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言在准备走红毯和应酬,故事的来龙去脉讲得断断续续,讲到最后许诺白听到蒋星河信誓旦旦说出她“不辨颜色”“马上就要和我合作”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夏苒看着这几行字心凉了半截。
在外人轻描淡写便说出了的缺陷,在许诺白面前却始终三缄其口,即便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她也从未提及当初的事情,他不问,她就也视而不见。
当时无辜被抛弃的许诺白又该是什么心情呢。
夏苒甚至不记得生病时曾使用的那部手机是在哪一天、哪种情形下消失的,她甚至连一句预告都没能给他。
可他就这样默默等了她八年。
想到这,夏苒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发消息给许诺白,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很久都没有回复。
她想立刻看到许诺白,想尽自己所能弥补他被抛弃的八年。
夏苒每隔一会儿便看看手机,对方还是没有回复。
她不喜欢自己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即便是因为许诺白。
于是立刻订了最近一班飞南浔的航班,算着时间下楼打车去机场,因为时间太过紧急,她甚至没时间收拾行李。
算了,缺什么到时候再买吧。
夏苒想。
出门时,天空下了些小雨。
乌云万里,天色晦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连伞也忘了带,出门打车时被淋了几下,雨不大,倒没有淋得太湿,只是蓬松的头发塌了下去,美貌略有减损。
到机场时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许诺白仍旧没有回消息。
夏苒心里有些发慌,他是真的生她气了吗?
夏苒很着急,匆匆忙忙去打印登机牌过安检,全然忘了飞机的起飞时间是固定的,她再快,也还是要等到点才能起飞。
候机的一个小时格外漫长,透过机场的落地窗,她看到外面的天幽暗昏黄,雨势逐渐变大。
豆大的雨花砸在窗上,此起彼伏地溅起水渍裂痕,模糊了视线。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将手机静音,不再去一遍遍查看手机消息,只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雨。
她回忆起高中时的许多事。
刚开始许诺白还是专门和他作对的狼外婆,后来也不知怎么,关注许诺白的一举一动像是成了日常,可是当时她还太小,心里是恢弘的梁山好汉梦,意识到这份情感有多珍贵时,许诺白已经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很久了。
夏苒叹了口气。
同时间,广播播报,乘坐翰林到南浔的飞机开始登机。
夏苒吸了吸鼻子,起身开始排队。
将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的一刻,手中的手机触发锁屏,绿色的微信消息静静躺在那里,也不知多久了。
夏苒心头一跳,在检票的间隙她打开微信。
是许诺白。
【刚才在飞机上】
【我已经到翰林了】
【怎么了?】
余光中登机牌已经递还给她,夏苒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转身便要往登机口反方向走。
工作人员拦住她,“马上就要起飞了,你去哪?”
“抱歉,我有点事,不飞了。”
说完,便匆匆忙忙跑走了。
许诺白是半小时前回复她的。
此刻恐怕已经到家了。
她坐电梯到到达层打车。
因为下雨的缘故,车格外难叫,始终显示着前方排队的人有32位。
夏苒等不及,又跑上楼找到出租车停车点。
几乎是坐进车里的同时,许诺白的电话打过来。
夏苒接起,嗓音干涩,“喂?”
“你还没下班?”
“我今天没去公司。”
“那你在哪?”许诺白的声音听起来如常,“下雨了,你有没有带伞?”
夏苒并不是个道德感极高的人,对伤害别人这件事也不甚在意,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人生在世总是要对不起几个人的,这也是没办法”,唯独对许诺白是个例外。
她听着他关切的语气,眼眶都不自觉泛红,声音有些发颤,“没带伞。”
许诺白听出她细微的哭腔,神经都绷紧了些,“你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苒吸吸鼻子,摇摇头,“没有,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家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好。”许诺白只觉得今天的夏苒格外不同,像是只受了伤的小猫,柔软得不行,这也让他感到担忧,他不想挂掉电话,继续问她,“你吃没吃饭?”
“没有,你吃了吗?”
“吃了点飞机餐,但不好吃,你想吃什么,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夏苒抿抿唇,眼泪盈盈模糊了视线,她此刻听不了他耐心的轻哄,一字一句落在心头都让她觉得酸涩难忍。
她越不说话,许诺白越着急。
车停在东方帝景门口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
夏苒忘了提前告诉许诺白自己已经到了,拉开车门下车时,正看到许诺白快步朝她走来。
冰凉的雨丝贴在脸上,倒是为她的愧疚感找到了发泄的方式。
许诺白看着夏苒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阵心慌,赶紧将人搂进怀里,“苒苒,你怎么了?”
夏苒摇摇头,熟悉的温暖气息包裹着她,她再也忍不住,扑进许诺白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别哭,我在呢。”
许诺白轻抚着她的背,一遍遍的安慰。
直到进了家门,夏苒还是哭个不停,他担心她淋了雨会感冒,拿出干净的毛巾帮她擦头发。
渐渐的,夏苒平复了些,抱着许诺白不撒手,嘟嘟囔囔地向他道歉。
许诺白又担心又觉得有些好笑,边细细帮她擦头发边问,“怎么突然和我道歉?”
“我不应该突然消失,不应该让你等我那么久。”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轻颤的哭音。
最在意的心事终于得到了正式的回应,许诺白顿了顿,低头轻吻她的脸颊,柔声说,“都过去了。”
夏苒将脸深深埋进许诺白怀里,声音都有些闷闷的,“当时外公去世之后,外婆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她抱着外公生前的照片痛哭不止,生生熬到心脏病发过世。她会这样,是因为当时我帮她抄了一首诗,告诉她古代有情人会在一人死后另一人跟着殉情,外婆到死都揣着那首诗。”
她声音发颤,眼泪止不住地流。
许诺白心疼她,一遍遍地吻她的发顶、耳廓和脸颊,“不想说就不说了,都过去了。”
夏苒摇摇头,声音颤抖却执拗,“外公去世前我就已经开始有色弱的症状,我自己已经发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明明我那么喜欢画画,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强迫自己没日没夜的坐在画室练习,其实当时心理已经出了问题,只是我一直不知道,直到听到外婆去世之后,那些被我视而不见的情绪终于一起爆发,我晕倒了,再睁眼时就已经看不到任何颜色了。”
“这是长时间积累下的心理问题,那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好。我讨厌自己的眼睛,我躺在床上一整天一整天的装睡,好像只要我不睁开眼睛,那些颜色就从来没有在我眼里消失过……慢慢的,我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是醒着的、什么时候是睡着的,我对周围的声音草木皆兵,恨不得全天都带着耳塞,一丝一毫也不想和外界接触。”
“后来,医生建议我离开原有的环境,尝试新生活。爸妈为了让我重新振作起来,便送我去了新加坡,妈妈陪我过去读了四年的书,连工作都辞掉了,”夏苒讲到这里,声音已经逐渐平静,“我不知道我的手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一直等着我。”
“我会告诉蒋星河这件事,是因为他很想找我做造型师,他对我来说是不相干的人,我不在乎在他心里是怎么样的形象,所以也不介意让他知道我不辨颜色,但是我不想你知道,我知道我应该诚实的,可是我就是说不出口,我希望我在你眼里是完美的、是……”
“我知道,”许诺白安抚地摸她的脸,“我都知道。”
夏苒稍稍坐起来些,眼睛红红的,还挂着蒙蒙水汽,“卖我画的画廊是我的朋友开的,她告诉我,最近送过去的那幅被我的邻居买走了,其实这八年来一直都是你再买我的画,是吗?”
许诺白看着她,他依稀猜到她当时发生了什么,但这是第一次听她完完整整的揭开国王伤疤,这样毫无保留的讲那些事,对他来说,已经不止心疼二字可以概括。
他轻点点头,“是。”
“一直都是我。”
夏苒泪如雨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上他。
唇齿交缠许久,夏苒才气喘吁吁的放开他,她将额头抵上他的,轻喘着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等这么久?”
“因为我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见到我,”许诺白轻轻说,“如果翰林的记忆对你来说像是噩梦一般的存在,我不确定我的出现对你来说会不会是负担,甚至让你的病情变得更糟糕。”
“你这个傻子。”夏苒退开了些,一字一句地说,“你是那段晦涩的记忆里,唯一流光溢彩的存在。”
眼泪使她的眸光变得清亮,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几乎将许诺白的理智全部吞噬,他捧住夏苒的脸细细密密的吻她,像是怎么亲也亲不够。
原本被雨水淋下的寒意此刻蒸发殆尽,她主动跨坐在他身上,生涩地迎合着他的亲吻,他掌心粗粝,覆上她的肌肤时带起明显的战栗,处处发烫。
衣摆被卷起,灌入的空调冷风迅速被灼热的触碰取代,夏苒更用力地抱紧许诺白,不断吻他的耳垂、脖颈,最后是喉结。
嘴唇触碰的瞬间,她感受到许诺白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克制的手微微将人退开了些。
“别。”
夏苒有些气喘,红着脸抬眼看他。
许诺白眸色漆黑如墨,眼尾红了一片,显然是隐忍至极的模样。
夏苒轻笑了声,轻轻吻他的眼睛,喃喃叫他名字。
“许诺白。”
“我要。”
她声音轻软,带着执意要摄人心魄的动机,无往不利。
许诺白在她面前经不起丝毫引诱,这一刻,理智的弦轰然断裂。
夏苒维持着跨坐的姿势,许诺白勾着腰将人提起来,径直走向卧室。
大概是得到了允许,他的动作由原本的隐忍试探改为强势,像是如入无人之境,霸道的攻池掠地。
夏然微微气喘,脑海中已经停止思考,有些紧张、也有些隐隐的期待。
她感受到他温柔却急切的动作,障碍在两人之间逐渐减少,她害羞地闭上眼睛。
最后一步时,她听见许诺白懊恼地喘息。
“怎么了?”
夏苒低声问,她的眼睛生的好看,狡黠亦带着些媚态,此刻沾染了**,愈发诱人。
许诺白离开了些,拿起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哑着嗓子说,“点个外卖。”
夏苒愣了一愣,随即才想到他要买什么,不自觉红了脸。
扯了扯身上凌乱的衣服,闷闷地说,“那我要去洗澡。”
还没下床,便被许诺白打横抱起。
他将手机丢在一旁,抱起夏苒边往浴室走边说,“我陪你一起。”
“我不要!”
夏苒拍他的肩,“你放我下来!”
“你不要什么?”许诺白轻咬她的唇,“不要离开我?”
夏苒对他的厚脸皮没辙,但是一想到要在明亮的浴室里这样坦诚相待,她招架不住,急急地拍他,“我想自己洗,你出去。”
“我出去了,”许诺白将人放进浴室,边扯衣服边急切地贴上她耳语。
“——谁来伺候你?”
夏苒羞恼,张口想要骂他流氓,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水声和亲吻声淹没了一切。
半小时后出来时,夏苒整个人都脱了力,只能任由许诺白帮她擦拭。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雪白的毛巾上,细细擦掉她身上的水渍。她看着他修长的手,又想起刚刚在浴室里场景,面上还是一阵发烫。夏苒对他这样大胆的举动感到羞愤,忍不住想要踢他两下,微微抬起的腿倒更显媚态。
许诺白随意披了浴袍去门口拿外卖。
关门声很快响起,似乎预示着某种信号。
夏苒羞得扭过身子趴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
身后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许诺白在拆盒子。
紧接着,滚烫的气息逐渐靠近,她感受到他的触碰,任由他亲吻,却羞得无法再转过身来面对他。
半晌,夏苒听见许诺白喑哑暗昧的低笑。
“喜欢这个姿势?”
“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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