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瑟的妈妈很温柔,温温婉婉的。
“苮祎,吃早饭了吗?一起过来吃点儿吧。”
其实我已经在家吃过了,可脑子一宕机,脱口而出,“没吃。”
于是此刻的我坐在钱浅家的饭桌上,捏着一大片吐司无从下口,我的对面是钱浅爸爸和钱明瑟妈妈,旁边是钱浅。
我静静听着钱浅爸爸和妻子低声说话,觉得他们一家人简直是儒雅及优雅的化身,于是我就更加不好意思吃东西,生怕吃相粗鲁被嫌弃。
钱浅睡得鬼迷日眼的,还能记着给我的吐司抹酱,我小小声问,“钱明瑟不吃啊?”
“嗯?哦....”钱浅一副脑子重返人间的迷糊样,想了一会儿才说,“她还没起呢。”
吃完饭,终于可以出发,磨蹭大王钱浅整整在家磨蹭了一个小时,我的肚子也被塞得满满的,吐司、太阳蛋、煎香肠、牛奶、香蕉.....撑到几乎要吐出来的程度。
换完鞋,钱浅爸爸夹着公文包出现,说要送我们,我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叔叔,我们俩坐公交车就可以。”
钱浅爸爸笑得和蔼,“没事儿,我去公司,顺路送你们过去。”
我和钱浅无奈地对视一眼,钱浅对我偷偷摊了下手,笑了笑。
于是坐在钱浅爸爸汽车里的我又是一路神经紧绷,回答问题,间或傻笑。
直到下车,才彻底放松下来,说话音量也高了,步子也迈大了,钱浅挽着胳膊直笑我,把我笑得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天生不适应和这些长辈们、老师们相处,所以我对那种能够随意自然地和老师交谈,并且还能处成兄弟姐妹的人是真心崇拜,五体投地的那种崇拜。
中午我和钱浅吃的麻辣烫,旁边的凳子上放了我俩逛了大半天的战利品,比如书皮、各种颜色的笔、有着好看封皮的笔记本、哈密瓜味和巧克力味的奶茶。
麻辣烫店面不大,人却很多,周边的饺子馆、面馆都冷冷清清的,只有它家生意火爆,饭点晚来一会儿就要排队。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空调,只有两台黑色大风扇摆在那儿呼呼地吹,不过没关系,谁叫人家味道做的好呢,在绝对的美味面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原谅。
旁边很快坐下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看着好像是对小情侣,当我和钱浅把东西拿走给他们让出位置时,女孩子还甜甜地说了句谢~谢~
我们的麻辣烫很快被叫到号,我拿着小牌去取,顺便加了许多辣椒油。
我很能吃辣,加四五勺辣椒都可以吃得面不改色,而钱浅很不能吃辣,半勺辣椒就把她辣得眼泪鼻涕齐流,每次都得消耗店家大半包纸巾。
当然这次的纸巾我也有功劳,因为实在太热了,麻辣烫又烫,我吃得一直出汗,不停擦汗,吃到最后,除了热,还要忍受旁边小情侣一系列腻腻歪歪的行为。
男生宠溺的语气,“宝宝,张嘴,啊。”
女生乖乖张嘴,“啊。”
结果也就是喂了个豆泡而已。
男生宠溺的语气,“宝宝你多喝点儿。”
女生娇羞点头,顺着递过来的吸管吸了两口。
其实也就是一杯柠檬水而已,这么大热的天,也不说多买一杯。
男生宠溺的语气,“宝宝,擦擦汗。”
女生感动地接过来纸巾,擦了擦额角。
那张纸巾刚刚分明是擦过桌子的.....
再接下来,女生探身向前,吧唧一下亲了男生一口,我差点一根菠菜没咽下去,呛在嗓子眼里。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肉麻而奇怪的恋爱。
我和钱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速度,赶紧吃完,马上逃离,待不下去一秒。
由于天气实在太热,下午我们俩一致决定去书店蹭冷气,顺便消磨时光,等太阳快落山时再打道回府。
有时候我在想,到底是因为我和钱浅合拍才会做这么久的朋友,还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在时间长度的淘洗下才让我们逐渐合拍?
我偏向于前者。
天快黑了我们才回家,爬到六楼家门口,正要翻钥匙,对面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从陆冀为家里走出来,我一愣,下意识转过身来。
女人也看到我了,笑着问了句,“回来啦?出去玩了吗?”
又垂眼轻轻拍了下身边小女孩的脑袋,“快,叫姐姐。”
小女孩扎着两根羊角辫,怀里还抱着一只绿色青蛙玩偶,虽然那青蛙挺丑,不过她抱起来倒还挺可爱的。
“姐姐。”小姑娘仰着脸,奶声奶气。
我快要被萌化了,声音没忍住也变得软乎乎,弯腰向小朋友打了个招呼,“你好呀。”
陆冀为一直站在母女俩身后,我笑眯眯地站直身时无意间瞥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怎么在笑呢?该不会又在笑话我吧?
再转眼,恢复正常的扑克脸。
“小姨快走吧,姨夫要等着急了。”
“别催我,每次来都催着我走,辅导班的事就这么定了,钱给你交上了,你要是敢不去,小心我过来削你。”
说完,还在脖子上比了个凶狠的削人手势。
陆冀为抿唇,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真不用小姨,我...”
“别啰嗦,走了。”
我低头憋笑,又是一位有个性的小姨,是不是天底下的小姨们都这样有个性?
女人笑着跟我摆了摆手,牵起女儿的小手要下楼。
我也礼貌地摆了下手道别,“阿姨再见。”
这时候小女孩忽然挣脱妈妈的手,扑到了陆冀为的腿边,仰着脸,向上伸着胳膊,不断重复一句。
“哥哥你亲我一下我再走嘛,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嘛。”
一边奶乎乎地撒娇,一边还在陆冀为腿边蹦,举着胳膊要亲亲,一副不亲不走的架势。
看得我都想亲她了。
陆冀为一脸无奈,耷拉着眼皮在发窘。
我在一旁憋笑几乎要憋出内伤,一边眼也不眨地盯着,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回来的正是时候,没有错过这一幕精彩的好戏。
“你忘带家钥匙了?”
这时候,陆冀为忽然扭头看向我,一句话问得没头又没尾。
愣了一两秒,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间接赶人,不愧是学霸,语言艺术如此优秀,可我偏偏不如他意。
我笑笑,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倚着我家大门,挑衅地冲他一抬下巴,“等你亲完了我再走。”
陆冀为盯着我不说话,心情显然不愉快。
他越不愉快我就越愉快,欠扁道,“干嘛?我站自己家门口不归你管吧?”
他胸膛起伏了下,好像在深呼吸,我觉得陆冀为想杀死我的心都有了,我得意洋洋地笑,不让我看,我偏要看。
然而一扭头,忽然就看到了站在低几级台阶上的陆冀为小姨,她嘴角嵌起一抹笑,眼神意味深长,在我和陆冀为之间转来转去,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转得我莫名心虚,脸开始微微发热、发烫。
完了,忘了人家小姨还在场了。
可是老天爷,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啊,她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我又为什么要脸红?
最后陆冀为还是勉为其难地抱起小女孩,轻轻亲了一下,然后说了声‘再见’,接着迅速退回屋子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动作很快,竟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陆冀为飞快在眼前消失,只剩一扇冰冷冷坚硬硬的蓝色铁门。
不知怎么我忽然觉得尴尬,说了句‘阿姨再见’后,愣是没敢看陆冀为小姨的表情,逃也似的蹿进屋碰上了门,后来想想,简直跟陆冀为的狼狈不相上下。
好吧,两败俱伤,谁也别笑谁。
........................
从八月份开始,我要开始上整整一个月的辅导班,辅导班一结束,没剩几天便开学了。
这也意味着,我的假期基本算结束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含泪与我幸福的假期告别,以及——收心。
但如果人的心真的能够毫不费力地收放自如,学校里应该会出现许许多多学霸,世界上也不会再有那么多人为情所困了。
辅导班的地点距离我家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如果乘公交需要倒车,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我打算直接骑自行车。
前两天我爸抽空回来了趟,带着我去买了辆自行车,我挑了辆蓝色的,看着让人心情好,至于价格,并不贵,三百块拿下。
我爸是这样想的,我一个女孩,买个普普通通的小车骑着就可以,不用追求什么山地啊变速啊,而且只骑三年,也不是骑一辈子,完全没必要买贵的。
我不置可否,行吧,便宜的就便宜的吧,没办法,谁叫自己兜里没钱,没话语权。
本来我一定是要和钱浅一起去上这个辅导班的,因为往常的每一个假期都是这样。
然而这次,钱浅极具勇气,她竟然决定不上辅导课,彻彻底底享受一个完整的暑假。
我很佩服她的勇气和魄力,并向她投去了仰望勇士的目光,虽然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后来才明白她原来说真的。
震撼之后,该干嘛干嘛,我依旧老老实实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
钱浅在某些时候是个很能豁得出去的人,我不行,我豁不出去。
我会担心、会焦虑、会害怕、会惶恐——如果不提前上辅导班预习高一的功课,开学后很快会被落下。
所以我一边羡慕,一边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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