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温热的水流下来,细细的水流包裹着常逸安的身躯,顺着他的骨骼流淌而下,全木白在他背后。
沐浴露的泡泡进了眼睛里面,他想伸手擦一擦眼睛,却看到自己白色的指骨。
他忍不住捂着嘴哭起来,他抽泣的声音从手中漏出,全木白把他转过来,拉着他到浴室的镜子面前。
全木白把水蒸气擦掉,“你看。”,全木白双手握住常逸安的肩膀,他的眼神中全是真诚没有半点别的,“我真的很喜欢你的。”
“所以不要再伤心了。”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你。”
“我不会骗你。”
“你看,你明明很好看。”
“即使这样你也很干净。”
“你很好。”
全木白在他身后,推着他正视镜中的自己。就像所有的鬼怪一样,他也很害怕镜子,怕看到那个死亡后丑陋的自己。
他想偏头,他不敢看,他没法接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失态,全木白掰着他的头让他直视。
镜子里,全木白的皮肤组织紧紧靠在他的骨骼上,他透过自己的骨头看到全木白的身体。
他的那空洞的眼眶中溢出水珠,再也忍不住,他嘶吼哭泣的声音回荡在浴室。
全木白抱着他,双手勒的十分紧,他要滑落跌在地上,全木白揽住他,把他转过来,直视着他。
全木白的眼神很坚定,“不要离开我了,我们拜过堂了,我是你的人,无论是生是死你都要跟在我身边,你不能走,更不能伤害自己,我已经用我的生命供奉你了,只要你不离开我。”
全木白的对面是常逸安那洁白的骨骼,面中骨骼上一道碎裂的裂纹蔓延,跟那幅画一模一样的构图,实在真实的有些过于狼狈不堪。
在全木白黑色的瞳仁中,倒映出的是常逸安的骨骼和皮肉之躯渐渐重合的模样。
全木白把常逸安打横抱起,常逸安身上滴着水,全木白把他放在床上。
全木白身上也在滴水,他发丝上的水珠滑下来,滴落到地板上洇出一小块水渍,他拿着毛巾给常逸安擦身。
常逸安被裹在毛巾里,全木白的力度有些大,常逸安隔着毛巾能够感受到他那温柔的力量。
全木白拉着常逸安的手给他一点一点的擦拭。
他的手不再是白骨,被皮肉包裹却没有血流,这只是是他虚假的模样。
他的身躯不再潮湿,空调吹出的风过于干燥。他不再是惨白的皮肤,在温暖的包容下他骨节泛着粉色。
他的身躯是由全木白的爱意与灵魂浇灌而成。
一如其他的精怪会描画自己的皮相,他也一样,在心爱人面前画皮。
常逸安已经没有再哭了,全木白最后给他擦了擦头发。
常逸安隐在白色的毛巾下,不太敢抬头直面全木白,他刚才太失态,没有一点点人的样子。
现在情绪缓和下来,羞耻的情绪涌上心头。
全木白把他脸上的毛巾拿下来,“不哭了。”
他早就没有哭了,全木白仍然温柔地安慰他。
他看到全木白脸上有些许忧伤,是他之前没有见过的,只是一瞬间全木白成熟许多。
他引导常逸安。
包容常逸安。
接纳常逸安。
全木白帮常逸安穿衣服,常逸安就这么看着全木白爱护他。
全木白身上还都是水珠,有些会随着他的动作掉到地上,他光裸的蹲在床前。
灯光下,他身上覆着好看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晃动,常逸安能看清他有力量的肌肉组织。
胸口处是常逸安在他身上留下的抓痕,再向下常逸安不好意思再看,他地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疯狂后,竟后知后觉地打起了退堂鼓。
全木白起身后擦了两下身就开始穿衣服,他很快,常逸安再次扭头看他,他已经穿好了。
常逸安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是要说些什么的,总不能亲密后一句话不说,那样太奇怪了。
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全木白主动张口,“还好吗,疼不疼。”
常逸安摇摇头,他不疼,只是身上很累。他明明不需要睡眠,可他竟然想要闭上眼睛休息。
全木白看出他眼下的疲惫,“睡吧,不要再害怕,梦里会有我,醒了还是我,今晚换我看着你睡。”
全木白的头发还有些湿,他掀开被子搂着常逸安,今天他的体温格外高。
常逸安窝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全木白吻在常逸安的眼睛上,他无声的爱意就像他的这个人一样。
.
快凌晨,赵小修家。
赵小修正在打扫香灰,赵立业正在看电视,电视上报道的是赵小修学校失火。
这条新闻反复播放了几天,赵立业看了看赵小修被火燎没的眉毛,他没说什么。
楼道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冯静萍开门的声音。
冯静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她一进门就上前一把抱住赵小修,“儿子,我的儿子。”
“怎么了妈?”,赵小修有点摸不着头脑。
赵小修推推冯静萍,冯静萍这才告诉他,“我见到大师了。”
“大师说什么?”,赵小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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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前,冯静萍开着车朝天行山方向去。天行山路远,她一路不敢停歇。
到了山脚下,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大师的家,大师已经不在了,听说是过世了,大师的女儿跟她见面。
大师的女儿说,“他的命格本来就是偷来的,不论什么有不测之事,灾降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大师女儿说的是赵小修的命格。
大师的女儿替她占卜后又举行了祭祀,之后告诉他,“明日有灾将至。”
“最好的破解法就是跟以前一样。”
“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吗?”,冯静萍问。
“不要拿他那偷来的命格赌,赌输了就被带走了,你明白吗?”
冯静萍明白了,于是她又开着车往家赶。
路过某条山路时竟然发生了山体滑坡,巨石砸在冯静萍的前面,她手中方向盘不稳,快速地扭转方向才没有撞上那滚动的石头。
下车后她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块石头,手心全是冷汗,差点就没命了。
“差点就回不来了。”,冯静萍说话很是颤抖,她是真的后怕。
冯静萍摸着赵小修被火烧掉的眉毛,“老天爷要是惩罚就罚我,不要折磨我的儿子。”
“妈,这不是,这就是意外。”,赵小修否认冯静萍的说法。
电视上还在循环播放学校失火的新闻,赵立业走过来,抱着冯静萍的肩膀说,“不用太担心,会好的。”
冯静萍突然想起大师女儿的交代,“你去把裙子拿出来穿上。”,她对着赵小修说。
赵小修摇了摇头,“我不穿。”
“妈妈的好孩子,你是我的儿啊,我的肉啊。”,冯静萍很是执着,就像赵小修小时候那样。
冯静萍不仅让赵小修穿裙子,还不许他出门。赵小修还惦记全木白,明天他就该回学校了。
七日快到了,他不能让全木白孤身直面危险,他这条便宜命,不知道能起什么作用,但他就是不能懦弱畏畏缩缩。
他也想站在全木白面前替他挡下危险,一如小时候全木白站在他面前。
一如他小时候被人嘲笑挖苦娘娘腔穿裙子,不男不女。全木白站在他面前,替他还口,帮他打架。
全木白小腿上被带着钉子的木板刮破,瞬间裂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这是全木白第一次打架,以一敌多,败了。不慎吃了败仗的滋味不好受,可他没有掉泪,还是笑嘻嘻的。
“你吃不吃冰棍。”,全木白把手里的冰棍贴到赵小修脸上。
全木白是赵小修第一个朋友,也是最真心的朋友,这段友情一直持续到如今。
现在全木白正面临困境,赵小修不能撒手不管,他想走,他想现在就收拾东西走。
冯静萍拦着他不让他出门,“你去哪?”
“我的儿,你要抛下我们吗,你知道我当年怀你有多不容易吗,我好不容有了你这么个孩子,我还以为是上天恩赐,咱们偷偷摸摸过了这么久了,你要去哪?这个家你不要了吗?我现在天天担惊受怕,我生怕你出事,我生怕你的命被带走。”
冯静萍已经哭了,她一声比一声嘶哑,挽留着自己的儿子。
赵立业抱着她,“会没事的,不是一直有惊无险吗,不会有事的,别自己吓自己。”
赵小修说出了一句特别有人生哲理的话,“我觉得比命更贵的东西还有很多,感情也算在里面。”,说着他拿起包来,要出门。
冯静萍一下拦住他,双腿软下来跌坐在地上,抱着赵小修的小腿一直抽泣,“你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
赵小修的心一下被揪起来,他从来不多孝顺,还很懒惰,从来没有孝顺过父母。
他也不算是个好孩子,可他的父母对他一直很好,甚至是过于的好。
如果他这次真的死了呢,谁来孝顺他的父母,谁来照顾他的父母。
一边是全木白,一边是宝贝他到大的父母,赵小修陷入两难。他看着冯静萍在地上难过的样子。
两难全。
难道他要放弃自己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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