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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夜色浓稠地如同化不开的墨,泼洒在连绵起伏的雪峰之上。荀风拉着扶光的手腕,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陡峭的山脊之上。寒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刃,呼啸着刮过裸露的皮肤。脚下的积雪深可没膝,每一步都异常的艰难,留下两串深深的、歪歪扭扭的脚印,很快又被凌冽的风雪抹去痕迹。

荀风走在前面,红发在寒风中狂舞,像一面燃烧的旗帜,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刺眼。他微微弓着背,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咬牙支撑的沉重,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急促的白雾。但他拉着扶光手腕的手,却异常温暖坚定,力道透过冰冷的皮肤传来,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扶光跟在他身后,乌发下的脸色比月光更苍白,嘴唇紧抿,一丝血色也没有。那双总是疏离与平静的金瞳,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前方那个在风雪中艰难开路的、伤痕累累的背影。他看着荀风微微踉跄了一下,心头没来由地一紧。

“歇一下。”扶光终于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支离破碎,带着不易察觉的微喘。他停下脚步,手臂微抬,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

荀风却像没听见,依旧固执地向前拖行了几步,才猛地顿住。他转过身,碧绿的瞳孔在月光下如同冰原之下隐匿的寒潭,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戾气和长途跋涉的疲惫,定定地看着扶光。

“不能停。”他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王都的狗鼻子灵得很。卓玛拖不了他们太久。必须在天亮前翻过这座山脊,进入芳菲泽的地界才算安全。”他口中的“芳菲泽”,是雪山之外一个以水乡泽国闻名、相对独立的诸侯国。

扶光微微喘息着,金瞳迎视着那双固执的碧眼。风雪在他们之间呼啸,卷起细碎的雪沫。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未被抓住的手,指尖轻轻拂过荀风肩头那片被飞箭贯穿的伤口。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探究的凉意。

“为什么?”扶光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为什么执着于带我走?不过是一个早已消失的山神的虚无缥缈的嘱托,纵然不去完成,也无人降罪于你们,甚至不惜……”他鎏金的瞳扫过荀风肩头的伤,又落回他脸上,“杀了那么多人?得罪王都?”

荀风身体微微一僵。扶光指尖的凉意透过厚重的绷带和衣物,清晰地传递到伤口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奇异地压下了几分伤口的灼热。他看着扶光近在咫尺的脸,月光下,那张脸精致得不似凡尘之人,鎏金的眼瞳里没有感激,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不解和审视,像雪山之巅亘古不化的寒冰,映着他此刻狼狈的模样。

碧绿的瞳孔深处,那点被血腥和疼痛激起的戾气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更鲜活的东西。他忽的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晃眼,带着一种近乎顽劣的狡黠,瞬间冲淡了方才的肃杀。

“为什么?”他歪了歪头,红发扫过额角,碧眸里漾开促狭的光,像雪狐发现了有趣的猎物,“当然是因为……”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凑近扶光耳边,温热的、带着血腥和麝香气息的呼吸拂过扶光冰凉的耳廓,“……你长得好看啊。”

扶光眉头微蹙,金瞳里闪过一丝不悦,下意识想后退,却被荀风紧紧攥着手腕。

“比那圣山上最美的雪莲好看一万倍。”荀风继续笑着,语气轻佻得像在谈论天气,碧眸却紧紧锁住扶光细微的表情变化,“带回去,摆着看也赏心悦目,对吧?”

扶光金瞳一沉,唇线抿得更紧,显然对这种轻浮的答案极为不满,被冒犯的愠怒几乎要破冰而出。

荀风看着他这副明显被惹恼却又隐忍不发的样子,碧眸里的笑意更深,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他非但没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压低声音,热气几乎喷在扶光耳垂上,声音压得又低又暧昧:

“或者……神子大人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他刻意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扶光被羊毛毡包裹的、线条优美的颈项和肩头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属于兽类的侵略性,“把得本大爷伺候舒服了,说不定就告诉你真正的原因了?”

“放肆!”扶光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抽手,金瞳中冷光乍现,带着被亵渎的怒意。他动作太急,脚下厚厚的积雪一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后仰倒!

荀风反应快地如同闪电一般,手腕的手猛地用力往回一拽!另一只手臂迅捷地环过扶光的腰,将他整个人牢牢圈进怀里,稳住了他的身形。

两人瞬间贴得极近。扶光惊魂未定地靠在荀风胸前,鼻尖几乎撞上对方的肩头,浓重的血腥味和荀风身上那股奇特的、混合着冰雪与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清晰地感受到荀风胸膛的起伏和隔着衣物传来的灼热体温,以及环在腰间那只手臂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荀风低头,碧绿的瞳孔近在咫尺地俯视着他,里面促狭的笑意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专注的凝视,像要穿透他金色的眼瞳,看到更深的地方。风雪在他们周围肆意狂舞,卷起两人的发丝,在月光下纠缠。

“小心点。”荀风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再是刚才的戏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某种更深沉的东西,“这雪地里摔一跤,神子大人这身细皮嫩肉可经不起磕碰。”他扶着扶光站稳,却没有立刻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

扶光迅速挣脱开他的怀抱,退开一步,雪白的脸上不知是因怒意还是别的什么,浮起一层极淡的绯红,在金瞳的映衬下格外醒目。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斗篷,金瞳狠狠瞪了荀风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被冒犯的羞愤和警告。

“休再胡言乱语!”扶光声音冷冽,指尖却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荀风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恼羞成怒的模样,碧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温柔的笑意,快得如同错觉。他耸了耸肩,牵动了伤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啧,开个玩笑嘛,神子大人真不经逗。”他转过身,重新面向陡峭的山脊和深不见底的雪谷,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却带着伤痛的背影,“走吧。穿过前面那个垭口,下了坡,就是芳菲泽的地界了。”他顿了顿,声音里那点轻佻彻底消失,只余下赶路的坚定,“到了那边,找个暖和的地方,让你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尝尝地道的荷花酥。”

他再次伸出手,这次没有去抓扶光的手腕,而是摊开手掌,掌心向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小心翼翼?月光落在他沾着雪屑的掌纹之上,勾勒出让人安心的纹路。

扶光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又看看荀风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的肩头,金瞳深处复杂的光芒闪烁。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那只手,沉默地跟在了荀风身后,重新踩着他踏出的、深陷的脚印,一步一步,向着月光下那道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雪线垭口走去。

风雪依旧呼啸,将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连同那未曾宣之于口的秘密和纠葛,一同吞没在无边无际的、寒冷的月华与雪色之中。荀风收回手,碧绿的瞳孔映着前方深不见底的雪谷和那道仿佛被月光劈开的狭窄垭口,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垭口的风如同冰河倒灌,带着刺骨的寒意。每走一步,烈风都牵扯着伤口,但荀风的步伐却依旧沉稳,在深雪中硬生生趟出一条窄路。扶光踩着他的脚印,雪白羊毛毡斗篷的下摆早已被雪水浸透,每一步都陷得极深,拔起时带起簌簌雪沫。墨发下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紧抿的唇线透着一丝倔强。

翻过那道被月光劈开的、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垭口,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风,骤然停了。

不是减弱,是彻底消失了。空气里那股割人的凛冽寒气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一股湿润的、带着泥土和某种水生植物清甜气息的暖风,温柔地包裹上来,如同最上等的丝绸拂过面颊。

眼前豁然开朗。

不再是单调得令人绝望的茫茫雪白。月光如水银泻地,温柔地铺展在下方广袤的、被无数水道分割的泽国之上。大大小小的湖泊、溪流、水塘如同散落的碎镜,反射着清冷的月辉,交织成一片流动的银网。水网之间,是大片大片墨绿色的、低矮的丘陵,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沉睡巨兽身上镶嵌的宝石。更远处,水汽氤氲,隐约可见远处黛色的山峦轮廓,温柔地起伏着。

空气是暖的。是一种浸润着水汽、微甜的草木气息的。扶光下意识地松开了一直紧裹着斗篷的手指,冰冷的指尖暴露在这温润的空气中,竟感到一丝微麻的暖意。

“呼……”荀风长长地、满足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背线条第一次明显地松弛下来。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扶光,碧绿的瞳孔映着下方泽国的点点灯火,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终于卸下重担的轻松和……一点点孩子气的炫耀。

“到了。”他声音里的沙哑似乎也被这温润的空气抚平了些,“芳菲泽。暖和吧?”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驱散了先前所有的阴霾和血腥气,只剩下纯粹的、抵达目的地的喜悦。

扶光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被彻底涤荡,取而代之的是湿润泥土的芬芳、水草的清冽,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莲香?他金色的眼瞳缓缓扫过这片月光下的泽国,冰冷的疏离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和生机悄然融化了一丝。

下山的路不再艰难。厚厚的积雪在垭口下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覆盖着柔软苔藓和低矮蕨类植物的湿润坡地。空气越来越暖,甚至能听到细微的虫鸣和远处水鸟的低唤。

荀风的脚步明显轻快起来,不再需要趟雪开路,而是像一只终于回到熟悉林地的狐狸,灵巧地穿行在低矮的灌木丛和湿滑的苔藓石间。他时不时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扶光,碧绿的眸子里漾着笑意。

“小心点,这儿石头滑。”他指着前方一块长满青苔的湿滑岩石提醒道,语气自然得像在招呼一个相识已久的朋友。看到扶光因为踩到湿滑的苔藓而微微踉跄了一下,他立刻伸出手,不是强硬的拉扯,而是稳稳地虚扶在扶光手肘外侧,待他站稳便迅速收回,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再无半分之前的轻佻。

扶光看了他一眼,金瞳里没什么情绪,却也没有拒绝那瞬间的扶持。他沉默地走着,感受着脚下越来越松软湿润的土地,感受着周围越来越浓郁的生命气息。他甚至看到一丛在月光下舒展着肥厚叶片的不知名野花,嫩黄的花蕊怯生生地探出头。他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娇嫩的花瓣,指尖触碰到的是和衣料完全不同的轻柔,带着细细的绒毛,就好像母亲院子里春天才会盛开的马缨花一样。

荀风一直用余光留意着他,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小动作。他碧绿的瞳孔微微一暗,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心疼,随即又扬起笑容,指着前方不远处:“看那边!”

扶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绕过一片茂密的、低垂着气根的榕树林,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开阔的水域。不是大湖,而是一个被芦苇丛温柔环抱的静谧池塘。皎洁如同百合的月光毫无遮拦地洒落下来,将水面映照得如同铺了一层流动的荡漾水银,池塘边,一座破败不堪的神女祠寂寞地立在池塘边。

最令人心动的,是水面上漂浮着的睡莲。

不是夏日里那种盛放的热烈,而是初春时节特有的含蓄。圆圆的莲叶静静地浮在水面,边缘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卷曲。几朵或粉或白的花苞,羞涩地探出水面,紧紧包裹着,只在尖端透出一点娇嫩的颜色,如同少女含羞带怯的指尖。清冷的月光为它们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他走到水边一块平坦的大石旁,拂去上面的落叶和浮尘,示意扶光坐下,“歇歇脚,这里安全了。王都的手还伸不到芳菲泽这么深的水里。”

扶光没有立刻坐下。他站在水边,月光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影。他微微俯身,金瞳专注地凝视着离岸边最近的一朵白色花苞。那花苞在月光下近乎透明,纯净得不染尘埃。他看了很久,久到荀风以为他又要陷入那种隔绝一切的沉默。

终于,他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轻轻点向水面,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漂浮的莲叶,只为了更近地感受那水中花苞散发出的、清冽又温润的生命气息。指尖并未真正触碰到花瓣,只是在距离水面寸许的地方停住,感受着那微不可察的生机脉动。

荀风没有打扰他。他安静地坐在大石上,撕开肩头早已被血和雪水浸透、冻得发硬的绷带。月光下,那道伤口翻卷着,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他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用某种油亮叶子包裹的药包,捏碎了里面墨绿色的药膏,咬牙涂抹在伤口上,动作熟练却难免牵扯到伤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扶光收回手指,指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若有若无的莲香。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荀风处理伤口的动作上,看着他额角的冷汗和紧抿的唇线。金瞳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很快又归于沉寂。他默默地走到大石的另一边坐下,与荀风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月光下的睡莲。

夜风拂过水面,带来更清晰的莲香,也带来远处水泽深处几声悠长的蛙鸣。紧绷了数日的神经,在这片静谧的莲塘边,在温暖湿润的空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的缝隙。疲惫如同潮水般悄然漫上,扶光微微合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疲倦的阴影。

荀风处理完伤口,重新用干净的布条草草包扎好。他侧头看向扶光安静的侧脸,月光在那精致的轮廓上流淌。碧绿的瞳孔里褪去了所有的戏谑和杀伐,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守护般的宁静。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学着扶光的样子,也望向那片在月光下静静呼吸的莲塘,听着风声、水声、虫鸣声,感受着劫后余生的、难得的平和。

直到扶光清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低低地响起,打破了这水月交融的静谧:

“荀风。”

“嗯?”荀风立刻应声,转过头

“荷花酥……是什么味道?”扶光的目光依旧落在水面的莲苞上,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它们。

荀风愣了一下,随即,一个无比灿烂、带着松针和阳光气息的笑容,在他沾着血污却依旧明亮的脸上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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