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玄华就去了妖怪动物管理局。
赵耀打算去办公室专心查账。他在大学就取得了注册会计师证，查账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大三的时候，他曾常常跟着导师进企业参与审计，为他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赵耀刚把办公室门打开，就见丝克笑吟吟地端着咖啡尾随而进：“赵顾问，需要我帮你吗？”
赵耀礼貌地笑了笑：“不用了，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丝克眼里流露出讶异的神色，莞尔一笑，露出嘴角两侧的尖牙。
“那赵顾问慢慢看，有事随时喊我，我就在隔壁。”丝克端着咖啡踩着高跟鞋扭着臀出了门，留下一股清冽的草味。
无暇多想的赵耀马上就投入到浩如烟海的账目之中。
埋头两个小时，神倦体乏，赵耀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极目远望，将妖怪动物园的景色尽收眼底。高大葱郁的妖青树、平静无波的镜湖、高耸林立的森林建筑、四通八达的公路网……构建了一个看起来欣欣向荣的妖怪王国，只是这繁荣之下危机四伏，容不得细究。
赵耀伸了伸懒腰，瞥见一辆黑坦克进入办公楼，他连忙转身去磨了一杯猫薄荷，刚把杯子放在大猫桌前，就听见电梯门开的提示音。
“赵顾问！”大猫嗓音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赵耀起身过去，还没开口就被人抱个满怀：“胡局长同意了！”
“真的？”赵耀激动地望着他。
“真的，他今天就拿着报告去司法部。”
“那太好了！”
玄华低头含住他的唇瓣，激奋地要与他来个深度接吻，却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扰，不耐烦地松开赵耀，端起桌子上的猫薄荷抿了一口。
赵耀忙跑过去，一开门便见丝克站在门口。
“赵顾问，玄华回来了？”丝克探脑袋往里看。
“有事吗？”玄华把杯子放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挑眉不耐地看向她。
“看你这高兴劲儿，胡局长是同意了吧？”丝克拨开赵耀，走进来。
赵耀站在丝克身后，能嗅到她身上的草味，心道：难道蛇族身上都是草味吗？
“是啊，胡局说了，让我等他消息。”
“看来我要提前恭喜你喽？”丝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把金丝框的眼镜往上推了推。
“你过来就是特意来恭喜我？”玄华英眉轻蹙。
丝克赔笑道：“当然也是要来恭喜你的！不过……”她回头看一眼赵耀，“我想来问问赵顾问需不需要帮手，这么多账目一个人全部看完可是很费神呢。”
玄华赞同地点点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赵耀。
赵耀疑惑地看着丝克的背影，只觉得她今天的行为略显反常，笑着走上前来：“感谢丝克主管，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就不麻烦您了。”
“是吗？真不用我帮你吗？”丝克语调提高，再次重复。
“不必麻烦了。”赵耀明确拒绝。
丝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玄华，但玄华的目光一直在赵顾问身上，忽视了她的央求。
碰了壁的丝克一脸不快地转身离开。
赵耀把门关上，不禁眉心紧锁。
“不舒服吗？”玄华见他脸色不对，起身过去扶他。
“没事，就是有点奇怪，丝克今天来了两趟都说要提供帮助，她平时也这么热心吗？”赵耀心里疑问重重。
玄华沉吟片刻：“丝克一向独来独往，嘴巴又毒，所以朋友很少。难道她看上了赵顾问，怕你累着才主动来帮你吗？”
“怎么可能？”赵耀一听气血就往上涌，脸颊涨红，“我与她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到十句，她怎么会喜欢我？再说，你忘了，我昨晚还看见她和你哥在一起，这思想变化再怎么快，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就见异思迁吧？”
玄华看他着急解释的样子不由笑出声，伸手把他捞进怀里：“赵顾问这是怕我误会吗？”
赵耀推开他，抬头白他一眼，转身回到椅子里打开电脑继续看账，心道：我，赵耀，正经人，谁要跟你解释……
大猫瞧他生气，长腿一点一点地朝他挪过去，视线落在他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张口就夸：“赵顾问皮肤真好，吹弹可破的，好想……”
“玄华，你快看！”赵耀打断他的话。
“什么？”大猫猫着腰把目光落在电脑上，“怎么了？”
赵耀指着屏幕上的数字列表给玄华看：“今年以来每月的餐食开支竟比往年同期翻了五六倍，我翻了翻，往年每个月采购的食材和数目都是固定的，就算今年有波动也不该是如此大的波动；还有这个，医疗经费，今年妖怪动物园有什么流行疾病吗，这个医疗经费拨出比例比往年上涨了七八成。还有这个……”
玄华越听脸色越黑：“这些都是丝克经手的吧？”
“是，但是，除了丝克，还有你的电子签名。玄华，这些钱花出去的时候，你都认真看了吗？”赵耀仰头看他脸色阴沉得吓人。
“大概有多少钱？”
“我看了看，所有的账目都有你的亲笔签名，约有十个亿。”赵耀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这么多？”玄华怔了怔，用极为阴冷的音调问，“我失踪的那段时间呢？”
赵耀叹气摇了摇头：“我还专门看了一下，那段时间没有记录，只有日常流水，与往年无异。”
“丝克干的吧。今天她来帮忙估计也是为了这个。”玄华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有可能，但是万一这事儿暴露出来，你也会受到影响。”赵耀打个寒颤，心脏不由悬了起来。
“无妨，我会主动找胡局长承认错误，也会光明正大地接受审查，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一身清白，不怕。”玄华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如雷贯耳。
赵耀望着他如刻的面容，像看着一尊庄严的佛像，他舒了口气，站起身，双手环住了那劲瘦的腰肢，脸贴在他胸口，听见那急而有力的心跳：“玄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在你身边。”
大猫心中一动，把他圈进怀中，用坚毅的下巴抵着他的额头：“你信我吗？”
“我信你。”赵耀扬起脸，眼也不眨地看进他深邃的琥珀里。
玄华低唇吻了吻他的眼睛，动情地说：“你在家里等我。”
“不要，我要陪着你。”赵耀第一次觉得抱着自己的这只猫对自己来说这么重要，他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傻瓜，你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们可以离婚了。”玄华把他推开，冷冷地看着他，“赵顾问，你被解雇了。”
“玄华，你方才不是还说让我在家里等你吗？你清清白白就让他们查，好不好？”赵耀扑进他怀里，死死抓着他的手。
玄华似乎铁了心要把他推开，稍稍用了些力气，猛地把他推倒了。
赵耀小腿撞到桌角，疼得蜷缩着身子，呻吟一声。
玄华痛苦地看着他，却狠下心不去扶他，拧眉背过身去。
“你这只阴晴不定的猫！凭什么都是你自己说了算？你让我跟你结婚就结婚，让我离婚就离婚，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偏不让你如意！”赵耀踉跄着站起来，指着他大声嚷嚷。
玄华看着赵耀痛苦的模样，他竟有些窃喜，忍不住又低声问：“疼吗？”
“疼！疼死了！”赵耀一听他问自己，委屈地抽噎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赵耀没来得及开门，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玄华，发生什么事了？”丝克急慌慌地进来，见俩人一个在哭，一个面色冷峻，不由浮想联翩。
“没什么事儿，你先出去。”玄华命令的语气让丝克赶紧关门缩了出去。
赵耀眼泪还在眼里转悠，哽咽着：“我不走。”
玄华深深叹了口气，大步走过来把他紧紧抱住，温柔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坏死了！”赵耀哭得呜呜咽咽，不住地用手在他身上拍打。
玄华也不阻止，任他打，任他发泄，等他打得累了，才说：“我给你擦药吧。”
“不擦，你抱我一会儿。”赵耀用浓重的鼻音说。
“我要是回不来，你就不要等我了。”大猫像交代后事似的在他耳畔低吟。
“不，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进去陪你。”赵耀孩子气地攀住他的脖子，用哭得红肿的唇去够大猫紧抿的唇。
大猫微微侧过脸，让他扑了个空。
赵耀不依不饶地追逐他的唇，小声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亲一下吗？”
大猫低声哑笑，用额头抵住他光洁的额头，与他呼吸相闻：“不要孩子气，赵医生，赵顾问，你这么聪明，什么都搞得定，跟谁在一起就是谁的福气，之前是我太过霸道，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才让你来到这是非之地。”
赵耀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流，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脖子，红着眼睛望着他：“可我已经爱上你了。”
一句话掀起大猫琥珀里的惊涛骇浪。
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只骄傲的大猫从没觉得自己如此不知所措。
“玄华？”赵耀见他迟迟不应，红着脸轻轻唤他。
大猫把赵耀一丝一毫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他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赵耀终于爱上了自己，难过的是为什么偏偏在现在这个时刻。
决定放手的大猫，目光骤然变冷，微启薄唇：“可是我不爱你。”
赵顾问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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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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