不能是我说了算？”
玄华见他吃瘪委屈的样子不禁好笑：“赵医生，我们结婚之后总不能一直分开睡吧？万一被人看见咱俩不同床，告到妖怪动物管理局，说咱们设计欺骗他们，那赵医生你只怕还要再进去。”
不知玄华是诓骗他还是威胁他，赵耀的心一下悬起来，但他还不想妥协，软下口吻说：“那也等我们真的结婚之后。”
玄华一听他求和，马上答应。
与玄华达成一致的赵耀终于安心躺下来。过度的紧张和疲累让他很快就进入梦乡。
却又梦见玄华，赵耀在梦里并不排斥玄华的亲吻、抚摸，在几多缱绻之后达到巅峰。
醒来时，赵耀又感到身体一片黏腻，暗骂自己该死，怎么这么不争气梦见和他……
抬头看一眼床上还在熟睡的玄华，赵耀悄悄爬起来进了盥洗室。
玄华：老婆蹭蹭！
赵耀很想摸，但是拼命压制内心的想法，别开脸不看。
玄华：老婆贴贴！
赵耀：算了，就这一次！
抱起来就摸！毛茸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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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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