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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日头已西斜,寒风渐起,一行人下车穿过竹林石径,绕至酒窖门前。

那管事见裴越亲临,慌忙将长案挪开,恭敬迎着人入院,这个院子并不大,就是个寻常的四合院,左右厢房藏着不少好酒,正北廊间的木架上也摆放不少酒坛,整个院落溢满了酒香。明怡浅浅闻着,便闻出这里头有数十种酒。

裴越立于院中,负手问管事,“可有适宜女子饮的酒?”

管事万没料到,裴越前脚刚给少夫人下了禁酒令,后脚竟亲自带人来选酒,这般破例,前所未有。

他立即躬身答,“有的有的,前不久酒庄新酿了一批青梅酒,入口清甜甘爽,正合少夫人饮。”

裴越道,“快些取一壶来。”

“遵命。”

明怡心想这不就是那晚喝得合卺酒么?

哪称得上酒,纯纯一果酿耳!

心中嫌弃得紧,好不容易进一次酒窖,总不能空手而归。

明怡趁着裴越和管事说话的空档,大步朝北面廊间迈去,五层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坛,明怡一坛坛闻过去,有酒香并不浓烈的黄酒,香气甘甜的葡萄酒,亦有“三日开瓮香满城”的蜜酒。

可惜没闻着西风烈,无妨,面前这不是有一坛女儿红么。

女儿红虽不如西风烈霸烈痛快,吃起来却是后劲十足。

于她而言,亦是可遇而不可求。

二话不说,明怡双手已抱向酒坛。

这时,身后传来两声轻咳。

第一声,在身后不远,毫无疑问出自裴越。

这第二声,似是从墙头传来,下车时恐青禾那丫头饿着,早打发她去厨房吃席了,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管,先抱在怀里再说。

每日喝上一盏,够她一月的量。

酒坛刚上手,觉察身后那道视线格外冷冽逼人,如芒刺在背。

明怡闭了闭眼。

罢了,莫要挑衅他底线。

明怡松开酒坛,单手扶住,吩咐那管事,

“取一只大碗来。”

管事手里正捧着一壶青梅酒,见状看了裴越一眼。

裴越一双隽目看着明怡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动容的迹象,管事便知这是不许,遂向明怡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

明怡气笑,咬着牙与管事说,

“一盏总可以吧?”

带她进酒窖,却不给喝,算什么道理?

裴越当然晓得这话是说给他听的,看着她委屈不满又眼巴巴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罢了,且纵她一回。

管事于是搁下青梅酒,殷勤进了西厢房,寻来一只干净的青花酒樽,双手奉给明怡,

“少夫人请。”

明怡立即拔开酒塞,一股浓烈的酒香直窜鼻尖,熟悉的滋味撞上心头,让她恍惚置身塞外,愣是失了一会神,方不紧不慢斟了一盏,逼着自己塞好酒塞,擒着酒樽来到院中。

坐在院头上的青禾和立在院中的裴越均看着她。

明怡修长玉指捏着酒盏,冲二人笑,“独饮无趣,不若你们二人也来一盏?”

此两人随便拖哪个下水,往后她便是神仙日子。

可惜两人视线调开,无人理会她。

明怡也不在意,望着盏中女儿红,缓缓饮尽。

酒液滑入唇腔,先是一阵沁凉,继而慢慢滋生出绵密的热浪,紧接着炸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来。

好酒。

一口实在是不过瘾,明怡意犹未尽望着那排酒架。

那头青禾却冲明怡哼了一声。

明怡脾气上来,“哼什么哼?数百坛美酒,放着也是放着,我再多饮一盏,又如何?我有多久没喝酒了?别人不知,你能不晓?一年,整整一年!好不容易等来一杯合卺酒,你猜那是什么?跟果酿无异,我喝在嘴里,那个滋味呀,真真一言难尽,今日既进了这酒窖,怎就不叫我饮个痛快?”

青禾被她骂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裴越却心知肚明,她这哪里是骂青禾,分明是骂他。

裴越也不恼,只淡声吩咐管事,“瞧来,夫人是极不喜这壶青梅,那你送回窖里....”

“哎哎哎....”明怡闻言一溜烟滑过来,抬手将那壶青梅也捞在怀里,面不改色道,“青梅也是酒,我就勉为其难饮了罢。”

裴越:“.......”

*

夫妻俩回到长春堂,付嬷嬷听说二人不曾用午膳,立即传了一桌膳,明怡喝了酒心情极好,那一嘴的笑容就没落下过,极是率真可爱,裴越发觉,她其实很好哄,旁人妻子要这要那,他的妻子一盏酒便可哄好。

用完膳,裴越去上房请安,明怡待要同往,裴越嫌她一身酒气,“你在屋里歇着。”

明怡闻了闻臂袖,问青禾,

“你闻着酒气了吗,我怎么没有?”

青禾又哼了她一声。

明怡失笑,不再理会,进屋沐浴更衣,一觉睡至傍晚。

晚膳已热过一轮,明怡带着青禾用膳,付嬷嬷在一旁伺候,

“家主尚在书房忙公务,听闻您未起,便没过来用晚膳。”

“方才,四位姑娘来探望过,见您睡着,没让通报。”

明怡蓦地想起那三幅画,左右睡了一下午,夜里一时也睡不着,不如借口去书房寻裴越,顺道探探路。

主意一定,明怡就不迟疑,立即吃完,净手漱口,当然也不能空手去,吩咐付嬷嬷给她备了一碗燕窝枸杞粥,罩上披衫便往前头山石院而来。

此时暮色已浓,华灯初上,从长春堂至山石院,灯盏绵延宛如游龙。迈过那道特意给裴越留的小门,一些雪沫子自半空飘下,明怡忽觉冷得厉害,只道这京城的天说变就变,晌午太阳还**辣的,这会儿说下雪便下雪。

行至穿堂外,山石院灯火通明,明怡立在台阶下,静静扫视一周,便知此处暗卫遍布,着实守卫森严。

守门的是裴越一心腹随侍,名唤沈奇,为人八面玲珑,平日跟随裴越出入官署区,宫中许多内侍均是他出面打点。

见着明怡,立即颠颠下了台阶,忙躬身作揖,

“请少奶奶安,”目光掠过青禾所提食盒,恭声问,“您这是来看望爷?”

天可怜见,这对夫妻成婚也有大半月,可是头回见明怡露面。

明怡拢住披衫,目光投向洞开的门庭内,“烦请通报家主,就说我见家主不曾去后院用膳,特意送了一盏燕窝粥来。”

沈奇闻言腰身略抬,笑容满面道,“瞧少奶奶说的,您来了,哪里还需通报,您请进。”说完将手往里一比。

明怡这才看了沈奇一眼,能做主让她不通报而入,意味着他在山石院地位不低,人也玲珑聪慧,

于是露出笑,

“那就多谢了。”

随后将青禾留在倒座房,跟着沈奇往里去。

沈奇嘴里说着不用通报,脚步却比明怡要快上几分,先一步至正房门口,吩咐侍奉的书童,“快些去禀报家主,就说少奶奶来了。”

明怡心如明镜,刻意把脚步放缓。

那头书童进了西次间通禀,裴越正在案后看邸报,闻言愕然抬眸,怔了一瞬道,

“请她进来。”

书童先将明怡引入,随后退出,将门掩严,退至廊角尽量不扰二人。

明怡提着食盒绕过博古架,来到西次间,这是一间极为宽敞干净的书房,两座博古架为隔,当中一道长廊通门口,架上陈列各式古玩珍品。明怡霍然瞧见上回她所雕竹蜻蜓赫然在列,且摆于正中,与周遭金尊玉贵之物格格不入,稍觉纳罕。视线移向桌案,见裴越一身月白常服坐于其后,身后两排横亘南北的长书架,密匝匝的书册整齐排列,满室书香。

裴越已然发现了她,将笔锋一收,盖上私印,所有文书资料收好归置一旁,这才起身相迎,“夫人怎么得空过来?”

明怡将食盒搁在炕床桌案,“闲来无事,便给家主送粥来了,家主可用过晚膳?”

裴越当然用过,难得她主动拜访,裴越不能扫她的兴,起身绕过桌案,陪她落座,“从回来忙至此刻,是有些饿了。”

言罢,主动掀开食盒,见是一碗燕窝枸杞粥,一看便知是付嬷嬷手艺,也不知明怡会不会烹饪,乡下养大的姑娘家早当家,照理该会,也不知有无机会吃到她亲手料理的膳食,裴越搅动几下,喝了几口,便搁下了。

明怡见他不再动勺子,便开门见山,

“家主,那日你作了一幅画予我,可还记得?”

提起此事,裴越面色便不豫,他已然从管家处得知,明怡将他的画赠了人,不动声色问道,

“自然记得,那是我给夫人的回礼,想来年发新竹,夫人可制成扇面,握于手中把玩,也算一桩风雅之事。”

明怡叫苦不迭,坦白道,“家主,我不知是你的回礼,那日六妹妹来访,见之如获至宝,向我讨了去,我想着自家妹妹,应当无妨,便给了她。”

裴越笑了笑,未立即接话,将蔽膝理正,换了个更雍容的姿态,面容被晕黄灯色浸染,恍若蒙了一层烟煴,真真昳丽招人。

嘴里却话锋一转,“夫人可知我的画从不外赠?”

明怡扶额叹道,“我亦是今日方知。”

“今日方知,你便拿我的画作彩头?倘若你输了,又当如何?”

明怡解释道,“我知此举稍显孟浪,只是若不应,她便要以下堂为赌约。我想着,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前者,后者赌不起,遂应了用画做彩头。”

“赌不起”三字微微在裴越心里划过一丝涟漪,想起今日在马车里言之凿凿要退婚的人,此刻却承认“赌不起”,心里那点不快终是散了去。

“今日之事不再提了,只是往后再有这等事,务必知会我一声,莫要一人莽莽撞撞往前冲,我是你丈夫,自有我为你撑着,谁敢拿你如何?”

这话听得明怡稍稍愣神,这辈子枕戈待旦,刀尖舔血,独自一人承担惯了,从未有人与她说,可以替她撑着。

也只是一瞬晃神,明怡又心里发苦道,

“可是家主,那幅竹我赠予了六妹妹,可巧,此事又被七妹妹撞见,都是一家子骨肉,不好厚此薄彼,故而....”

明怡撩袖往桌案一指,“要不你再画一幅?”

裴越一口气堵在喉间,“你又许了一幅?”

明怡心虚颔首,“是...”

裴越脸色一青。

他不为人作画,非是自视清高,实是不愿徒生枝节。

明怡有法子治七公主,所以没太当回事,见他不应,又劝,“家主,我已许出去,堂堂裴家宗妇,总不能食言吧?”

裴越气得牙疼,这个时候晓得自己是裴家宗妇了?

不过她所言也在理,人生在世,以信誉为重,他也不愿妻子失颜面,遂不得不起身。

“下不为例!”

甫一落座,却见得那李明怡已施施然起身,勾来一锦杌,伴着他在桌案旁落座,一面卷袖主动给他研墨,一面柔情蜜意笑着,

“家主,竹兰梅菊四君子,缺一不可,您既然已动笔,索性四幅画全,连四妹妹和五妹妹也一并赠了去,咱们裴家可不是那等小门小户,不拘泥嫡庶,万不能委屈了这两位庶出的妹妹。”

裴越将将执笔,一眼看穿明怡的心思,不怒反笑,“你是不是连她俩也许了?”

明怡果断道:“家主英明!”

“......”

裴越被她闹得没脾气了。

闭了闭眼,无奈唤来书童,备好笔墨颜料,准备作画。

一切妥当,但见清隽的男人,一手揽袖,一手提笔,似乎不用构思,寥寥数笔落于纸端,明怡凑过去看了一眼,便见一只遒劲的梅枝已跃然纸上。

瞬息间,他已换了三支狼毫,笔锋粗细不一,或是粗粝的树干,或是妍丽的梅蕊,无不形神具备,气韵不俗,细看来,那梅蕊仿佛在冲她笑。

好笔力。

不怪人惦记。

连她看着也眼馋。

可惜已闹了他四幅,触及他底线,再多要一幅,那便是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了,大抵他今日被她气狠了,也是不愿的。

换做那些行走江湖的兄弟,明怡想什么便说什么,裴越跟前就不同,他天生有一种叫人不敢造次的气场,明怡对着他就无法随心所欲,兴许是没感情,兴许是不熟。

小小一幅扇面,一刻钟便可成一幅,不费多少工夫,裴越画完三幅。

收笔前,瞟了明怡一眼。

明怡目光落于画端,掌心的墨已快溢出亦浑然不觉。

她若喜欢,他再为她作一幅又何妨?可偏生他的画,她说送便送,不知是性子使然,还是毫不在意。

除非她主动开口,否则,今日又是允她喝酒,又是替她做人情,再上杆子给她作画,他属实做不到。

裴越略停顿了片刻,见明怡缄口不言,只能作罢。

“好了。”裴越起身净手。

明怡心满意足捧起最后那幅“菊”,别看裴越性子清冷,作画设色却极为大胆,那朵秋菊灿然昭举,宛若霞蔚,实在是赏心悦目。

“辛苦家主。”

裴越衣裳沾了墨气,没回她,进内室更衣去了。

明怡觉出他的冷淡,只当他是被她胁迫作画而不快,也未多想。

二人在书房作画之时,春锦堂这边却是热闹非凡。

裴萱听闻裴越亲自把明怡接走,心里石头搁下,应付一番七公主后,索性带着弟弟妹妹在外头玩了个痛快,至晚方归,姑娘们今日赢了马球,心情都极好,个个聚在春锦堂陪荀氏说话,把明怡夸得神乎其神。

荀氏听闻明怡连谢如韵都给打下了马,很是扬眉吐气。

“好丫头,实在是长脸,老太爷没看错人。”

荀氏待字闺中时,也是个敞亮性子,后来嫁入裴家,被繁重家务磨去锐气,方才听众人盛赞明怡何等飒爽英姿,心中也生出几分豪气,愈发看重明怡。

等人散去,招付嬷嬷进了内室,低声问,“他俩如何了?”

付嬷嬷也喜笑颜开,“好着呢,方才少奶奶去书房探望少爷去了。”

“嘿哟喂,可算上道了。”荀氏抚掌一笑,先前见明怡也不往裴越跟前凑,担心夫妻二人生分,如今这两头铁树总算开了花,一个晓得去接妻子,一个晓得去探望丈夫,情愫嘛,就是这般慢慢磨合而来的,“我看哪,他们俩就是需要一个台阶下。”

媳妇已进了门,总这么冷着不是法子,终归还是要把日子过下去。

荀氏想了想,招付嬷嬷近身,低声嘱咐,“你把明怡那床被褥撤下,让他俩睡一个被窝,我就不信那呆子还能无动于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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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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