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初一夜里。
全木白躺在床上跟赵小修闲聊。
“我给常逸安发消息他没回我。”
“可能是睡了吧,咱们也睡吧,有什么事你明早再找他。”,赵小修已经带上眼罩了。
全木白困得哈欠连天,他还想等等看,常逸安从来不会这样故意晾着他。
就连那天被他当场拒绝了,常逸安晚上仍然给他发来晚安。
全木白站起身在屋里走动。
阿胜就站在他们宿舍门外跟人打电话,声音隔着墙从外边传来。
阿胜说前一阵申请的奖学金到账了,有一万多块钱呢,说过段时间两个人再出去旅游。
应该是给女朋友打的电话。
但是奖学金一万这么大的数额,一般情况下,需要包括但不限于成绩及其他各方面非常优秀的学生才能得到,今年申请的人一摞,更需要叠一个家境贫寒的buff才能拿到手。
阿胜家庭一般,可是他成绩更一般了。
能拿到奖学金看来是这些天跟在匡屹然屁股后边当舔狗的成果。
里边的龌龊勾当可想而知。
全木白在门口听了一会,阿胜的电话结束了,外边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全木白又在屋里溜达。
赵小修摘下眼罩来,“你别晃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躲你你明天去找他就是。”
全木白一听也是,放下手机关上灯就睡了。
他确实困得不行,还没到十点就打起哈欠,现在硬撑到十二点,头沾到枕头就进入昏迷状态了。
.
当天夜里。
全木白被赵小修摇晃醒,他眯着眼问几点了。
赵小修一脸凝重地给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朝着阳台窗户外指去,全木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
借着外边悬起的月色,他看见窗户上赫然倒挂着先前遇见的水鬼。
全木白一下醒神了。
“你记得今晚关上窗户了吗?”,全木白在黑夜中趴下屏息着小声问赵小修。
“关关关了吧。”,赵小修吓得结巴了。
那水鬼倒吊着身子,突然确定了方向似的,要朝窗户里爬。
窗户确实是关好的,水鬼用头撞击着他们的玻璃,在玻璃上留下一行粘液。
全木白正对上水鬼空洞腐烂的眼睛,他敢肯定,那水鬼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全木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顾不上穿鞋,拉着赵小修推开宿舍门往外跑。
赵小修跑出门还不忘了开灯,灯光一下吸引了水鬼的注意力。
撞击声更加响,玻璃很快就要碎了。
赵小修快哭了,“怎么办?这是什么东西?我是不是做梦呢。”
全木白拉着赵小修到宿舍走廊,他把屋门死死关上。
撞击声不停地从屋里传来。
玻璃产生碎裂细小裂纹。
一下
两下
‘哗啦’,玻璃碎了,水鬼爬进屋里朝他们的方向缓缓爬来,屋里亮着灯,全木白透过木门的玻璃把水鬼看了个一清二楚。
赵小修也看清了,他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啊鬼啊!”
全木白大吼,“快把门堵上!”
走廊上有宿舍阿姨打扫卫生用的拖把,全木白快速地拿过来,用拖把别住门把,“快!堵门!”
赵小修三步并作两步,一边尖叫一边搬动门外的置物柜堵住门口。
很快背后传来重击拍门的声音。
全木白用后背抵住柜子,“快喊人帮忙。”
赵小修连忙跑去拍其他宿舍的门,希望赶紧有人醒来,毕竟人多力量大,他连着拍了好几扇门,手都拍麻了,也不见一个人回应,好像都睡死了似的,他使劲推门,各个都上着锁,他都快绝望了。
他在走廊里又喊又叫的,居然一个出来的人都没有。
“我快撑不住了。”,全木白使劲抵住柜子不让柜子倒下。
紧接着全木白身后的木门开始出现更大的撞击声,比刚才更要猛烈,全木白咬牙坚持,木门碎裂的声音传到他耳膜,他咬着牙被撞的一晃一晃的,“快来帮忙,门快烂了,它要出来了。”
赵小修急得满头汗,连忙跑过来跟他一起堵门,两个人的体重堵在门口。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水鬼的撞击声一下下亮起,惨白的灯光打在赵小修脸上。
全木白问赵小修,“你的护身符呢?”
这下赵小修真哭了,哇哇淌出两行泪,“在枕头下边。”
全木白闭了闭眼安慰道,“没事,门还没烂。”
他话音刚落,门后是一声巨响,他们二人随着巨响往前飞了出去。
全木白的眉骨磕在了地板上,一下子被撞了个七荤八素。
他顾不上疼,使劲扯起地上的赵小修,朝走廊楼梯口跑。
水鬼爬过置物柜,在地上留下绿色的液体。
全木白大喝一声,“快跑。”
赵小修抡的脚底生风也跑不过全木白,全木白看他吃力的样子提了他一把,扯着他的领子就往楼梯下跑。
他们一路跑下一层层楼梯。
声控灯也跟着一盏一盏亮起。
赵小修回头看了一眼,他差点没吓晕。
那水鬼就在他们头顶上的楼梯爬,离他俩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赵小修闻到了水腥味还有腐烂的臭味,一下子‘哕’了一声。
全木白心理素质比他强一点,搂着赵小修的脑袋,一步四阶楼梯往下跑。
先前他也抱怨过,住在五楼楼梯太长,可这一次他是切实地在心里把学校骂了个遍。
再不跑下去他就死了。
快点到一楼吧。
他俩总算气喘吁吁地跑到一楼,那水鬼仍然紧跟不舍。
全木白率先跑到大厅,宿舍大门从里面锁上了,他抄起一旁的斧头,一斧头劈开门锁。
赵小修在后边催促,“快点!要过来了!”
他推门,门纹丝不动。
他铆足劲撞击大门。
仍然撞不开这扇门。
真是撞了邪了。
“出不去,咱们被它关里边了。”,全木白只能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赵小修,但是他没有放弃,他大脑快速思考,寻找着破局之法。快点想办法,快点想办法,身后的水鬼就只有不到一米距离了,而他跟赵小修被堵在了门口,这门似乎不是他们能轻易打开的,他咽了咽口水想起黄师傅给他们的护身符,兴许那护身符能起到作用,眼下只能重新回去,他朝赵小修吼道,“分头跑,上楼,拿东西。”
赵小修已经吓得愣在原地呆住了,他飞起一脚踹在赵小修屁股上,把赵小修一脚踹飞好几米远,赵小修这才听懂他说的话,朝原路返回。
水鬼没有再跟着赵小修,而是不停地朝全木白逼近,好像它的目标是全木白一样,就那么放过了赵小修。
在近到一定距离时,水鬼不在爬行,而是从地下直挺挺站起来,跟全木白打了个对面,距离非常近,全木白鼻腔里都是水鬼的腥臭味。
全木白后退着抵到了大门,已经无路可退,只能铆足全力迎头给了它一斧头,斧头劈在水鬼的头上,劈开一个裂缝,裂缝中是深黑色的液体涌出,翻滚着把斧头包进了水鬼的体内。
斧头脱了手,水鬼朝全木白伸出可怖的双手,他要把全木白吞进体内。
全木白侧身在地下翻滚,躲过了水鬼,他快速撑起身子,连滚带爬的朝另一条楼梯跑去。
他在狂奔中突然想到,如果他今晚死了,常逸安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给他发最后的消息。
常逸安会不会伤心。
他不想让常逸安伤心。
所以沿路他一路大喊,希望能有人听到,可是没人能听到,走廊上安静的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全木白铆足劲踹门,踹不开。
看来这水鬼是存心要困死全木白。
全木白的腿已经有些痉挛了。
他拖着颤抖的腿拼命朝楼上跑去。
这水鬼跟在屁股后边甩都甩不掉。
看来这水鬼今晚势必是要他的命了。
他胡思乱想着什么。
他如果死了,妈妈应该会崩溃。
他如果死了,裘薇还会回去家里吗。
他如果死了,这个家会不会分崩离析。
他如果死了,常逸安不会哭吧。
他如果死了,赵小修应该还能交到新的朋友吧。
不对,他要是死了赵小修估计也活不长了。
跑着跑着他跑上了五楼,赵小修就站在宿舍门口。
“接着。”,赵小修从手里扔过来东西。
全木白顾不上喘气,接过赵小修抛出的牛仔布袋。
他拉开鱼线从里边摸出石头看都没看,转身一把摁在了水鬼的躯干上。
他感觉到自己手心被灼伤的感觉。
他退后两步,看着手中已经粉碎的琥珀石。
水鬼仿佛是被激怒,一掌拍在全木白的胸口,全木白被拍翻在地,布袋子里的另一块石头滚落在地,一下弹飞老远。
他从嗓子眼里咳出猩甜的味道,趴在地上要去够那块黄水晶。
水鬼就在他身后。
如树枝般枯朽的双手搭在全木白双肩,十只干枯的骨爪插入他的肩膀,他的双肩瞬间渗出鲜血。
“我的天。”,赵小修赶紧飞扑过去,一把接住地下乱滚的石头,在地下滚了两圈,铆足劲把手心的黄水晶扔向可怖的水鬼。
黄水晶正中水鬼空洞无物的眼眶。
水鬼凄凌的嘶吼声传来,那水鬼捂着头痛苦地伏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全木白挣开水鬼的束缚,从地上爬起来朝赵小修跑去。
全木白咳出一口血,赵小修准头挺好,不然他就死了。
他后背疼得厉害,那水鬼及其狠厉,赵小修扶着他,看他身上的伤。
肩膀上十个血窟窿。
他疼的不住喘息,看向水鬼。
只见那水鬼在地上翻滚嘶吼。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没一会儿,那黄水晶居然从水鬼腐朽破烂的胸口掉了出来,掉在地下一下碎成两半。
那水鬼胸口冒着白烟,又从地上爬起。
黄水晶竟然不管用!
不是说好的祖师爷的血侵染,百邪不侵吗?这居然不管用?
“快去找裘薇给的法器。”,全木白脸色苍白,嘴唇已经没了血色。
赵小修快速翻进门口,找到裘薇给的大包,他顾不上拉链,双手发力把包扯烂。
法器灵具一下子掉了一地。
全木白倒退着进门。
水鬼步步紧逼。
“给我。”,全木白向后伸手。
“你要哪个?”
“别管哪个,快给我。”
这些东西赵小修也不认识更不知道要怎么用,随手给了全木白一个。
全木白一看是颗大蒜,心凉了半截。
他把大蒜扔出,水鬼丝毫没有变化,“没用!再来!”
他们一边退,赵小修一边给他递东西,他只顾着往前仍。
“这个是什么?怎么用啊?”,后方传来赵小修哆哆嗦嗦的声音。
他伸手接过,好像是个罗盘,他边退边拿着罗盘晃悠,半点也看不懂,气急败坏地把罗盘扔出去。
“再拿再拿!”
赵小修又给了他一把铜钱。
他接过后,把铜钱扔向水鬼。
铜钱落到水鬼身上起了一层白烟,炸出火星,灼烧着被燃尽了,那水鬼仿佛是吃痛,倒退了几米远。他又把铜钱扔出,还是一样的效果,看来不是偶然。
他把一把铜钱全部扔向水鬼,散开的铜钱正中水鬼,那些闪电似的火光炸在水鬼破烂的躯壳上噼里啪啦的。
这铜钱真的管用。
“有谱,再给我点。”
赵小修摸摸背包,
“没有了。”
“别的也行。”,全木白往后伸手。
赵小修又给他一间桃木剑,是短剑,还不足手臂那么长,全木白比划了一下把剑丢回了包里,他接过背包,在包里翻找。他摸起一串佛珠,丢向连连后退的水鬼,顿时噼啪作响,亮光闪电似的。
赵小修也连忙丢出手中的法器。
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有用的法器撞到水鬼便会连连炸响,炸在水鬼身上也就是像放烟花一样,炸了也就炸了,并不能让水鬼烟消云散。他俩一顿库库乱扔,包里所剩无几。
全木白蹲在地上摸掉在地上的法器,有用没用捡起来再说,他不能坐以待毙。
那法器的爆破只能抵挡一会儿,没一会儿就没了效果,全木白眼看着水鬼挣扎着朝他奔来。
他咬着牙把那把他看不上眼的桃木剑插向水鬼胸腔,一丁点用都没有。
全木白惊呼一声,连连倒退,被躺在地下椅子绊倒去了,一下摔翻脊梁骨着地。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赵小修绝望的认命了,他把包倒空了一下,“这下什么都没有了。”
全木白抬头,水鬼正趴在他头顶。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根本无力反抗,他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真的要死了。”,他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全木白睁开双眼看到一顶黑伞横在水鬼跟他面前。
常逸安撑着伞,挡在了全木白身前。
那水鬼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从窗户逃走消失了,只留下地面上蜿蜒着绿色的粘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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