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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丹青血,上京雪

楔子

大胤承平承安二十二年,冬,惊蛰。

上京一夜飞雪,覆尽尘埃。

火光撕裂了漫天飞雪,将庭院中那株百年红梅映得凄厉如血。

焦黑的画卷残骸随风翻滚,与猩红的雪水混在一处,分不清是墨,是血,还是一个家族的骨灰。

十岁的苏雁晚被堵在画阁里,鼻腔里满是浓烟与血腥的混合气味。

她透过狭小的缝隙,看见那些平日里只在画卷上见过的、威风凛凛的禁军甲胄。

只是此刻,那甲胄上沾染的,不是晨露,是血。

是她父亲的血,是她母亲的血,是府中上上下下一百三十七口人的血。

血腥气混着松木燃烧的焦香,还有父亲最宝爱的那方“青溟墨”被砸碎后逸散出的、清冽的墨香,织成一张天罗地网,让她窒息。

她看见父亲,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用一方紫檀木的笔洗,砸向一个挥刀的兵士,而后被长刀贯穿了胸膛。

她看见母亲,那个帝都最温柔的女子,用身体护住她藏身的方向,被一柄长戟钉在雪地里,殷红的血在洁白的雪上,开出刺目惊心的花。

那幅由父亲倾尽心血所绘,预备献给陛下的《藏龙画》,此刻正被一个穿着麒麟官袍的男人踩在脚下。

男人身边,站着帝都最负盛名的平阳侯,他捋着胡须,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

“苏兄,莫怪我,要怪就怪你这画,藏了不该藏的东西。”平阳侯的声音温和,却比窗外的风雪更冷。

她听见父亲最后一声嘶吼,是被人用画卷堵住了嘴。

苏雁晚的眸中,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烧灼的恨意。

不知过了多久,画阁的门被一脚踹开。她绝望地闭上眸子,等待死亡。

可预想中的刀锋并未落下。

一双皂靴停在她面前,靴上沾着血与雪的污泥。

她颤抖着抬眸,看见一个身形枯槁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袍,满身酒气,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手里却提着一盏孤灯。

火光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一双眸子,死寂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弯腰,用一双骨节分明、沾满各色陈年颜料的手,将她从画案下提了出来,像拎一只无家可归的猫。

他带她走出了火海。

身后,百年苏府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烟尘。

雪夜无声,男人将一件带着墨香的外袍裹在她身上。

“从今往后,苏雁晚死了。”

“你叫沈鸢,鸢鸟的鸢。”

“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你的恨,自己去报。”

第一章

承安三十年,春。

残冬寒气未散,日头的光穿过薄云,并不明亮,只为这京城长街覆上一层浅淡暖意。

青石板路上,一辆青帷马车不疾不徐地驶向城心。

车厢内,兽首铜炉中丝丝缕缕地飘出冷冽香气。

软垫上,月奴跪坐着,以鹿皮软布细细擦拭一套雕花银针。

她一身利落男装,眉宇间煞气未褪,动作却极是仔细。

擦拭半晌,她终是停了手,掀开车帘一角。窗外车马喧嚣,人声鼎沸,她眸底却燃起一丝火气。

“小姐,八年了,这里还是一点没变,瞧着就让人恶心。”

她口中的“小姐”,正倚着车壁阖眸假寐。

女子着一身月白色的素雅长裙,外罩一件银鼠毛滚边的斗篷,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着。

她未施粉黛,肤色却白得似是常年不见日光的冷玉,唇色极淡,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寒。

听见月奴的话,车厢里的人眼睫微颤,却并未睁眸。

“不变才好。女子的声音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得太多,仇人就不好找了。”

月奴放下银针,忿忿道:昔日仇寇如今俱是这京中的座上宾,他们过得越好,我便越是……小姐,我们这次回来,第一刀,先从谁开始?”

沈鸢终于睁开了眸子。

那是一双极艳的眸,尾梢微微上挑,本该多情,此刻眸底却是一片死寂的沉色,瞧不见半分活气。

“急什么。”她淡淡开口,从身侧暗格里取出一卷舆图,徐徐展开,“棋盘还没看清,就急着落子,会输的。”

月奴嘟囔道:“棋盘有什么好看的?平阳侯府就是罪魁祸首!当年要不是他拿着那幅伪造的《藏龙画》去御前告状,我们苏家何至于……”

话未说完,便被沈鸢一个眼神制止。

那眼神不重,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月奴瞬间噤声。

“月奴,”沈鸢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记住,在外面,苏家,平阳侯,这些名字,从现在起,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是,小姐……。”月奴垂下头,有些委屈。

沈鸢将画谱合上,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八年,师父教我的,不只是画技。”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眸光幽微,“画画,先要布局。杀人,也是一样。”

“先要观其形,再摹其骨,最后,才是夺其神韵,取而代之。”

“平阳侯府是庞然大物,想扳倒他,光靠一腔血勇,不过是以卵击石。”

月奴似懂非懂。她只晓得,小姐说怎么做,她便怎么做。

马车行得缓了,车夫恭谨的声音自帘外传来:“姑娘,前方便是朱雀大街,再往前,恐要经过……那片废墟,是否绕行?” 车厢里,月奴气息一窒,悄悄去看沈鸢的神色。

沈鸢阖着的眼睫微不可查地一颤,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不必。” 她又道:“过去。”

“是。”

车轮再次滚动,驶入朱雀大街。

此街曾是文人墨客荟萃之地,而街中最煊赫的宅邸,莫过于天下书画魁首的苏家。

如今……

沈鸢端坐如钟,未掀车帘。月奴按捺不住,探头望去,霎时怔住。

触目所及,唯余断壁残垣。八年前那场大火,将十余亩的府邸烧成白地,焦木横陈,荒草已高过人头。

曾悬着“翰墨流芳”御匾的朱漆大门,只余两根黢黑的石柱,孤零零立在杂草间。

画阁前的荷塘干涸见底,母亲院中的紫藤花架早已坍塌,父亲书房外那棵高大的银杏,也只剩一截焦黑树桩。

往日种种,皆化乌有。

唯这片死寂废墟,如同一道溃烂的伤疤,硬生生烙在繁华京城的心口。

车轮碾过路面,发出单调的咯噔声,一声声,似都砸在月奴心尖。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掐进掌心,眼圈不受控制地泛了红。

沈鸢面上仍无波澜,唯有握着舆图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透白。

车行过废墟边缘,再往前,便是寻常巷陌,渐有人烟。

这片扎眼的疮痍,终被抛在身后。

“此地,为何八年未曾动过?”沈鸢忽然开口,声线平稳。

车夫似被问到痒处,压低嗓音,马鞭虚挥一下,带起些微风声:“姑娘是外乡来的,有所不知。这苏家旧址,邪性得很!”

他清了清嗓子,谈兴渐浓:“说起来,这么好的地段,荒着岂不可惜?早五六年,不是没人打过主意。头一个,是工部一位王侍郎,他奏请将此地改建为园林,陛下都准了。”

他刻意一顿,吊人胃口。“可奇了,工部派人勘测那晚,更夫瞧见里头影影绰绰似有人影,次日一去,所有木桩被拔出,在废墟正中摆了个大大的‘冤’字!”

月奴倒抽一口冷气。

车夫续道:“这还不算。没过几日,王侍郎便被参劾贪墨,查有实据,当即罢官流放。您说巧不巧?”

“后来,有位铁面李御史,不信邪,非要督办拆毁。结果呢?”车夫声音更低,“动工前夜,他心爱的宝马无故撞死。次日上朝,半路就被拿下,罪名是通敌,至今还关在诏狱里。”

“连带着,后来有个想买地建宅的富商,刚透出点风声,他家运货的船队就在平靖河道上遭了风浪,全军覆没,倾家荡产。自那后,再无人敢碰这块地,都说苏家怨气不散,谁沾谁倒霉。”

车夫絮叨完,车厢内陷入更长久的沉寂。

只余车轮轧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和月奴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沈鸢能感到身旁人的悲恸,那悲恸无声无息,却丝丝缕缕渗入空气,钻进她的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月奴猛地抬头,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一队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的卫兵正从街角转过来,看样子是在巡逻。

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气势森然,与不远处那片死气沉沉的废墟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更刺眼的是他们腰间悬挂的玄铁腰牌。

腰牌上,用阳文篆刻着两个飞扬跋扈的大字——平阳。

平阳侯府的府兵!

月奴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控制不住拔出银针的冲动。

苏家的冤魂尚未安息,仇人府邸的卫兵,竟已在这片血染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何其讽刺!何其残忍!

她猛地转头看向沈鸢,却见沈鸢不知何时已经掀开了她那侧的车帘,正静静地望着那队卫兵。

她的侧脸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清冷苍白。

那双幽深的凤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一名卫兵腰间的腰牌,眸底是化不开的浓重墨色,深不见底。

卫兵们没有注意到这辆普通的马车,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目不斜视地从车旁走过,很快便消失在街角。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沈鸢缓缓放下了车帘,遮住了窗外的光,也遮住了她眸底所有的情绪。

她重新倚回车壁,姿态慵懒,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有月奴知道,就在方才,她从小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几乎要将人冻僵的、彻骨的寒意。

马车继续前行,驶离了这条承载着血与恨的街道。

不知过了多久,沈鸢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轻,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地上,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

“平阳侯府……”

她顿了顿,唇角似是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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