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桐打着哈欠边伸懒腰边打开门。她的屋子已经是最好的一间,用废床单堵着缝,屋里倒没那么冷。可前半夜仍是被吱嘎乱想的门窗吵得睡不着,直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结果就是她现在浑身上下都疼。
“破木板,真硬。”
她伸着懒腰抬头望天,却见天光已大亮,立刻知道起晚了,连忙四周打量,差点被面前人吓了一跳。只见莫阳垂着脑袋,没有一点精神。想到昨晚入睡前听到的动静,她有了猜测,问道:“你该不会,找了一夜吧?”
莫阳垂着头“嗯”了一声。
叶疏桐心中了然,看来不光是找了一夜,还没有丝毫收获。不过她也理解莫阳的焦急,已经到了莫家村,却仍没有莫书的踪迹,他如何坐得住。
钟鸣倚在墙边,抱臂看着两人,道:“何必那么辛苦,不如好好睡一觉。”
叶疏桐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这家伙,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
“我说的可不是什么风凉话。”钟鸣依旧那副混不吝的样子,“陆大侠和花公子天一亮便去了坟地。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了发现。”
“那你还废什么话。”叶疏桐拽着莫阳便走。
“我这不是为了通知你嘛。”钟鸣无奈摇头,跟在两人后面,“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坟茔前。
陆小凤和花满楼抱臂而立。他们对面,乃是二十一座墓碑。
当年惨案之后,整个村子十不存一。纵使收敛了尸体,也无人能指认身份。便只能按照从村长家得到的村志族谱,按照族系分支立了这二十一块碑,每一分支刻在同一块碑上。因此,这混葬了数百人的墓地,才会仅有二十一墓碑。
陆小凤的目光扫过碑上的名字。
仁、信、义、诚,碑上的名字大多是以此为序依次而下,应当是族谱排序。另有少数单字,以及几个外姓,或许是后来迁来的落户者。由此可见,这些墓碑上的名字可谓十分详尽。
花满楼则在细细思忖那位魅儿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将他们引来坟地。他们对这个村子一无所知,所以这不是混淆视听,而的确是破局关键。可是,她为何要透露这个线索?莫非是和猛虎堂一样,又是一个针对云初霁的局?花满楼越想,心中的不安越盛。
正在此时,突听陆小凤一声惊呼。
“原来如此。”
这二十一座墓碑都朝南,却并非整齐排列,而是彼此前后左右略有空隙、均匀地竖立在坟茔各处。陆小凤为了看清每个碑上的名字,一直来回走动。正因此,他发现了其中端倪——这些墓碑虽然都朝南,但朝向并非完全一致。其中七座与另外十四座稍有偏差。偏差不大,因墓碑错落分布更加不显著,若非陆小凤来回走动观察,真要忽略掉不可。
陆小凤没有犹豫,走到其中一个稍有偏差的墓碑前,双手握住墓碑两边,使劲掰正方向。
“对了!”两人异口同声。
花满楼听到了极为微弱的机关嵌合声,而陆小凤则是手感。
第一个墓碑归位,陆小凤没有急着去转第二块墓碑,而是蹲下身,手上抹了点土,用力握住墓碑两侧,留下两枚清晰的手印。
叶疏桐刚刚赶到,正看到这一幕,急忙嚷道:“你干嘛弄脏墓碑啊?”说着,便要上前阻拦。
可她刚迈出一步,钟鸣就伸手将她拦住。
“稍安勿躁。陆大侠肯定有他的理由。”
陆小凤没有理睬身后的动静,继续转动剩下的墓碑。每次转动之前,他还不忘再在手上抹点土,以保证手印清晰。
第七块墓碑回正,陆小凤只觉脚下一阵颤动。只见正中那块碑旋转而下,露出一人大小的洞口。洞口不算深,借着日光能看到下面的地面,但洞口狭窄,看不清更远的地方,不知通往何处。
“我去探路。”
话毕,陆小凤率先跳下洞口。
下面是一条甬道,甬道很黑,一眼望不到尽头。陆小凤很庆幸自己因为那似梦非梦的“经历”准备了蜡烛,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可惜这份庆幸没有持续太久。蜡烛点燃后,陆小凤发现烛光较往常黯淡了许多,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两边的墙壁更是黑得离奇,像是无法凝视的深渊。陆小凤凑到墙边,只见墙壁通体黝黑,蜡烛离得再近烛光也落不到墙上,伸手轻触,指腹间感觉无比粗糙。也不知这墙壁究竟是何种材质所制,竟能吞噬光芒。
突然,接连几声落地声响起。陆小凤收回观察墙壁的目光,看向洞口。原来是莫阳、叶疏桐、钟鸣接连跳了下来。
叶疏桐刚站稳,看到四周,立刻叫了出来:“这……怎么这么黑?没有蜡烛……陆小凤,你是不是买到假蜡烛啦?”叶疏桐看到蜡烛的瞬间改了说辞。不怪她如此奇怪,实在是没有哪根蜡烛的光微弱到连照亮它本身都有些勉强。
“这里有点古怪。你们先上去,等我探明了再下来。”
叶疏桐要是能乖乖上去,方才也不会跳下来。她轻哼一声,故作不屑,道:“那我就更要看看这里哪里古怪。”
陆小凤摇摇头,知道劝不动她,只好向最后下来的好友道:“我在前……”
不等他说完,花满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我殿后。”
陆小凤手持蜡烛走在最前。本就幽暗的烛光经过他身体的遮挡,在身后只能看到微弱的光影。叶疏桐心里慌得不行,拽着莫阳的胳膊,半个身子藏在他身后,小心地跟着那点微亮。
突然,一阵不大不小的响声从身后传来,在漆黑的甬道中格外绵长。
叶疏桐吓得一哆嗦,惊叫出声,将莫阳的衣袖抓的更紧,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胳膊上。
“不用怕,是机关闭合的声音。”
花满楼温和的声音稍稍抚平了些叶疏桐的惊恐。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小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地方又冷又湿的。”
“你想想,坟墓地下是什么?”钟鸣的声音离叶疏桐很近,“阴曹地府,能不冷吗?”
“啊。”叶疏桐顿时觉得后背生寒,汗毛都竖了起来。
“怕什么?”钟鸣语调平稳,“前面有陆大侠和你家小护卫顶着,后面有花公子和我挡着。无论有什么妖魔鬼怪,都伤不到你。”
“你这家伙,早这么说不行嘛,非要吓我!”叶疏桐话语中带着哭腔,伸手向后打去。
钟鸣没有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许是明确自己前后都靠着人,又许是这么一通发泄,对未知的不安散去不少,叶疏桐的胆量又涨回了一点。她稍稍离开了些莫阳,不过手仍抓在他胳膊上。
随着前行,头上的顶越来越低,由看不真切到举起胳膊能够触碰,再到最后几乎要碰到陆小凤的头顶。几人内心的不安也如这头上的顶,越来越沉。
终于,甬道走到了尽头。
众人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他们都怕在这么走下去,甬道会低的无法容人。
尽头的墙壁也和两边的一样,完全黝黑,不知是什么材质。顶上那块则不同,像是普通石板。陆小凤用力往上一推,成功将石板推开,露出方正的洞口。他抓住洞口边沿,借力跃了上去。
上面是一间屋子,屋门关着,内里一桌一凳,很是简单。
只一眼,陆小凤就感到莫名熟悉。
这里,他见过。
他顾不上收蜡烛,快步推门而出。
门外,是一条路的尽头,路的两边有很多房子。
陆小凤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果然,这就是他“梦”中的那个房子,只少了那个眼角有疤的人。他沿路往前,除了绿光和黑影,两侧的房子与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这条在记忆中格外漫长的路,现在走来却短了不少。没多久陆小凤便走到了那间屋子——见到魅儿的那间屋子。那间屋子内里也同记忆中完全一样,连床都一模一样,但也少了那个人。
有风吹过,清脆的风铃声响起,惊扰了陆小凤的思绪。他抬头看向外檐那串随风而动的风铃,一时间竟想不起那段记忆中,究竟有没有风铃。
“陆小凤,你跑什么?”叶疏桐好不容易追上,累得直喘气。
花满楼明白原因,凑近好友,低声道:“和你那个‘梦’里一模一样?”
“那不是梦。”声音轻而坚定。
这些房屋,从门到窗、由外墙到屋顶,外形制式都和来时的村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没有破损与倒塌。似乎那个漆黑漫长的甬道让他们跨越了时间,回到了十八年前的莫家村。
夕阳西沉,带走最后一丝余晖。
云初霁躲在暗处,看着坟茔前的两人。
她先一步到了坟茔,也先一步看到了墓碑上的手印,瞬间明白提示。可惜,没等她转动墓碑,就听到了闫无常和仇千山的动静。她暂时不想正面对上两人,躲到一旁。
两人绕了坟茔一圈,才注意到碑上的手印。思考许久,还是闫无常最先明白手印的用意。
很快,墓碑再度下沉,露出洞口。
“慢着。”仇千山抬手挡在正欲下去的闫无常之前,“小心是圈套。”
“我倒认为是先我们一步的人留下的提示。”闫无常挥开他的手,纵身跃下。
仇千山没有过多犹豫,紧跟着跃下。
云初霁悄然靠近洞口,听着下面二人对于甬道奇怪墙壁的讨论,听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脚步,一直等机关快要闭合,才在最后一刻跳进洞口。
洞口合拢,里面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云初霁没有拿出火折子,而是伸出食指若即若离地碰着墙壁,顺着墙往前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甬道漫长而幽静,尽管离的很远,还是能听到闫无常和仇千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头顶逐渐变低、尽头头顶敞开的洞口……种种情况都传入她的耳朵。与之同时,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悲戚,又像是夜猫在哀嚎。
出了洞口,那个似低啜、如猫叫的声音越发清晰。云初霁能感受到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鼓动,心头隐隐萦绕的不安骤然放大。她顿觉心慌不已,哪里还能气定神闲地仔细观察,见门敞着,想也不想便走了出去。
脚步迈出的瞬间,凉风吹得衣袂上下翻飞,那声音也愈加凄厉。
云初霁忽见有黑影在身前一闪而过,立刻追上,不料几步便失了黑影行踪。她第一次跟丢人,心中不安愈深。
身后有人!
云初霁瞬间转身。
身后不是别人,而是花满楼。
明明是黑夜,云初霁却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口子,血往外喷涌。明明用了最快的速度,她却连他颓然倒下的身体都没有接住。她只能徒劳地按住他的胸口,试图堵住外溢的鲜血。
她不懂,真的不懂。明明血还是温热的,怎么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凉了呢?
脑袋里紧绷的弦轰然炸开,巨大的悲痛几乎要将她浑身的筋骨生生碾碎。呼吸也成了片片刀片,一寸一寸从胸腔到肺腑挖下血肉。
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花满楼胸前,混在逐渐干涸的血中。云初霁的身体不断颤抖,她紧紧绷住手臂,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她还不能倒下。
要报仇!必须报仇!
凶手就是那个黑影。
至于黑影是谁?那不重要。都杀了就好了。
此刻,这里的所有人,都杀掉。
云初霁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杀!
几乎是瞬间,云初霁就察觉到了一个人影晃过。她直接一个飞镖飞出。
还有一个人。
她再一个飞镖飞出。
不对!
这身影,好熟悉。
几乎是瞬间,第三枚飞镖飞出,打落第二枚飞镖。同时,第四枚飞镖划入指间,蓄势待发。一旦察觉不对,这枚飞镖顷刻间便能取其性命。
随着人影接近,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怀抱。尽管看不清,但是她几乎是本能地生不住一丝抗拒。这个怀抱温暖又熟悉,还有她喜欢的味道,清新似雨后森林,清甜像山涧泉水,清爽如拂面微风,是花满楼的味道。
他,还活着?
耳边,悲戚的低嚎还在继续,心脏不断鼓动,似乎都在提醒着她,花满楼正躺在地上。她转头想去确认,拥住她的人却先一步抚上了她的耳朵。瞬间,她耳边的声音消失。抬头再看,终于看清了人影,的的确确是花满楼无疑。再看旁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还活着!
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云初霁,以至于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紧紧抱住他,贪婪地感受他温热的身体,感受他胸膛间的跳动。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柔划过云初霁的手心,落下两字“是我”。是他察觉到她的恐惧,再次明白清晰地给了她回应。眼泪瞬间涌出,再度模糊了她的眼眶。
他还活着,切切实实的活着!太好了!那比噩梦还可怕、堪比地狱的场景,只是她的幻觉。
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余,云初霁陡然想起射出的三枚飞镖。她因幻觉看到的两个人影会不会都是他?第三枚飞镖会不会因为幻觉失去了准头,没有打落第二枚飞镖?她有没有伤到他?
恐惧再度席卷而来。她手足无措地在他身上检查,确认他有没有受伤。她忘了花满楼既然封闭了她的听觉,让她摆脱幻觉影响,自己也一定早就封闭了听觉,只是一味慌张地追问:“我有没有伤到你?有没有伤到你?”
直到花满楼拽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个“安”字,她的心才终于稳定下来。极端悲痛与极端喜悦来回拉扯,心神消耗巨大,全靠一股心气撑着。这口气刚有所松懈,云初霁便觉得手脚发软,亏得花满楼接住才维持住身形。
哪怕听不到也看不到,花满楼也能感知到她的心绪。他一手将她抱得更紧,另一只手轻轻拂上她的面颊,温柔地替她擦去泪珠,等她情绪平复。
云初霁平复得很快。他们只是封闭听觉,隔绝了声音的侵扰,但制造危险的人还在暗处。在抓到那人之前,多耽搁一时便多一份危险。她抓住花满楼的手,在他手上写下“方位”二字。
花满楼握住她的手。他的姑娘远比他预料的更坚强,也更叫他心疼。他知道云初霁此刻一定看着他,没有再写,而是用口型说了一个字:“巽。”
东南。
正是花满楼背后,云初霁正面。
她毫不犹豫三枚飞镖飞出。同时握住花满楼的手,和他一起往东南纵身而去。
那里无人,地上落着一面拳头大小的鼓和一滩血。
云初霁余光瞥到逃离的人影,紧随而上,步步紧逼。数十枚飞镖成包抄之势,划破夜空。那人躲无可避,跌落在地。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枯瘦如柴的老者。他的胸、腹、手、肩、胳膊各有伤口。但他根本不管那些伤口,只盯着花满楼。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花满楼听不到他的问题。云初霁虽然看到,却不愿回答。她没有接近老者,直接飞出银针封住他的穴道。
听不见任何声音实在麻烦,见解决此人,云初霁立刻探手去解穴。奇怪的是,她刚解开一只耳朵的穴位,仍听到了那如猫叫一般尖锐的声音。她顿觉一阵恍惚,那种惶恐不安再度翻涌而来。她连忙握紧花满楼的手,才终于稳住心神。她没有急着立刻封闭听觉,而是继续分辨着那声音。她能感觉到这声音与她最初听到的不一样,没了与心脏共鸣的震动,少了摄人心魄的恐惧,或许是因为缺了操控之人。可是既然没了操控,为什么还有声音?
云初霁正沉思之时,风骤然变大,那声音也更加尖锐。她回忆起刚出屋子时,也是刮起了一阵风,声音随之锐利。刹那间,仿若拨云见日,思绪豁然开朗。
是风,因为是风铃声,所以会随着风而变化。但这并非普通的风铃,云初霁曾在师父给的诸多记载不传秘术的册子中见到过,此为鬼哭铃。其声响白日时如普通风铃般清脆悦耳,到夜里却如鬼哭般尖锐凄厉,听者会产生极大的恐惧。配合丧神鼓,则会令听者陷入其最害怕的幻觉之中,最后心神俱损而亡。
据记载,此铃制作极为繁复,首先需要取埋葬百余冤魂的乱葬岗之土,烧制七天七夜,之后的半页被师父撕了,她说此等邪术不应留存于世。下一页的破除之法还在,云初霁记得清楚,乃是需将风铃完全粉碎不留一片完整,再将粉末埋入地下,让困于铃中的冤魂安息。同样被撕毁的还有丧神鼓的记载,云初霁记得只留下了取少女后背肌肤几字。
云初霁动作很快,不消片刻,便将所有鬼哭铃全部取下,连同丧神鼓一起尽数捏碎。她自是不信其中困着冤魂,但这两物不是埋骨地之土所做,便是人皮所制,仍是选择依照册中记载,将粉末埋入地下,以慰逝者。
铃声停歇,陷入幻觉的人也一个个清醒。莫阳最先找到叶疏桐,确认她的安慰。叶疏桐跟莫阳说着话,眼睛却在不断乱飘,终于在见到一个人的身影后停住,稍稍松了口气。钟鸣脸色苍白,浑身是汗,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劫。同样面色齐差无比的还有闫无常,他不知见到了什么,脸色沉得可怕。仇千山面色亦是晦暗不明,不时打量四周,显然还未从幻觉中彻底缓过劲来。
陆小凤的脸上也苍白得厉害,却不是因为幻觉,而是胸前的伤。只差一点,那枚飞镖就会穿心而过。不是飞镖不准,是灵犀一指救了他的命。当时手指已捏住了飞镖,却没能完全止住飞镖。若再来一枚,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接住。那丫头发了疯,竟恐怖如斯。他走到花满楼身边,等他解开穴道,方道:“花公子,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
“一定。”花满楼一口应下。他想好好活着,更会好好活着。他想要和他的姑娘长相守、共白头。
云初霁解决鬼哭铃,刚回到花满楼身边,转头看到陆小凤的伤口,轻呼一声,心中自责,连忙拿出金疮药递过去。
“这金疮药是之前楚幸给的,十分好用。”
陆小凤没客气,直接接过药,示意云初霁给老头解穴。
“敢问我们究竟哪里惹恼了前辈,您要下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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