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离岸睁开眼,眼前亮堂堂的。
是嗜崖殿。
一眼扫过去,只见大魔使压着一人在阶下跪着,看衣着是修仙途那边的人。
上一秒还在赵家后境和那颗怪树说话,一转眼就来了这里。眼前的大魔使看着很陌生,估计也是早八百年前被自己杀了的。
回到过去了?佑离岸心里一动,坐起身。
他记得自己许的愿望。
居然真如那棵树所说,愿望都能被实现?
那可真是天地至宝,难怪赵家费这么大力气养着。他们仙门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到底谁不是正道?
只是那宝树确实是不错的东西,等过两天去抢回来。
但是自己许愿的是要步柏连,现在是什么情况?
佑离岸看向阶下跪着的人,眯了眯眼。
曾经有段时间,修仙途的人很喜欢嘴里喊着什么“卧底”、“犬马之劳”、“成大事”,跑到魔域来求见。神神叨叨的词,喊得这些文盲魔使也跟着凑热闹,煞有其事的,特地把人送到自己面前来讲那些一坨莫名其妙的计划。这直接导致了魔域嗜崖殿部门整体办事水平、效率直线下降,大失干净利落之风。
后来为了解决这种情况,他直接株连着杀了一批人,自己这些魔使再也没有干过这种无聊的事情。
大魔使不知道佑离岸在想什么,见尊上眼神落下,心中一抖,立刻跪伏在地。
“你是什么?”
佑离岸走下来,一旁立刻有魔物掰起跪着人的脸给佑离岸看。佑离岸仔细打量了一下。
看着清秀有余,就是贼眉鼠眼。而且实力一般,是个废物。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看来这个木连理也不怎么样,他是要见步柏连,还多余这些步骤。难道杀了这个人能见到?他琢磨起来。
那人被佑离岸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心里一阵紧张,明明已经跪在地上了,但是还是感到难以自控的脚软,颤声道:“我是望舒仙尊步柏连的亲传弟子,此番前来,是为了成就您的大业而来!”
既然是步柏连的弟子,难道是真要以杀了这人,被仙尊寻仇这样的方式见面?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上辈子他们就该见面了,难道自己上辈子还能杀漏了?
佑离岸挑眉:“仙尊的弟子,为我魔尊的大业而来?”
大魔使在后面推了他一下:“多说两句有用的!”
抚安被推的往前一扑,羞恼涌上心头,心中立刻恼恨起来,但是四面一顾每个魔他都好害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压下心头的怒火,面上端出一副笃定有度的样子:
“尊上,您远在魔域有所不知,天道灵脉现如今距离崩溃只一线之隔,九州四海看上去一派同仇敌忾,实际上早就对对方虎视眈眈。现在还维持着这勉强太平的天下,不过是他们以为步柏连还有能力挽回,怕太早撕破脸!但实际上,步柏连早已自身难保!上次我拜见时特地留侍在月明不归楼几日,确定他如今已经功力尽散、双目失明,行动时身形颤颤,有时候甚至只能有人扶着才能动作!”
“啊,这样。”佑离岸心不在焉的听完他的话,“你是说,他现在眼不见了,分不清。功力大退,还身体孱弱,只能在自己那个楼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抚安觉得佑离岸能问得这般细致,必然是动心了,一时间相当得意。看来这魔尊也没有传说中不通人意。或者其实自己的天赋在干这些大事上面?果然自己这么多年可真是都无尽藏耽误了!
抚安压制住心脏的狂跳,心中咒骂不识货的那些人,又哀叹怜惜自己从未被重视过的天资,一时间各种想法在脑子里乱飞,血气上涌,满脸通红:“正是,这可是我们魔域的好机会!”
等到我把他们都踩在脚底下后,看他们还敢看不起我!
佑离岸默然抬头,修仙途都这么不要脸吗?
他抬了抬手,大魔使连忙将那人从地上拔起来,拎着后颈举到佑离岸眼下。
佑离岸低头,仔仔细细打量着此人,嘴里问道:“你们平时怎么相处的?步柏连如何对待你?”
抚安紧张的厉害,听见这句话,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可是表明立场的好机会,他立刻说道:“这仙尊平时趾高气昂的很,高高在上根本不拿正眼瞧人。我一直看不惯他,自从拜入器物宗后我们就再没有单独相处。”
“他待你如何?”
抚安结结巴巴说道:“就那样吧,我们不怎么单独相处,”
佑离岸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不熟悉你。”
抚安这才发现自己恐怕耽搁了大事,冷汗瞬间流了满身,赶忙陪着笑脸展现自己的价值:“虽说如此,可是我到底是他的亲传弟子!想见他随时都能见到,在无尽藏内也几乎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而且我素来以步柏连弟子的身份,行事宗门内很少有忤逆质疑!”
佑离岸再次仔细看了看抚安的脸,在抚安惊恐的表情下慢慢变化成他的样子。
佑离岸从抚安腰间取过剑,端正地带在自己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对魔使地命令:“关起来,别弄死了。”
好矮,不适应,感觉这个高度踹人都要调整距离。
顶着这张脸,佑离岸堂而皇之地迈过无尽藏山门。他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山——
掩藏在云雾间,是月明不归楼。
传说中那里面住着玉洁冰清,至纯至善的步仙师。
还不待佑离岸找办法摸上去,迎面先遇到了熟人。
佑离岸对叶樟的印象在自己想起往事后就变得非常好,此时相遇更是一种他乡逢故知的快意,虽然这个故知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佑离岸的心情。
叶樟站在那里,一眼盯住佑离岸。佑离岸面上不显,站在那里仍由她打量。一会儿,叶樟移开了眼睛:“你来了。”
佑离岸发现变故之前的叶樟和自己遇见的那个相当不同,记忆中的人因绝望而心死,可是却不寂寞,面前的人却是空寂带着冷意的。若不是同一张脸,佑离岸不会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叶樟:“你要去见步柏连吗?”
想来修仙途的规矩应该都是一样的,佑离岸按照记忆中叶家的礼节行了礼:“正是,师尊身体不适,身为弟子应该侍奉在侧。”
叶樟颔首:“宗门内都是相熟的人,不必多余这些行礼,以后别再做了。”
她抬头望了望天际,说道:“我也有几天没去小师兄那里了,同你一起吧。”
来的时候佑离岸还是有点期待的,然而一路上看见的却只能用大失所望来收场。
原来传说中的仙门是这个样子。并没有传说里那么仙气澎湃,也并不死气沉沉,要是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普通,无聊,索然无味。佑离岸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上个百十年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此的话,那么叶樟这样也就不奇怪了。前世那些不同大概是在魔域熏陶出来的。
到了门前,佑离岸信手勾开了虚虚挂着的门栏,正好与出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来人一身青衣,看上去温文尔雅,让人安心的稳当。抬眼看见他们,那人愣了一下,笑道:“叶樟,你身体可好了?怎么今日得空来看他?”
叶樟点头,这是一句平常的话,却因为身边的人听到了而让她格外不自在:“掌门现在情况怎么样?”
东饮吾嘴角的笑往下撇了点,眉眼透出一点苦意:“就那样吧,好了些就想喝酒,师尊没让,闹了会脾气,现在在院子里晒太阳。过半个月要去天池眼了。”
说着,东饮吾看向抚安,他的眼神里满是欣慰。这个孩子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万万没有想到,抚安能在这个关头这么用心,责怪自己平时看人居然走眼至此:“你师尊昨日还说,下次从天池眼里面出来,要抽空把暗许融了给你做一个新的锤子。你劝劝他让他别折腾了,他现在这样,别到时候没融了暗许自己先化在里面了。”
佑离岸欣然应下:“好,我一定不让他胡乱来。”
“行了,别在门口商量怎么收拾我了。我是瞎了,不是聋了!”
里面的人拖着声音喊道,“哗”一下拉开了门。
步柏连抱胸而立,阳光下,失去血色的皮肤几近透明,双目以白布结结实实的覆盖着,投不进去一丝光线,额发投下的阴影无限遐想。银发如瀑,搭在肩膀上。发束用红簪绾了个歪斜的发髻,发簪首过重,沉甸甸地坠着往下掉,一朵红莲随着动作摇摇晃晃,要落到佑离岸心里去。
来人如涉水而来的寒月,哗然降临人间,轻巧地便夺了天地颜色。
佑离岸舌尖抵住上齿,不自觉地看着他,直到他的手臂被握住才回过神来。
步柏连一把拽过佑离岸:“你是我弟子,怎么能被他们三言两语策反?他们已经有师尊这一大助力,我这边一人也无,往后岂不是要一败涂地!”
他的手骨节分明,因为过于消瘦,指节嶙峋地凸起。
步柏连“看向”佑离岸的方向,笑道:“别听他瞎说,我早就计划好要做一批东西了,不少你的。你要是不要,那可就明器蒙尘了。”
佑离岸下意识点了头,然后反应过来,失措地低下头,涩着声音说道:“谢师尊疼我。”
东饮吾见状,把脸一板,摆摆手信步向外走去:“好好好,人家才是师徒一家人,我瞎掺合什么。谁还没有师尊了,告辞!”
见东饮吾如今已经可以随意开自己的玩笑,步柏连笑骂了两句不要脸,两人心下都轻松了不少。
“掌门。”
叶樟转头看向步柏连。她的声音清透,平日没有情绪时格外冷,方才开怀,听上去倒是别有活泼的意味。她伸出手,步柏连了然,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两人的手掌都覆盖在对方的手臂上。叶樟正要说什么,步柏连已经凉凉地说道:
“相互监督。”
叶樟一笑,吞下了要说的话。
两人的灵气在对方体内流转了一趟,放下手,叶樟转身就要走:“和我想的差不多,你弟子照顾你吧,我先走了。”
“叶樟。”
步柏连一声叫住人。
“你这次不止一次流血,他们逼迫你了?”
叶樟也没想瞒着。方才就打算好了,要是被抓住,就死不认,由着说两句,反正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没想到会这样问,只好开口:“无人逼迫,你别管了。”
步柏连又何尝感受不到叶樟闷着的犟,但是他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更何况有人要用他师妹的血肉养他:
“叶樟,你同我不一样。有些事并非非做不可。刀不落在他们头上,他们自然不会管顾你,可你不能仍由他们这样对待你!”
说着他语气和缓了些,循循善诱地软着来:“更何况你我也知晓,事到如今,一切手段不过是枉费,贪图些时日,拖到大阵摆好罢了。
叶樟却在此时问道:“如果从一开始知道是枉费,你也愿意吗?”
步柏连一愣:“什么。”
叶樟却在此时又将话题扯了回去:“我痛不过一时,能换来你康健一日也好。天地灵道崩坏,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找到解决的方法,本就是我对不起你。”
步柏连笑了:“这是怎么了?你自幼多虑,但是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好了,听我的。下次我再发现你这样,我一次药都不吃了。”
半真半假地威胁了一通,步柏连拍了拍佑离岸肩膀:“好了,来了也看过了。别担心,师尊没事。你日常要勤加修炼,同她一起回去吧。”
步柏连离得很近,佑离岸只觉得自己侧目便能贴到步柏连脸上。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就地跪下,俯在步柏连腿侧,抬头看着步柏连:“师尊,我想搬来这里照顾你。”
此言一出,连叶樟都皱了皱眉:“抚安,此处不是玩闹的地方,有人照顾了,而且掌门不喜人多,不要多此一举。”
佑离岸无视叶樟的话,无师自通地抬手搭上了步柏连的手:“师尊,我不放心你。”
本以为这种娇气的动作做起来会艰难,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好像这个动作就是为他发明的一样。
步柏连却严肃起来:“怎么了?你在外面被欺负了?”
佑离岸心下隐隐有些不耐。他想要被立刻答应,岂知还要废话这么些许。这么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对师徒感情多好呢!那关起来的小子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早知道该收拾一顿再关起来。
佑离岸摇头:“有师尊在,我不会被欺负,弟子就是想师尊。何况如今师尊身体这样,我岂能不来照顾。”
步柏连印象中抚安一向别扭的要命,从小就是个孩子气极重的,步柏连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直白。
联想起前段时间自己才目盲时抚安也是常来看望,步柏连明白过来。怕是近日变动太多,抚安本就是没什么安全感的孩子,估计是被吓到了,又不好意思说。而自己又没有即使发觉这孩子心性。
“好。”步柏连觉得自己没能及早发现,心中内疚。又觉得徒弟这样有趣得很,按了按佑离岸高束起来的马尾,“不归楼你也熟悉,自己挑一间住吧。”
步柏连本以为只是这只是小弟子一时兴起,他多关怀一下,等没两日心中安定下来,自己就走了。这个弟子素来是个耐不住的性格,最不喜欢师长拘束在旁。但没成想,这次抚安居然就这么地住了下来。
抚安此番不仅住下,还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态度,接手了大小事务。很快便让整个月明不归楼焕然一新不说,时不时便要添置新东西,简直和回了家一样,步柏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现在看不见,灵气也不够用,所以抚安一点也不拘束。步柏连原先的担心一点没落着,全白想了。
往日身体还好的时候,步柏连好四处游历,月明不归楼多用以少年时候的物品堆积,和回宗门过夜所用。后来身体不好卧床,能起得来时眼又瞎了,诸多不顺。是以月明不归楼装修陈设一直是简单杂乱。
抚安每次添置新玩意,总是拉着他去摸一摸用一用。养着金鱼飘满荷花的坛子,准备种下花草,而整个翻腾过来的土地。躺起来更加舒服的小榻,摆的廊下都是。某日下床,步柏连发现地上铺上了一层毛毯,一脚下去简直要把藏在里面的阳光踩出来。还买了一整套厨具用于炖煮,嚷嚷着一定要把步柏连的身体养好。其实日常的食补对他根本没什么用,步柏连并不忍心说。
但是有这么一个活跃的人在旁边,日日都有新鲜的东西,时间过得快了很多。
某日,步柏连午后起来,便闻到了一股花果香,和醉人的酒气缠绕,让他心痒,不自觉的便步出廊下,听见一声清亮的:
“师尊。”
一双手搭在了他的手下,引着他往一旁庭院中去。
“我才刚刚做好,你就醒了。”
在庭院里面用木头搭起一个长廊状的亭子,绿藤缠绕覆盖在上面遮蔽太阳,投下郁郁青青的一片沁凉。
步柏连触手先是软垫,再往下又是厚且扎实的垫子,不由得笑道:“铺这么多,要是被东饮吾看到了,肯定要笑我。”摸到最后,触手温润的玉。
“暖玉。”
气息吐在步柏连耳边,失去视觉本就对一切格外敏锐,步柏连差点失手给人推开。
佑离岸退后些许:“我见师尊平时喜欢待在廊下的榻上独坐发呆,想师尊是喜欢待在外面的。便将游历所得的暖玉切了打磨一番做成这个,师尊躺在上面也不会累。”
佑离岸拿起酒壶,从壶中倒了杯酒递到步柏连面前。
“这是我换了配方,用灵气佐以酿制,对身体没有影响了。就风味可能没有旁的那么好,稍作解馋罢。”
步柏连老脸一红,自己贪酒就算了,居然还让人因为自己这点口腹之欲而大费周章一番。但是这东西自己怎么拒绝的了,于是沉默着喝完了一杯:“……还有吗?”
他听见自己这大胆弟子轻笑:“每日一蛊,不可贪杯。”
步柏连将酒杯放在抚安手心里,抬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没规没矩,敢笑话你师尊!”
步柏连躺在玉椅上,椅子一晃一晃的,阳光稀稀落落的掉在身上。这个身体不好用,他又困了。
“明日我就要去天池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旁边的呼吸一窒。
“出来的时候可能有点吓人,别怕。”步柏连安抚地笑笑,“我死不了的。要是中间有什么事情,去找你师伯,他们会保护你。”
沉默良久,过了一会儿,步柏连感觉腹部微微受力,他了然伸手过去,摸了摸弟子的头:“怎么越来越娇气了。”
云袖盖住了眼前,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佑离岸听着耳边地心跳一下下敲着自己。
“师尊,能不去吗?”
步柏连的声音从肚子里传来,闷闷的:“放心吧,很快就出来了。”
步柏连进天池眼后,佑离岸转头回了一趟魔域。关了两个月的抚安被拎出来,见到佑离岸,心中恨的不行。但还是谄媚地笑着过去:“尊上,你也见过我师尊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重重击出去,狠狠撞到墙上。尊上发怒,嗜崖殿内战战兢兢跪倒一片,都极力将自己往阴影的地方藏,唯恐傻子倒霉,殃及池鱼。
佑离岸抬手,兽影浮现,隔空掐住抚安的脖颈举起,猛地收紧。
大魔使跪伏着往后推了好几步,几乎想要挤到手下当中混着。谁知道这些天到底发生什么了,居然能让尊上这么生气!这个人还是自己带回来的,自己的职业生涯不会就此结束了吧!眼下别说面子里子的了,能保住命就是最好的!
“你的师尊?”
手越来越紧,抚安扣着脖颈处的爪子,竭力想要从中逃离。
“呵。”
“这分明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容你鸠占鹊巢多年!”
抚安眼珠已经凸起,血丝从眼底漫出,他死死地盯着佑离岸:“……无……无耻!!”
佑离岸撑着头靠坐在尊座上,脑中一面是同步柏连的这些时日,一面盯着这人让他厌恶的脸,难抑妒忌阴暗地揣度:步柏连对这人是不是也是一样好。
那是当然的。这是一个很可笑的追究,真要论起来,他得到的那一二也是沾了人的光,默不作声得了好就罢了,净在自己不占理的地方追究什么!
可这辈子何曾有人教过他什么叫大度?抓心挠肝的事实折磨得佑离岸如噎在喉。
天理难容。
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苍天不公”这句话会从自己心里喊出来。酸涩气恼在胸口翻腾。佑离岸爱不释手,翻脸又恨这滋味太过美好,只叫他贪心不足。
可恨他揣着如珍似宝的两个月,他们却有无端能有百年朝夕相融。他所得到的疼爱,居然要顶着这样一张脸去骗来!一想到这件事,怎叫他心平?恨不得挫骨扬灰以泄恨意。
步柏连:天降贤淑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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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剑中世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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