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街上冷冷清清，寒风一阵一阵的吹，刮得人脸上生疼，恼人的很，雪就识相得多，只静静地下
幸福福利院
肖潇一出门就被寒气激的哆嗦一下，伸手团紧了脖子上的围巾，提着个袋子脚步匆匆往生活楼走
拉开生活楼一楼的门，开灯，开暖气，屋里逐渐暖和起来，肖潇放下手里的袋子搓着手转身，才看见个人影坐在窗户前
“小谢，这才五点多，怎么起这么早啊，怎么不打开暖气呢，不冷啊”坐在窗边的人没动，也没说话
“哎，对了”肖潇蹲下从袋子里拿出条围巾，走过去给人戴上，笑吟吟的说“怎么样，暖和吧”
窗边的人终于有了反应，谢晦扭过头，围巾盖住了小半张脸，只漏一双碎发下的黑眸沉沉的
明明才十几岁的小孩，却不动声色的像是没情绪一样
谢晦看着面前笑盈盈的人，眨了下眼睛，转过去低头在小本子上写些什么
肖潇蹲下看着埋头写字的谢晦，耐心的等待
不一会谢晦把小本子展给肖潇看“起来看书，不冷，谢谢”
笔力遒劲，字迹苍厚，一手好字，看起来语气却颇为生硬
肖潇看完谢晦就把小本子收了回去，回过头继续看手里的书
肖潇笑着给谢晦拢了拢围巾夸道“我们小谢的字看这么多次还是好看，这么早就起来读书真是厉害”
女孩语气里是毫不吝啬的赞叹，谢晦低着头静静翻着书页，没再给出反应
昨夜的雪虽小但下的时间长，刚刚来生活楼她都一脚深一脚浅的
肖潇起身揉了揉谢晦的头发“好了你继续看吧，我去把门口的雪扫一下”说着拿着把大扫帚出来
肖潇站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先扫出来一条小路吧，一会等小朋友醒了出来堆雪人
肖潇想着不自觉弯起嘴角，拿着扫帚先去拉开福利院大门，肖潇愣住了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背对着站在福利院门口，听见声音转过身，上面一顶灰扑扑的棉线帽沾了不少雪，往下是拖在地上明显不合身的黑色羽绒服
让人发愣的是那张脸，冻得苍白没有血色，细眉浅淡，脸廓精致，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透如琥珀，凛冬无情让他眼角的痣都瑟缩
只静静地站在那，风雪里飘渺如清晨薄雾下的冥冥远山，朦胧像轻歌曼舞外的阑珊烛火
不可方物，白雪成尘
街上依旧冷清，福利院门口的树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尴尬的裸露在外
风还在吹，面前的人依旧没有动，归一藏在袖子里的手冷的没有知觉，垂下眼睛看着没过自己小腿的雪
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咬了下嘴唇，再抬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轻声说“姐姐...”
肖潇终于回过神，丢下扫帚跑过去摘下围巾给归一戴上，把归一抱起来往屋里走
肖潇的眼睛有些疼，刺痛她的是风，还是那双眼
肖潇抱着归一快步走到暖气旁边，脱掉归一身上湿哒哒的羽绒服和鞋子，里面只剩一件薄薄的白毛衣，裤脚也湿了，肖潇给他卷了卷
小孩的腿白瓷一样，没有瑕疵也没有温度
她拿过来个暖袋给归一抱着，又去打热水给归一擦脸
无言收拾着面前的陶瓷娃娃，归一全程乖乖的坐在垫子上，眼里还噙着泪
“小朋友你先坐在这好不好，姐姐上去给你拿个小毯子”肖潇收拾起地上的湿透的衣服和鞋子对归一说
“好...”归一红着眼睛点点头
肖潇上楼了，归一揉了揉眼睛擦了擦泪
刚刚还盛满泪水旋涡一样的眼睛现在全是冷漠，脸上的害怕和委屈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谢晦收回视线合上手中的书，厚重的书页发出一声昏沉的闷响，那人听见被吓了一跳
转过来的脸上划过慌张，再看过去就只剩一脸无害的乖巧
谢晦朝这边走过来，归一就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乖乖看着他，像刚刚看肖潇一样
谢晦却好似没看见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离开上楼
归一收了一脸的乖巧，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晦的背影，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正撞上楼梯转角的谢晦的眼睛，被抓获
归一连忙闭上嘴巴，谢晦依旧像是没看见一样不带停顿的上楼
归一松了口气，等到楼梯上没有了声响，归一才撇撇嘴，抬手捶了锤垫子
肖潇拿了条毯子下来“来小朋友，裹起来就不冷了”归一乖乖朝她扬起笑脸任她动作
吹了一会暖气归一的小脸总算是有了些气色，眉眼弯弯笑起来甜的不得了
肖潇没忍住捏了捏归一的脸，也拿个垫子挨着归一坐，抬眼看见窗边已经没有人了“谢晦呢，上楼了吗？
归一闻言抬头“谢晦？那个哥哥吗？”声音软软的问
肖潇也不自觉夹起嗓子“对呀，你见到哥哥了吗？”
归一点点头“哥哥上楼了，不过...唔...哥哥没有理我”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肖潇抱住归一“哎呦哥哥肯定不是故意的啦，我们这么漂亮，原谅哥哥好不好呀”
归一红着脸点点头，害羞似的垂下眼睛，掩住眼里转瞬即逝的一抹冷漠
肖潇陪了归一一会儿，问了归一一些问题，她刚刚上楼也查了大门口的监控
凌晨四点左右，一个带着口罩看不清模样的女人牵着归一来到福利院门口，随即把归一留下自己离开了
到自己打开大门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归一维持着被带过来的姿势站着，一动都没有动。
人们总要丢掉一些对自己而言或许没用的东西，比如道德，比如底线，比如尊严，比如伦理
福利院里的孩子其实很少是没有父母的，大多都是被父母丢掉的
无论残缺还是健全，聪明或是愚笨，层出不穷的理由总容不下这些其实无辜的生命
归一认真回答肖潇的每一个问题，他知道他要留在这里了
妈妈说他有罪，太乖是祸害不乖是累赘，他要时刻把握着分寸，该乖一点还是该聪明一点。
肖潇从归一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和年龄，登记在福利院的档案里
肖潇看着怀里乖乖的小孩，眼中掩不住的心疼，像是生怕吓到这个陶瓷一样的娃娃，开口温柔的说“一一，以后姐姐照顾你好不好”
归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轻轻伸手回抱住了肖潇
后知后觉的暖意让人发困，窗外又在下雪，归一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他讨厌雪
归一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灰暗的天花板，吊着个老态龙钟的风扇，锈迹斑斑的苟延残喘
灰白的墙面被墙边堆着的杂物压得毫喘不过气，木质的方窗肆无忌惮的窥视，局促的房间只剩两张床还有一张书桌看起来比较大方
归一从床上坐起来，门从外面打开，是那个不搭理人的家伙，归一抱着胳膊扭过头不看他，反正他讨厌我
看见人突然朝自己走来，归一立刻警觉的拉起被子
谢晦剑眉凌厉，鼻梁高挺，深邃的眼睛藏起来所有的情绪，一眼看过去只剩冷峻，一言不发自带一股压迫感，让人无端产生惧意
归一眼见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出声“你干嘛...不要过来！”
谢晦最后在床边停下，抬手...
归一闭着眼松开被子拉住谢晦的手，颤着声音说“你敢打我...我我...”
......
没等归一放狠话，谢晦毫不费力的拉开归一的手，把小本子递给归一看
“认字吗？”
归一被拉开就睁开了眼，眼睛红红的看小本子上的字，声音还颤着“你看...看不起谁呢”
谢晦了然又在本子上写，再递给归一看
“醒了下楼吃饭”
归一刚读完谢晦就把本子收起来离开，归一连忙穿上床边的拖鞋跟过去，走到谢晦旁边软软的学坏
“你是哑巴呀，天天拿个小本子吗？真是麻烦呢”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谁让他老吓唬自己，他心眼小的很
谢晦垂眸瞥了一眼身侧得意的人，眼睛和鼻子被吓得还红红的，一副被谁欺负惨了的样子，这是谁欺负谁呢
楼下肖潇正和几个志愿者一起准备午餐，看到谢晦带着归一下楼“小谢，一一，过来这边”
听见肖潇的声音归一立刻又换上了那副乖巧无辜的样子
楼下的小孩都好奇的看着归一，归一回以一个害羞的微笑，不少小孩看的脸都红了，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朋友
肖潇拉着归一的手给小朋友们介绍“这是一一，以后和大家一起玩好不好”
“好——”小朋友们拖着声音开心答应
归一长得特别漂亮，性格也乖乖软软的，很快就跟福利院的小朋友打成一片，大家都喜欢他，每次做游戏都抢着要和归一玩
除了谢晦，他从来不参与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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