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目标就是好事,花浓泡在浴汤里一遍又一遍的将花瓣揉搓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把花的香味全部吸收掉。明日,后日带着伞再去那桥上,一定能碰到。
可惜事与愿违,一连三日花浓在桥上站了半天,都没碰到那日的公子,今日,她仍是不死心,送完包子后又来到了桥上。头顶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桥下流水哗哗,姑娘等的人呀,不知身在何方?
一旁远远喝茶的龟奴接到信,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花浓身旁,佝偻着身子,低声下气的说。
“姑娘,小侯爷来了,咱赶紧回去吧?”
花浓蹙着眉头,今日怎么这么早,莫非家里的事情解决了?但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赶忙坐上轿子让龟奴们抬回去了。
殊不知她前一秒上了轿子,后一秒桥对面便出现了她等候已久的人,只是身边多了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讲着什么,面容如玉的男子虽然很明显没在听,但脸上也没有任何不耐烦。
春香阁,花浓前脚刚踏进去,张枕书下一秒便凑了过来:“好浓儿,我可太想你了。”
花浓手指抵住张枕书凑上来的头,强装镇定:“小侯爷,花浓刚从外面回来呢,身上脏,等我梳洗好再陪侯爷可好?”
张枕书捉过花浓抵住他头的手,放在鼻尖闻了闻,陶醉的说:“不脏,香香的。”
花浓自然没有扯出手指,脸上还要一脸娇媚,柔柔的看着张枕书:“小侯爷今日是来弹琴喝酒的还是吟诗作赋呀?”
张枕书最是吃这一套,捏了捏花浓的鼻子:“我自是来陪佳人的,干什么佳人说了算。”
“那便下棋吧?”花浓袖子掩面遮住嘴角的笑,江南谁不知,张枕书小侯爷琴棋书画唯独厌恶棋,看到都头疼,可在花浓这,却也次次耐着性子陪花浓下棋。
“好吧,都依你便是。”张枕书故作委屈瘪起嘴,他自是知道花浓掩着脸偷偷笑呢,可为博美人一笑,扮扮丑角也不是不行,起码美人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俩人上了楼,端坐在屋内的茶几两边开始对弈。俩人礼仪都十分的好,捏棋下子,一举一动都透着雅气。不知下了多少盘,张枕书就赢了一盘,最终将手里的黑子往棋罐里一扔。
“赢不了你,不玩了。”
花浓脸上带着浅笑,开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粒粒整理好放入棋罐:“那还得多谢小侯爷让花浓执白子先行了。”众人皆只知道张枕书最讨厌下棋,可不知他的棋技也不差,花浓在春香阁里无事便执子与自己对弈才能靠着先行勉强赢他半子。
“啧,是我浓宝儿棋艺高超,若是能进个学堂正经学习,那恐怕许多专业的棋手都要以泪洗面,自愧不如了。”张枕书没让花浓自己收拾,抓住她的手,自己将棋子一粒粒捻入棋罐,嘴里还念叨着:“下次这种事情叫下人来做就好了。”
花浓手顿了顿,脸上笑意没变:下人,我不就是下人吗,甚至我还不如下人呢。
棋盘被小菊收走,花浓端坐在一边,尽管她心里有千百个问题,但张枕书不开口,她便不能问。
好在自她与张枕书相识以来,他从未为难亏待过她,自己便开口了:“外面那些风声你都听到了吧?”
花浓扣紧手心,低垂着眉眼:“嗯,小侯爷要成亲了。”
一见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张枕书就生气,伸手上前想重重捏把花浓的脸,但触及到皮肤却又只轻轻戳了戳:“那你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养你这么些年,还以为把你胆子已经养大了呢。”
“花浓有什么资格问,花浓只是个,青楼女子。”
张枕书看着眼前的女子,又心疼了,亲自上前将人拥入怀里:“乖浓儿,我亲自跟你说,家里确实给我和祁家定亲了,到时候我得去京城娶亲,住个一年才能回来。可你放心,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自始至终,我心里就只有浓儿一个。”
话说的好听,一年后是什么光景,谁又说得准呢,说不定爱上了自己的新婚妻子也正常。
花浓已经有些倦怠了,连应付的力气都没有,嘴角却仍旧上扬着,没有下来过。
知道花浓定会有怨气,张枕书伸出三根手指,想要立誓:“我张枕书,此生定不负花浓,如违此誓,”
花浓就这样看着,假意伸出手去抓张枕书起誓的手,实则连力都没用上,可违誓的报应还没说,门外他的小厮便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小,小侯爷,王爷王妃来了,快,快跑。”
张枕书听到王爷二字,脸色都变了,打开门便往外走去,却见他爹娘已经上楼来了,又回到房里关上门,然后走到窗子边打起了跳窗的主意。
花浓走到窗边一把扯住了张枕书的手臂,要真跳下去摔个断腿断脚,她别说做妾了,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侯爷,别跳,你藏内室柜子里吧。”花浓引着张枕书到了她内室里,还没打开柜子,门便已经被人一脚踢开了。
花浓只好又带上脸上的假笑,出去迎接。
张枕书站在内室,闻着屋内的馨香,看着隆起一小些弧度的锦被,还有摆满首饰的梳妆台和一旁的小书桌,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女子的闺房。
屋内,花浓一出内室便看到了拿着手帕擦拭着椅子的丫鬟,以及身后跟着一群侍从的贤王,贤王妃。
“奴婢拜见王爷,王妃。”
行的是大礼,规矩是她照着镜子练过无数次的,自然是规规矩矩没有错处,只是过于恭谨,显得小家子气。
半天没喊起身,花浓便一直在地上跪着,连头都不曾抬起,直到前方俩人落座,才听到一声温柔大气的女声:“起吧。”
花浓不失仪态的站了起来,眼睛仍不乱瞟,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张枕书呢?”王爷懒得废话,一出声便是找人。
花浓气不喘心不跳:“禀王爷,奴婢不知。”
王爷下一秒便要动怒,好在王妃温和,伸手轻拍了拍王爷的肩:“好了,为难她一个妓女做什么,你儿子若是愿意出来,自然会出来。”
花浓知道王妃为她说这番话纯粹是因为,她刚刚说的,是维护小侯爷,这可不代表王妃对她有好感。
果然,王妃下一句:“听洛儿说,你是个艺妓?”
“嗯。”
“啧,怎么说呢,在本王妃看来,这妓女啊,就是妓女,不分什么艺妓什么的,反正都是出来卖的,你说是不是?”
花浓内心:果然来了,面上仍低着头:“王妃说的是。”
上面的人问话,下面的只能回答,反问或者反驳,那都是要掌嘴的,花浓吃过亏,更何况这些话语她听的多了去了,说实话,她打心底认同王妃说的。
王妃见她软软的,无论问什么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目光又幽深了些:“你既然知道,那便应该清楚你与我家洛儿的云泥之别,平日里洛儿愿意纵着你,为你花钱,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是定了亲的人了,我张王府的家规在那摆着呢,你啊,安心当你的什么妓,我再给你些赏赐,日后,洛儿再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这话是要花浓做出承诺了,花浓只能在心底苦笑,虽然她认同王妃的说法,但不代表她认命啊,如果有选择,她也不想一辈子烂在泥里,所以这承诺她还真说不出口。
“哟?看来还做着入王府的梦呢?”王妃见花浓迟迟未开口,心想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淳环,不回王妃的话,俺律如何处置?”
“掌嘴五十。”名唤淳环的丫鬟说着便伸着手上前。
花浓闭着眼,心底数着数,盼着王府里的丫鬟干的都是精细活,手劲能小些。可对面手还没碰到花浓的脸,花浓便感觉身体一轻,原来小侯爷从内室出来了,将她抱着护在了身后。
“爹娘,是孩儿非要缠着花浓姑娘的,你们有什么事冲孩儿来。”张枕书在内室听着爹娘对花浓的羞辱,再也忍不住了。
他这一出现,倒是把贤王的怒气又激了出来,拿起桌上的棋篓便朝张枕书砸去,淳环眼疾手快,下意识便把张枕书拉开了些,然后棋篓狠狠的砸在花浓的额角,几乎瞬间便流出鲜血来。
张枕书看的又急又气,一把推开淳环,心疼的抱住花浓,想要用帕子去擦额角的血,却又害怕让她更痛。
花浓摆摆手,脸上还是职业假笑:“没事的,小侯爷,你回去好好跟王爷王妃说清楚,花浓头上的伤无足轻重的。”自她勾搭上张枕书那天起,她便无数次幻想过眼前的场景,今天的反而是最轻的。
贤王妃见棋篓没砸到自己儿子,也松了一口气,捏了一旁的贤王一把:“有什么回去再说。”贤王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王妃势力也不弱,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所以俩人平日里经常拌嘴,谁也不让着谁。
贤王点点了头,确实没想真的砸自己儿子,要是真砸上去了,自己也心疼。
本来因为王爷王妃到来安静了的春香阁大厅,突然开始传出敲锣打鼓的声音,许多沉重的脚步像在抬着什么重物。不一会,柳娘摇着丰臀,喜气洋洋的跑到了花浓门口。
“浓宝儿,你真是好福气哟,有人来为你赎身了!!!!!”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看到屋内的贤王和贤王妃,又看到花浓额头鲜红的血,柳娘一时慌了阵脚,腿软的跪了下来:“草民柳凤,拜见王爷,王妃。”不过一时没看住,怎么就来了这俩尊大佛。
楼下还在敲锣打鼓,贤王甩了甩袖子,准备出去看看到底是何人,贤王妃跟在身后,只是这一眼,便把他们吓了个要死。
大厅里的杂客已经被悉数赶到门口张望,大厅里此时只余一位身着白玉锦袍,手持青绿色骨扇的男子,男子眉目俊朗,面若潘安,浅笑着把玩着手里的骨扇。
只见贤王,贤王府在看清男子面容后,忙跪下行礼:“微臣,臣妇,参见太子殿下。”
听到楼上的声音,男子抬眸望去,随后嘴角轻齿:“小叔,叔母也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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