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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宝钗生辰(上)

开笄之年,即女孩子们十五岁,盘发加簪,改妆易服,象征成年,可以婚配。

故,女孩子的十五岁生日是个大日子,去年香菱十五岁生日他们家也是请了戏班子,邀了和香菱相熟的亲戚朋友过来吃酒,有贾家的姑娘们,也有香菱宝钗在铺子里认识的好姐妹。

今年是宝钗的大日子,必是要大办的,而且要办的风风光光,宝钗开笄生辰这事,薛文起憋了一肚子气,不撒出来是过不去这道坎儿的。

第一点,原著里,贾母拿了二十两银子凑份子给宝钗过生日。

二十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呢,宝钗半个月的月钱,他们家一个代金券的价格,刘姥姥第一趟来贾家就是被二十两银子打发走的,往好的想,也够村里百姓好几年的嚼用花销了。可放到贾家这样的人家过生日摆宴席上,借用王熙凤的话,这霉烂的二十两银子,是够戏的,还是够酒的?打发叫花子呢。

第二点,贾母说是宝钗在他们家过的第一个生日。

可这个时候,贾元春省亲都完事了,贾元春第一年腊月贾政生日时封妃,第二年建省亲别墅,第三年正月十五才省的亲,宝钗正月二十一的生日,怎么可能是在贾家过的第一个生日?

这是骂人呢,还是指着人脸撵人走呢。

原著里薛蟠被贾雨村判成了“活死人”,明面上,这就很难出头接手薛爹留下的店铺和生意了,手底下的管事、掌柜的也各怀心思,不是很服薛蟠,“活死人”的薛蟠还不敢和这些管事的、掌柜的闹开,真闹起来,闹到衙门里,被抓进去的只可能是打死冯渊的他。

薛家上京的时候,王子腾不在京,母子三人只能住到贾家,借助贾家的势,稳住京城里的生意。

虽然薛妈一开始就跟王夫人说了一概日用自己掏钱,但从贾家或者贾母的角度看,亲戚间,再亲近也没有一直住着的道理。

后世的红学爱好者们有人据此推断贾母是借宝钗开笄生日,撵薛家人走,你家姑娘都开笄了,该相看人家了,总不能还在亲戚家住吧。也有人推断是薛家为了凑金玉良缘,让宝钗嫁宝玉,故意改小了宝钗的年龄。

但现在,他们家对贾家的凤凰蛋可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薛妈甚至“避如蛇蝎”。

他们也没住贾家一天,年节往来倒是搭进去不少。

按现在的时间线,贾家才开始建省亲别院,元春省亲是明年元宵节,但宝钗确是今年及笄,所以原著的开笄生日确实不对,不是原著里的薛家主动改小,就是贾母故意借此讽刺撵人,或者二者皆有。

薛文起是个帮亲不帮理的极度双标,哪怕是薛家改小,为了促金玉良缘,那也是王家和贾家逼的!贾雨村联合王家、贾家把薛蟠判成了“活死人”,让薛家处于被动,不得不依附贾王两家。所以宝钗和薛姨妈才会想尽一切办法,联合王夫人,把宝钗嫁给宝玉。

而贾母,明晃晃,当着众人面,硬说是宝钗在他们家过的第一个生日,又是开笄生日,这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用宝玉和宝钗的婚事吊着,哄了薛家的银子,大观园建成,元春省亲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撵人走。贾母一个超品的诰命老太太欺负宝钗一个十几岁未出阁的小姑娘,当众让人下不来台,这就是蛇蝎心肠!歹毒!

还好换成他穿过来了,不然薛妈和宝钗就要按着原著剧情走下去,薛文起哪受得了这个,一想到这一出就憋了一肚子气,过了年就开始和薛妈商量,今年宝钗过开笄生日一定得大办特办。

今天已经正月十六,请柬已经发了,园子那边年后开业的时候就通知了二十一停业一天,现下,酒席、戏班,宴会有关的林林总总,也都准备齐全,只差生日蛋糕。

糕点坊。

“今日牛奶还有剩余吗?”薛文起问宋婶子。糕点房和糖水铺子每日都要消耗大量的牛乳。

“还有。”宋婶子笑道,“过了年,牛羊陆续开始生小犊子,牛奶、羊奶每日都很足。前两日,我又新找了一家养殖户,她家的奶厚,透着乳黄色,做出的糕点奶香特别浓,一看就是实诚人家,没有兑水的。”

这里宋婶子说的奶厚就是蛋白质含量高。

“有了她家的奶,之前一家养殖户就被我辞了。那家太缺德了。送来的奶里兑水不说,最后一次送的奶里竟然舀出一条手指长的鱼!忒不像话了!你要是兑水,哪怕兑点儿干净的井水也好啊!烂心烂肚的玩意儿!吃到肚子里的东西也能这般糊弄。”宋婶子越说越气。

忽想起什么,忙去旁边的柜里取,“我新找的这家养殖户,她本来是北边游牧民族,有一年跟着父亲来这边贩皮子、药材,来的路上遇了劫匪,东西被抢光了,到了京城后,她父亲为了凑回去的路费,就把她嫁给这边一个老汉。”

宋婶子说着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的人。那汉子不务正业,不想着养家,整天只知道酗酒打媳妇,有了孩子后,就孩子媳妇一块打。好在这汉子没几年就过世了,冬天里喝酒,回家的路上脚滑,栽进雪堆里就再没起来,活活冻死了,也算罪有应得。”

“这媳妇为了养两个孩子,一开始是去给有钱人家养牲畜,省吃俭用的,手里攒了几个钱,买了只羊羔,逐渐的,就开始自己养羊卖羊奶。如今手里牛羊加一起,也有十来头了。她草原上长大的,从小和牛羊打交道,饲养牲畜上自有一套办法。几年下来,家里的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的了。”

宋婶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雕花黑漆木食盒递给薛文起,“临走时,她还给我拿了两样她们草原上特有的吃食,都是用羊奶、牛奶做的。她知道咱们铺子里有奶茶,她们草原上的人也喜欢喝奶茶,便让我把这几样东西拿回来看看,兴许有铺子里能用得上的。她愿意卖秘方。”

薛文起打开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酸奶、黄油、炼乳,甚至还有两方奶酪!

他这是打开了什么百宝箱!

他原本打算给宝钗做个三层的戚风蛋糕,铺上水果,就当简易版的生日蛋糕了,现在却可以自制奶油,甚至冰激凌,做真正的生日蛋糕了。

薛文起喜道,“这些东西咱们都要。至于配方——”

他们家人口少,若是买了秘方自己做,那投入的可就不止银子和物资了。吃食是赚钱,但不能让这方面占去太多的精力。毕竟他媳妇还有那么大一个“大业”呢,他总得帮着做点儿什么更有意义的。

“忙完咱家大小姐的生辰,你和白管事去和她谈。她的东西和配方,咱们都要,但咱们家要与她合作,咱们家出钱,她出技术和配方,负责培训工人和生产。”薛文起说。

他打算出钱在西区或者北区建一个牧场。

那边可以算是京都的“贫民窟”,地价比东区、南区便宜十倍不止。

鲜奶容易变质,特别是温度高的夏天,他们铺子和糕点坊又需要大量的鲜奶,所以这牧场还是建在城内的好。若是建在城外,运输不便,供奶不及时,夏季还容易变质。把牧场建在城内,从城外郊区收购牧草,牧草不存在变质的问题。

自己家有牧场,不需要从外边散户收购鲜奶,也便于管理,有一个稳定的供应源头,最重要的是可以保证鲜奶的品质,至少不会出现奶里养鱼的笑话。

牧场旁边直接建一个加工厂,加工厂里生产奶制品,做好了再往铺子或者园子里、糕点坊派送。

在西区北区建牧场、加工厂不仅可以改变西区北区现有的基础设施,还能解决不少人就业,提高百姓生活质量,唯一可惜的是,这些百姓还是当今陛下的,他建设的、改善的不是他媳妇的天下,有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觉。

当今陛下治下越乱,日后才会显得他媳妇的大业有多正当,有多圣明,解救百姓于水火。

但他媳妇的大业也需要很多钱,他必须广撒网,用最短的时间,囤最多的银子。

“蛋黄蛋清分开,蛋清里不能有一点儿蛋黄,不然很难打发。”薛文起对宋婶子说,“面粉换成今年新收的低筋面粉。做戚风和槽子糕一样,要用低筋面粉。”

无论是蛋糕、奶油,还是雪糕、冰激凌,无非是奶、油、糖几样的混合,薛文起一旁指挥,宋婶子上手操作,钱来、三七负责打发蛋清和奶油。没有电动打蛋器,多亏了这俩的麒麟臂,不然蛋糕是没法做了。若是想在铺子里推出戚风和奶油,得先解决打发的问题。

生日蛋糕是给宝钗的生日惊喜,自然不能提前上桌,薛文起让人把做好的蛋糕送回自己院子当夜宵,他已经两年没吃上蛋糕了,可惜施兰亭不在,连个能分享的人都没有!

不好吃独食,薛文起又让宋婶子做了冰激凌和雪糕。

京都这边春天来的晚,正月里依旧冰天雪地的,很容易取冰冰冻冰淇淋和雪糕,雪糕需要冻的久一些,冰激凌晚上就能吃,正好当饭后甜点。

宋婶子现烙的脆筒,配上绵软润滑,没有一点儿冰渣儿的冰激凌,只一口,宝钗和香菱就被从未尝试过的口感惊住。

“哥哥,你这个冰激凌,若是夏天推出来,绝对要火爆整个京城的!”宝钗道。

得到自家妹妹的赞赏,薛文起得意了,不过……

“制作冰激凌需要冷冻储存,夏天用冰成本太高了。”薛文起道。

“但咱们今年有自己的冰库了啊!”宝钗道。他们家糖水铺子和园子,夏天需要消耗大量的冰块,去年有一半的成本都在买冰上了,入秋的时候就在郊外罐头厂的山头上修了个存冰的冰库。

冰库的温度最多只能保持冰块不融化,或者不全部融化,冻雪糕几乎不可能,但冰激凌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那这件事就交给两位妹妹了。”薛文起笑道。

几人又从冰激凌说到养殖场、牛奶加工厂的问题,宝钗和香菱一致同意。

她们从外边收购的鲜奶,尽管再三强调不准兑水,但大多养殖户还会偷偷兑一些进去,很难保证质量,这个问题困扰她们很久了。若是自己家能建一个养殖场,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只是前期投入太多,更需要一个擅长养牲畜的人。现在这机会不就来了,断没有不干的道理。

“对方是女性,你们两个和她相处会比较容易,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养殖场和加工厂,前期买地、建设的事归我管,后期生产、运营归你们。”薛文起道。

宝钗香菱纷纷点头,已经开始考虑派哪个管事的过去了,宝钗身边的大丫鬟白英被宝钗派园子里去了,半夏、文杏、莺儿几个还担不起管事的职责。宝钗笑着看向薛文起,“哥哥把白术给我吧。明儿让白嬷嬷再给你挑个好的。”

薛文起秒懂,“想让她去养殖厂那边?”

宝钗点头,“白术姐姐的本事,一直待在哥哥身边,太屈才了。”

“行吧,你也不用再给我屋里挑人了。现在这些够用了,人多了倒烦。倒是你和甄妹妹,你们两个天天接触的都是这家的千金,那家的郡主,身边该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丫头充门面。咱们家又不缺这几个钱,没道理让人在这方面看轻了。”薛文起说。

宝钗道,“先敬衣衫后敬人,尤其京城这边的人,踩高捧低,哥哥说的道理我都懂。”

薛文起一脸欣慰,他家宝钗再不是原著里那个需要穿半新衣服,需要把住所收拾成雪洞,来扮低调的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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