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如皑皑薄银片悄然落。
已入腊月,年关将至。
今日是腊月初三,虽下了雪,但天气却是比先前都暖和了些。那梅花梢头叽喳的鸟雀更不惧这纷扬的轻雪,倒是增多了不少。
一时,竟有了些鸟语花香的意味。
按照规矩,每月初三,皇族子弟们都要去一趟同一书院,听书院的大儒讲课。
腊月也不例外。
故而,太子殿下难得一见的早起来,随后叫上李熠同行,乘着马车往书院去。
同一书院是天下闻名的书院,大夏的著名学者们也时常在那里发表言论,讲述为学之道。正因如此,自太宗皇帝那时起,就要求天家的儿女每月去那里一次,聆听教诲。
但是,书院里本就有诸多学子,讲学的学者们又都是厉害人物,旁听的人也不少。所以,一旦去晚,面临的就是汹涌的人潮。
慕偕当然不愿。
他快到卯时那时便起了身,在小厮的伺候下穿戴好服饰,又自己把长发从后面系起,以免造成视觉上的影响,如此一番后,便去叨扰另一个人了。
到达书院时,根据日晷来看,正好是卯时三刻,在众多皇子之中,处于中等偏上。
恰恰好。
早到的几个皇子里,就有一个小的,不能再是别的了,只能是慕穀。
那孩子今天穿着深蓝色的里衫,搭配了天青的外袍,围着雪白的绒斗篷。他模样本就好看,这么一穿,更显其漂亮可爱。
那段天青色绫绸,是染坊新染出的颜。色,前日刚送到熙平帝那里,不曾想,今日就穿在了慕穀的身上。
…………
李熠没睡够,到了书院照旧睡着。他的手臂搁在书院的桃木桌上,头就斜枕在手臂旁,墨发没系,如水般散在身后,格外好看惊艳。
反正无事可做,慕偕就坐在李熠对面,漫不经心地观察着他。视线一寸寸划过对方优美的轮廓线和浓墨色的睫毛以及上扬出漂亮弧度的眼尾。
这双桃花眸子,迷人而不自知。
今日讲学的是曲深曲广和老先生,他一身素衫,精神矍铄,步伐稳健又飘逸,似是那得道成仙的遗世之人。
眼见着李熠还在睡着,慕偕便轻轻扣了两个他睡着的桌子,对方醒是醒了,就是瞧上去不大痛快。
李熠看了眼慕偕,又去看曲深老先生,嘴角下撇了些,俨然是一副被打扰睡意之后想发火又只能忍住的模样。
若不是熙平帝叮嘱带他一起,加之慕偕不愿人挤人,他也不必这般。
这堂课他听过了,是他不感兴趣的法度,他确实是,不想再听了。
任谁连听两次内容完全相同,且是自己不喜欢的课程,想必都会难以忍受……
李熠向来不是很喜欢法家那套理论,商鞅变法,最后亡于自己所立的新法,最终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多么可悲。
也或许是他希望的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所以才会不喜欢被这些条条框框限制。
不论如何,这节课,他都要一睡方休了!不睡不归!
这样想着,李熠的头便低下去。他又寻了一本《礼记》,挡在头前,这样,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曲老先生站在他桌前,道:“这位学子,你的书,拿倒了。”
李熠抬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书翻转过来。
他看了眼老先生,低头认错:“谢先生提醒,是学生大意了。”
曲深摆了摆手,笑:“无妨元妨,别打盹了便好。”
李熠:……准……
曲老先生站回讲台,开始讲课:“适才,老夫看见一位学子拿了《礼记》。那么,我们这次,就来讲一下‘礼’。”
李熠:?
变了变了,这老先生不是要**度么?
“礼,在《说文》中是这样一重意思,即‘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履是足所依,足无履不行,所谓事神致福也是如此,必须依照礼法……在春秋时代,礼泛指社会的典章制度和道德规范。孔子的礼呢,就既指‘周礼’,礼节、仪式,也指人们的道德规范……”
综合听下来,比**度好上太多了。
李熠暗自感谢了下自己,连带着两个“罪魁祸首”也一并感谢了。
讲完课,李熠刚想起身,就见曲老先生又往他这边走了,“这位学子,老夫讲的课,还能听不?”
李熠弯了眸,学着慕偕那一脸无辜的样子说:“先生您讲课,自然是极好的,学生听罢,便如醍醐灌顶,那叫一个茅塞顿开。”
曲深捋捋自己的白胡子,笑着往门口走去,道:“这还差不多。”
忽然他又转过头,吓得李熠一激灵,“这次就先不难为你了,待下次见着面,老夫定要好好考校你一番!”
李熠心想,应该是,没有下次了罢。
毕竟,之前他除了这节课外,便再没见到过这位老先生一面。
嗯。
他回头,慕穀的大眼睛出现在眼前,又很突然。
“阿熠哥哥!”慕穀唤他,“方才曲老先生说的人就是你罢,我听声音感觉就像,所以是不是呀?”
慕穀歪着头,一脸好奇模样。
李熠点了下头。
慕穀的眼睛亮晶晶,满是崇拜:“阿熠哥哥你太厉害了,敢在曲老先生的课上睡觉的人也只有你了……这事,连皇兄都干不来。”
“你说的哪个皇兄啊?”
“六皇兄,就是太子殿下。”慕穀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果不其然,是慕偕,他没救了……
李熠:“这位曲老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你们都这么害怕……
慕偕替慕穀答了:“当朝太傅,曲深,字广和。深山老林的深,广袤无垠的广,天时地利人和的和。”
这样的介绍,曲老先生知道了都得气到回来自己重新介绍一遍。
李熠也不深究。慕穀便趁机和慕偕套起了近乎。“六皇兄,您看啊,那律音穿上绰大人给它做的小袍子后可好看了……要不要我把他再送到你宫里待几天?”
慕偕笑:“不必了。”
慕穀:……心凉了半截。
六皇兄你不要冲动啊。
“之后还有什么安排么?”李熠插进来一句话。
慕偕:“没有了,全凭自己做主……阿熠是想逛青楼还是去胡市呢?”
逛青楼,亏他说得出。李熠想。
慕穀表情呆滞地看了自家皇兄一眼。
可太不对劲儿了。
遂,李熠答:“去胡市,青楼那样的地方,污了殿下身份哪行?”
慕穀看了眼李熠的态度,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小穀去不去?”慕偕垂眸问他。
慕穀眨巴两下眸子,“去!”
绰息进来时,就看到这几个人混在一起,他拿了三袋点心,给他们拆开放桌上,又因为律音是慕穀的,所以他把最好吃的那袋靠近了慕穀放。
“殿下,十一殿下,李小将军,你们听曲老先生讲学定然是听累了,属下买了些点心,你们几位分着吃,好歹先垫垫肚子。”
李熠:“劳你费心,多谢。“
慕偕:“有心了。”
慕穀:“谢谢绰息大侍卫长!”
绰息大侍卫长感觉,这三个人当中,就十一小皇子的话听着最顺心。
他家殿下是最敷衍的,李小将军也没有好到哪去。
人生不易,绰息叹气。
绰息出了门,又遇到自己的本家弟弟绰北,他有感而发,便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结果手又被人拽住拿下来。
“侍卫长大人,你魔怔了?”
绰息想骂人。
“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他平心静气了好一会儿,才又道。
绰北摇了摇头,说:“你之前最多算是有点疯癫,还未到今日这种程度……”
”打住。”绰息打断了他弟说话,失魂落魄地走开了。
要是律音在,那该多好啊。
这样,这些人欺负他的时候,律音就能安慰一下他,让他心里好受一些了……
绰息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但凡他看了一眼,也不至于这样倒霉催啊。
绰北望着自己本家大哥那落下寞的背影,不知所措了三秒钟,冷着脸继续自己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自己家那大哥怎么就这么……难评难评……
今日小剧场……
曲广和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慕偕!老夫真是白教你了!老夫再没有你这个学生!(×)
绰息默默哭泣:只有我受到伤害的世界达成了……
小狐狸律音:不哭不哭,要坚强。
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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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夫子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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