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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

沈刻所言,雪竹自是一字不信。

不过侍婢们已鱼贯而入,归置他带来的那些起居之物,看这架势,的确有几分要在此院落脚的意思。

这是人家宅邸,她无权置喙,他既要搬,她便也就站在一旁看着。

见她如此沉得住气,沈刻忍不住冷言冷语道:“从今日起,我便住这正房,无事勿来烦扰。”

哦,原是要住正房。

雪竹松了口气,点头应是。

前几日她一辆青蓬马车送入府中,人还昏迷不醒。

祥叔拿不准,便先寻了有地龙的不秋院安置她,又顾及是天牢送来的,身份上不甚便宜,只将她安排在了西厢房住。

是以此院正房、东厢、耳房都还空着。

趁着下人们还在拾掇一应物什,沈刻四下环顾,目光又落在榻边棋盘上。

他负手走近,垂眼打量半副棋局,忽道:“这是你父亲抱节先生的藏龙残局。”

“少将军知道?”

“怎么,我看起来很像只会舞刀弄剑的粗俗武夫?”沈刻不乐意了,转头睨她。

“……少将军误会。”雪竹面不改色。

事实上,在听闻他还会舞刀弄剑,如今领兵打仗好不威风时,她也是极惊讶的。

有一瞬还思量过,这世道的确乱了,什么人都能当将军了。

至于文墨诗书,她对此人的印象还停留在雅集之上公然大睡,委实不知如何评价。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口不对心,沈刻轻笑了声,又问:“误会什么?难道裴大小姐不是觉得,当初你舅父的雅集我都能睡得不省人事,于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艺上,又能有何造诣?”

“……”

她并未这么说。

沈刻道:“可如今看来,我也没说错什么,谈玄讲道,不过莫须有事,不能济世救民,亦不能令天下太平,听来何用?”

雪竹闻言,了然不语,只上前落座,执白,在棋局上落定一子。

沈刻看她下的这枚棋子,仅为退守偏安之势,于棋局变幻并无作用。

又听她缓道:“泽山公三岁能诗,黄口作《山居图》名满天下,成童入仕,弱冠……正同少将军这般年岁,便已官拜副相,他也曾兴革变之举,意图挽救久病沉疴的旧朝,却被佞臣造诗画之罪,半世流徙。”

“我父抱节,非生来便有箕山之志,终日画竹,不过是‘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正如裴氏祖训,‘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犹记当初入京,我父曾言,太祖乃不世明君,战可雄霸四方,休可定国安邦,此番入京,若能佐之,实人臣之幸。”

“然世事惶惶……讲道谈玄,想来亦非诸君本愿,不过惜命,亦聊以寄情,只叹天下一日不同,除玄道之外,何事可肆意而议?又何必苛责。”

沈刻听完,默然半晌,坐到另一侧:“裴大小姐惜字如金,倒头一回听你说这么多话。”轻敲棋盘,他又另起话头,“今日为何起这困局,还想寻一活眼,伺机破局不成?”

雪竹自顾自理着裙裾,清淡道:“少将军多虑了,久睡方醒,摆这棋局不过聊慰闲暇,不秋院中守卫众多,您又搬了来,我何必白费力气。”

她早就开窗看过这院,每间屋前都有两名佩刀侍卫把守,还不知暗处和这府中藏有多少人手,比之天牢禁锢重重,此间森严也不遑多让了。

沈刻轻哧一声:“倒是识趣。”又按桌起身。

可往外走至半途,他忽而侧目,朝后说了句:“裴大小姐若能再识趣些,将昔日入京,意欲进献先帝的那份寿礼下落告知沈某,这活眼,沈某也不是不能替你做上一回。”

雪竹忽顿,不过一息,又另执黑棋落下一子,垂眼道:“那方寿星玉雕确乃稀世珍品,选用羊脂白玉整雕,且为程琢大师遗作,从前藏于裴氏珍宝阁中轻易不动。”

“可昔日兵变猝然,父亲身死,我亦被困宫中,想来……是被闻人氏抄走了。”

“少将军位高权重,想要一玉雕,应是不难,何故执着?”

沈刻负手,望向屋外夜色,散漫道:“是么,可本将军怎么听说,裴氏意欲进献的,并非寿星玉雕,而是前朝离落的传国玉玺?”

雪竹继续执白而落,声音听来极为平静:“少将军说笑了,前朝陨落已多少年月,当初群雄逐鹿之际,依稀听得此物曾现西梧,如何会在我父手中。”

沈刻点点头:“如此看来,你是既不想要活眼,也不想要你妹妹下落了。”

“……阿芙?”雪竹一怔,骤然抬眼。

不知为何,她一有情绪起伏,沈刻便莫名有种愉悦之感。

他翘着唇角,漫不经心道:“当日宫宴,令妹因手帕故交相邀,去往洛京郊外菩音寺祈福,并未赴宴,也正因此逃过一劫,然此后便杳无音讯,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的下落?”

雪竹怔忪片刻,已立时反应过来。

这番话,显然不过试探,他若真有阿芙下落,何必让她交出寿礼,去问阿芙便是。

她缓了缓心绪,静声答道:“自然想,少将军若能告知,雪竹感激不尽,来日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然若需以所谓寿礼作为交换,我亦无法,实是不知。”

沈刻早已料到是这般答案,就是想问。

有一说一,此女嗓音,倒有几分动听。

时候不早了,眼见侍婢收拾停当,她亦早有安歇之意——

“那你便在此处好好待着,哪都别想去。”

扔下这么一句,他未再多作停留。

雪竹望着眼前棋局,静默许久。

父亲曾说,藏龙之局,龙困深渊,需收锋以待,如今活眼未显,但也远远不至投子认负之时。

雪竹兀自思量着,并不知沈刻这一去,并未回到正房,而是去了府中书斋,不知怎的,一刻未停,命人寻来好些书册。

翻阅半晌,他又忽地召来穿云:“你去将公孙先生请来。”

穿云迟疑:“现在?”

“不然?”

穿云委婉提醒:“主上,现下已是子时一刻。”

公孙先生年逾古稀,今日那张老医官不过多喝几杯茶,上了两趟茅厕,回去便称病不起,四处宣扬少将军情意缱绻,喂个药都需耗费好些时辰,惹来王爷好一通斥责。

公孙先生并非医者,不如那张老医官体健,这风雪寒夜把人叫来,若稍有不慎,一命呜呼,可是造孽。

沈刻也后知后觉想到这茬,人还没到就折腾死了可不好。

于是提笔写了一页,折入信封,让他速速送去公孙先生府上,人便不必来了。

穿云领命。

可怜那公孙老先生一世大儒,伪帝都对他礼敬三分,半夜却被府中管事唤醒,说少将军派人送来急信,求先生解疑。

以为是什么密信机要,老人家披衣起身,又命人取来银柄存目镜,细细查看。

上书:“叨扰先生,不知‘积山之志’何解?‘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何出?盼复。”

公孙先生眼皮一跳。

此为何意?少将军是在劝他归隐?

实不应当,他已杖国致事之年,本也无意庙堂,何况“积”乃别字,想来只是向学,可又何故深夜向学?

老先生心思百转,皱着眉,一面觉着这少将军实不像话,一面又添墨改错,复答渊源。

收到回信时,已至鸡鸣。

沈刻呵欠不断,可不问个明白,实在睡不着觉。

他自幼习武,也正经念过几年书,先生还夸他机敏聪颖,一点就透,虽比不得当初南褚那位淮王世子学富五车,比冯九郎那是绰绰有余。

裴雪竹说的那些话,他也听得懂。

可她引经据典张口就来,他虽懂她意思,但不知出处,一时都不好如何回答。

看完公孙先生回信,他终于心安。

正欲歇息,心中又略觉不妥,于是又将穿云召来吩咐:“父王登基在即,开春便会再开恩科取士,你去书生士子中招些门客养着,不必旁的,务必博古通今。”

“……”

主上这是怎么了,他不是不屑养那些文人清客?

从前还说世子养那么些人,也出不明白主意,真是平白吃了干饭。

穿云心中虽有淡淡疑惑,却也知自己不该多问,迟缓片刻,仍然应是。

-

次日一早,外出办差的冯思远回京,风风火火赶来护国将军府,径直闯入。

他乃少将军挚交,府中守卫也不敢拦。

沈刻晨起便听闻他已闯至书斋,知他是来兴师问罪,竟暗自庆幸昨夜等信,将就歇在了此处,若昨夜便歇在不秋院,还得了?

“沈子刃,你什么意思!”冯思远怒气冲冲,一脚踹开房门。

沈刻不急不缓地穿着衣,别上躞带,冷淡道:“发什么疯,犯病了便去找医官治,来我府上撒野作甚。”

“到底谁犯病?她人呢?”

“活着。”

“我问你她人在哪儿!”

“与你何干?”

他一句接一句地噎回去,噎得冯思远一时接不上话,又闲闲道:“人是天牢送过来的,到府第二日,洛京城中便沸沸扬扬传我夜闯天牢、攫掠后妃,你不会蠢得连这是何人所为都看不出来吧?”

冯思远一怔,他知此事必有蹊跷,但头脑一热,方一听闻便冲了过来,并未细查。

“而且你应当知晓,这东宫我不想坐,父王也不想让我坐,”说到此处,沈刻垂首,无所谓地笑了声,事不关己般继续道,“储位之争从不要紧,要紧的是功高震主——自古以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裴女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她的事,我也自有成算,你管不起。”

这些话,沈刻一说,冯思远自然明白几分,也后悔今日冲动,可来都来了,他嗫嚅半晌,又问:“那、那你当真,对她无意?”

沈刻只觉荒唐:“我连话都没同她说上几句,如何有意?”

冯思远狐疑。

那可说不定,他同裴家小姐也未说过几句话,不也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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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注:

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

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论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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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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