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红灯亮了六个半小时。
陆随倚着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听见护士推着抢救设备跑过的声音,听见医生急促的指令,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却听不见季淮的声音——那个总爱喊他“陆医生”、总在他手术时送热粥、总把梨涡糖塞进他口袋的人,已经三个小时没有说过话了。
“陆医生。”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眼里带着疲惫:“右腿骨折,内脏出血,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他后颈的咬伤感染了,引发了败血症。加上长期心脏负荷过大,多器官衰竭。”
陆随的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他想起季淮后颈的牙印,想起那条流浪狗,想起季晚发来的短信——原来这一切都是季淮自己安排的。他故意引开陆随,故意让自己陷入危险,只为……
“他最后说了什么?”陆随问。
医生摇头:“抢救时一直昏迷。不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这是从他口袋里找到的。”
是一颗梨涡糖,糖纸上沾着血。陆随接过糖,想起季淮总说:“梨涡是幸福的形状,所以要分给最爱的人。”
急救室的灯灭了。护士推着季淮出来,他的脸上盖着白布,白大褂下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陆随送的银镯子。
陆随冲过去,掀开白布。
季淮的脸苍白得像雪,睫毛上还沾着泪。他的手还保持着半握的姿势,仿佛在等谁来牵。陆随握住那只手,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季淮?”他声音发抖。
没有回应。
陆随的眼泪砸在季淮手背上。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海边餐厅,季淮递给他热可可时说:“陆医生,你手好凉,我给你捂捂。”想起他们在云南的民宿,季淮裹着他的外套说:“阿随的怀抱比暖气还暖。”想起昨夜他加班到凌晨,季淮坐在沙发上打盹,手里还攥着他的白大褂袖口。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他伏在季淮身上,声音哽咽,“我不该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季淮,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季淮的手指动了动。陆随猛地抬头,看见他的睫毛颤了颤,嘴唇微微张开。
“阿……随……”
陆随的泪水决堤。他捧起季淮的脸,凑近他的唇:“我在,我在这儿。”
季淮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底的光像将熄的烛火。他笑了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抚上陆随的脸:“阿随……我好像……真的困了。”
手无力地垂落时,陆随听见他说:“要……好好的……”
急救室的灯彻底灭了。陆随抱着季淮,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极了季淮从前数他心跳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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