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过贾家的姑娘们,又过了几日,是王子腾生辰,薛妈让管事的送了五百两银子去王家,干巴巴的银子,小摆件小玩意,甚至连金银锞子,一样也没有。上次去王家,王子腾夫人的做派彻底伤透了薛妈的心。
假舅妈,真姑妈,半真半假是姨妈。王子腾不在家,王家二太太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他们母子三个去贾家,王夫人虽然同样没有派人去接船,但临走时,不管是王夫人,还是邢夫人和贾母,这些长辈都送了宝钗和薛蟠见面礼。
不是那一点子见面礼的事儿,通过见面礼,哪怕是做戏,是为了国公府的体面,至少表面上是把宝钗和薛蟠当作晚辈了。
十月底,薛家逐渐步入正轨,薛妈和封夫人终于整理完了此次带上京的货物,登记造册,施兰亭每日去羽林军点卯上值,晚上回来与薛文起说些皇城里外的趣事,宝钗和香菱的糖水铺子也如火如荼地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一日,薛文起巡视了几个铺子,早早从外边回来,问了管事婆子,听宝钗在家,便急急忙忙去了宝钗的院子。
宝钗香菱两个正在商量糖水铺子开业的事,见薛文起来了,香菱站起来,笑盈盈地跟薛文起打了招呼,“大哥和妹妹先聊,我回屋里理一理,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什么事儿。”
送走香菱,宝钗身边的丫鬟白英过来换茶水,宝钗问薛文起,“哥哥今儿怎的回来这么早?”
薛文起笑嘻嘻的,“跟你借个人。”
说着掏出两块羊脂白玉的同心结玉佩,“烦劳妹妹把莺儿借我使一使,给我这两块新得的玉佩打个络子。这络子得华贵但不能张扬,得奢侈但要端庄,还得是一套的。”
“哦~”宝钗看完玉佩又看薛文起,意味深长,调侃道,“确定是一套而不是一对儿?我看你这玉佩纹样虽然有些不同,但却是一对儿的,是不是戴玉佩的人也是一对啊,哥哥。”
薛文起一愣,“这都看得出来?”玉佩的纹样是他跟雕刻师傅商量好久的,很隐晦但确实是一对。
宝钗了然地挑挑眉,“哥哥你就算了,我嫂子喜欢什么颜色,鲜艳一点儿的还是素净一点儿的?哥哥用庭芜绿象牙白渐变的就行,给嫂子用桃红?或者青绿柳黄的?大红配金线也挺好。”
“不是……”薛文起傻眼了,他实在想象不了一身玄色劲装的施兰亭腰上挂一条大红大绿的绦子是个什么惊悚效果。
又听宝钗说,“同心结配同心结玉佩有些重复了,梅花寓意虽然好,但有花无叶,有叶无花,用在定情信物上有些不妥,样式的话就用如意海棠的吧。”
“不是,妹妹,有没有可能,你嫂子他喜欢素净端庄一点儿的,不喜欢这么娇俏或者喜庆的颜色。”薛文起忙打断宝钗的话。
宝钗笑笑,“真有嫂子啊,哥哥才上京一个月,就遇到意中人了,是哪家的姑娘?妈知道了吗。”
薛文起一愣,这才发现宝钗套他话呢。自己妹妹,真是打也不能骂也不能。
“好妹妹,你疼疼哥哥,这事先别告诉妈,八字还没一撇呢。对方家世人品比咱们强太多,要想上门提亲不被打出来,咱家的生意还得再大一点儿。现在说出去,你哥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白让妈跟着操心。”薛文起做小伏低道。
他演的逼真,真情实感,竟把宝钗糊弄过去了,听到会让妈操心,宝钗脸色也跟着严肃了。
“再等几年,等咱们在京中站稳了脚再说。”薛文起道。
“那不问了。”宝钗道。既然哥哥说对方家世比他们家好太多,那必然是大富或者大贵之家。她先让莺儿给玉佩打了络子,若是日后有后宅夫人姑娘们的聚会,只盯着玉佩或者络子找就行。
薛文起放心了,“好妹妹,这一块料子除了这两块玉佩,还切了几只镯子,能做些耳坠、平安扣,簪子、钗子。这料子好,十分难得,原是宫里用的,被我截了下来。过些日子镯子、耳坠就能送过来,你和妈,还有甄妹妹母女两个,看着分了吧。”
“那先谢谢哥哥了。”宝钗笑道,“不过,想麻烦我们莺儿,哥哥也得帮我一个忙。”
“说来听听。”薛文起道。
“糖水铺子不是要开张了吗,明明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我和甄姐姐左思右想,总觉得差点儿意思。哥哥你帮我们想想?”宝钗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还觉得差点儿意思。”薛文起沉吟道,硬件没毛病,那就是软件了。
“开业当天都安排了什么活动。”薛文起问。
“活动?”宝钗疑惑。
薛文起解释,“比如打折,舞龙舞狮这些。”
宝钗点点头,“这些都有,开业当天半价,妈找人算了日子和吉时,舞龙舞狮队贯穿整个鼓楼西大街,不会有人不知道的,还有鞭炮,保准半个京城都能听到。恒舒典的伙计们这一个月来也一直在向喜欢荔枝罐头的客人们宣传糖水铺子。”
宝钗又说,“可这些都是开业当天,开业那天是热热闹闹了,但第二天开始不就冷冷清清了吗。总得想个办法把第一天来的客人都留住,让他们有事没事的时候,总想着要过来,只是东西好吃还不行。”
“这简单。”薛文起道,“给他们开个会员,预存,积分。”
“会员?”宝钗又疑惑道。可能是在德州接触的西洋人、南洋人多了,他哥嘴里总是时不时地冒出一些新鲜词。
薛文起解释道,“让账房单独准备一个账本,开业当天来的客人,若是愿意成为店里的会员就留下名字和住址。”
“给每个会员发一个小册子,每次消费结账时盖一个咱们店积分专用的印章。集齐十个印章就免费送一壶奶茶或者罐头,或者其他什么糖水饮子。”
“若是有客人愿意预存银子,根据预存数额的大小,分为几个档,分别叫银卡会员、金卡会员、白金——”薛文起忽然改口,想起这个时代还没有提炼出白金。
“银卡,金卡,琉璃卡。或者再多几个档次,但也不能太多,让人一眼记不住,彻底放弃升级了。”薛文起说。
“银卡以上的会员,京都范围内,咱们可以免费送货上门。大的节礼,或者会员生辰的时候,也可以以店铺的名义送点儿小礼品,让客户时时记得咱们。礼品的大小便按着会员的档次来。”
薛文起挠挠下巴,忽而自言自语道,“这办法其实也可以用到咱们家其他的铺子里。最好能让铺子之间可以联动,办了这个铺子的会员,在另一个铺子里也好用。”
“没有人不喜欢练号,玩养成。会员等级不能一成不变,还得制定一些细则,根据消费多少和频率,会员等级可以逐步提升才行。”
薛文起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有些词儿组合在一起听得挺奇怪,但不至于听不懂。宝钗眼睛亮了,他哥嘴里的玩养成不就是养会员号吗,像养小猫小狗似的,日复一日的,将号慢慢养起来,亲眼看着小猫小狗在自己手底下成长起来,成就感油然而生。
若是他们家生意做得足够大,比如大晋首富之类的,那他们家的会员号本身也会成为一种值得炫耀、追捧的风尚。客人之间的攀比心理,会给他们家带来意想不到的财富和声望。
“哥,干吧。”宝钗胸有成竹,目光灼灼地看着薛文起,“为咱们薛家,成为大晋第一富商而努力。”
薛文起一愣,这是他现代的妹妹也跟着他穿过来了吧,严重OOC了吧,这还是原著里满嘴大道理,劝黛玉以女红为主的大家闺秀之典范的薛宝钗吗。
大晋第一富商,他家宝钗志向不小啊,想累死哥啊。
但,他喜欢,不愧是他妹,要做就做到极致,最大、最好。
转眼间到了宝钗和香菱糖水铺子开业的日子。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舞龙舞狮队沿着鼓楼西大街绵延望不到头,大红灯笼,正红挂布,冬月里,本就近了年底,半个京城因为薛家新开业的糖水铺子染上了年味儿。
“薛记糖水饮,看一看,瞧一瞧哦!”
“开业大酬宾,荔枝罐头,珍珠奶茶,现磨咖啡,一律五折喽。”咖啡是薛文起从德州西洋小哥手里买的。他手里的存货不少但有限,若是试卖成功,就要赶紧写信给德州那边的管事,让人联系西洋船队大量收购。
“办会员,攒积分,日后奶茶免费送咧。”
“一次性结账超过二两银子就有机会抽奖咧,抽奖名额有限,抽完为止,过期不候。”
“公子少爷们一楼请进,姑娘小姐们请去后院上二楼雅间。”
糖水铺子门口的年轻伙计们都是统一的制服,接近年底,特意选的全红缘边样式,整齐又喜庆,热情地吆喝着,店内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悦耳的丝竹声。
喝奶茶听琴听琵琶,薛文起学的大酒店吃饭听钢琴小提琴。宝钗又另辟蹊径,将乐师安排在单独的房间里,客人只能听到悠扬的曲乐却看不到乐师本人,也不可点曲子,更添一份神秘。
但他们是开门做生意的,钱到服务到,若是金卡会员,是可以点曲子的,但乐师却不给看,性别都不知道,只能凭曲子猜乐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家宝钗是懂怎么吊人胃口和饥饿营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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