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莫溘在宁余所在的书房办公,盯了鱼缸里沉沉睡着的宁余好一会,才坐到办公椅上。
“先生,程少爷来了。”周青敲了两下房门。
莫溘写字的手停下,眉头一锁:“让他进来。”
门口的保镖接到传达的指令,打开庄园大门,程浦行的车就顺着庄园的主干道开到了别墅前,一个年轻男子打开车门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莫溘面前。
他姿态熟稔,坐到了莫溘对面的椅子上,道:“莫先生。”
莫溘颔首,周青端着壶热茶进来,先给莫溘倒了一杯,剩下一杯放到了程浦行面前。
“不知程少爷上门拜访,”莫溘抿了一口茶水,淡淡说出下一句,“有何要事?”
他将对接的事全权交给了严时泽,现在程浦行还能找上门来,除了另有所求外,莫溘找不到别的理由。
眼前的程浦行和严时泽嘴里评价的大相径庭,穿着身纯白的衬衫,每一丝头发都可以看出精心打理的迹象,双手搭在膝盖上,十分纯良乖巧的模样。
他双手去碰茶杯,意料之外的温度让他瑟缩了一下收回手指,又顽强地将它端起,也不喝,就吹着杯口腾起的热气:“不是什么大的事情。”
他抿嘴笑了一下,头往旁侧偏了偏,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和严先生的交流很愉快,只是难得来一次莫先生的私人海域,想要参观参观罢了。”
这么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莫溘没有理由拒绝。
“周青,去安排。”
话里的意思,就是安排人带陈浦行去参观了。
程浦行慌乱了一瞬,他的真正目的可不仅仅是参观:“那个,不知我是否有荣幸,可以和莫先生一块,我们也能聊聊这批货物……”
急切吐出的话没有经过大脑,**裸展示出他的最终目的。
这是威胁上了,莫溘淡淡对视上程浦行那忐忑中包含着的一丝羞涩的视线,同意了。
这次的合作不是必须的,到时程家需要和莫溘搭上线,现在派出来这么个看不清局势的人过来,是想派他过来□□?倒是比莫溘想象中的更加天真。
周青下去安排随行的安保人员。
难怪程家那边会派这么一个年轻的嫡出子弟过来,原来又是一个仰慕他先生的。
……
莫溘送走陈浦行,回房间去换衣服,周青跟在他身后。
“去查,是谁泄露了我在这里的消息。”莫溘垂眸解开剩下那只手腕上的袖扣,开口吩咐。
周青脚步一顿,无声离开。
……
“先生!先生!求求您,饶了我这一次——”
一声细微的枪声响起,求饶戛然而止。
宁余还在午睡,隐约听到吵闹声的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呼吸停滞、心脏骤停。
一个男人中枪后向后倒下,后脑勺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头偏移着,大张着眼,死不瞑目般盯着宁余所在的方向,脑门上凭空出现一个小小的黑洞,无数的血液正从这个洞里喷涌而出,渗入图案繁复的地毯,原本是浅色的地毯一瞬间被染成了红到发黑的不详颜色。
旁边的人不论站着的还是坐着的都是一脸漠视,仿佛死去的只是一只地上爬的小蚂蚁。
杀人了!!!
在和平年代生活了十八年的宁余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的面前,眼睛瞬间害怕地飙出泪花,畏缩着往后挪动,却忘了自己刚好处在岩石的一角,一往后退就不受控制的摔下了石头,掉进了白色的砂里,完美隐形。
刚好挡住了莫溘收起手枪后随意转向他的视线。
莫溘收回目光,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杀掉一个背叛他的下属对于莫溘和周青来说都是稀疏平常,但或许对成精不杀生的妖怪来说是挺大的冲击。
威慑宁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没必要在这里久留,直接抬腿离开。
离开前,莫溘挥手,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门口的人训练有素地进来拖走了那条死尸,通风、换地毯、擦血迹,一切井然有序,不到十分钟,房间就焕然一新,空气内甚至喷了清新的香水,掩盖了所剩无几的腥臭的血腥味。
宁余从打扫的人的口中得知了刚刚那个人的死因,私自将主人的信息透露给陌生人,这种背叛对于莫溘这种地位的人来说,不论是否造成损失,都够他死个千百万次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那个人死前僵硬的表情在宁余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以至于都没有发现今天给他喂食的人不是之前那个漂亮的女仆姐姐。
当他的食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没有胃口的宁余仍旧缩在珊瑚礁搭建缝隙的狭小空间内,迟迟未动。
“吓着了?”含冷的嗓音在宁余头顶响起。
宁余惊恐地抬头看去,发现眼前赫然就是之前杀人的头头。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宁余更加往洞里缩了缩,小声嘀咕道:“不会我不吃东西也要被杀吧?”
不应该不应该,就算在怎么是杀人狂魔,也不会残忍到连他这么个小东西也不放过。
但是谁又说得准呢,杀人者的脑回路可不一定和自己的脑回路一样,万一他就是个掌控一切的性子,讨厌一切背叛他违背他的人呢?
宁余快速撇了眼表情莫名的莫溘,慢吞吞地爬了出来,一边往嘴里塞藻叶一边试探性地观察莫溘的表情。
嗯,脸上肌理纹路都没有丝毫变化,维持着平静的样子。
宁余感觉莫溘的心情好像还可以,这种平静不是他之前杀完人后那种冷肃着的平静,倒像是在静静地看着什么有趣的小东西表演的平静。
我不正是那在努力表演吃播的小东西吗,宁余意识到这一点后,默默流着泪、食之无味地啃着藻叶。
莫溘觉得自己在宁余心目中的形象似乎受到了诋毁,但他也无意和他解释,见他最终还是乖乖吃饭后,就把手上剩余绿藻放进缸里,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间的灯。
眼前忽得一黑的宁余吓得哇哇乱爬。
藻叶也没胃口吃了,以当蛞蝓这一生最快的速度躲回他刚藏过的缝隙里,快速用叶子盖住缝隙孔,紧闭着眼睛,不敢直视屋内的一切。
现在是傍晚时分,昏暗的光线透过窗帘照进漆黑的室内,海缸的景观灯持续运作着,以往让宁余可以尽情观赏家里景色的蓝光现在散发出幽幽的恐怖。
窗帘无风自动,天,彻底黑了。
宁余原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穿成海蛞蝓这么非科学的事情都发生了,那出现什么冤魂被禁锢在死亡之地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大哥,大哥……善恶到头终有报,您行行好,去找杀你的那个人,不要吓我这条无辜的小鱼啊……”
宁余用两条触手覆盖住眼睛,造浪泵运作的声音微不可闻,却依旧能让疑神疑鬼的宁余担惊受怕好久。
不知熬了多久,等到窗外晨光熹微,宁余才熬不住缩成一团浅浅睡去。
莫溘来到这里时,见到的就是依旧在熟睡的一动不动的宁余。
看了眼时间,已然是快要到达中午了。
这和宁余以往的作息时间可对不上,早上放进去地食物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打开监视器,调到昨天他离开的那个时间段,莫溘才明白宁余反常的原委。
视频里的宁余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声音传了过来,却是抽泣了整整晚上,那道低低的哭声直到凌晨才微弱下来。
鬼吗?真有那种东西的存在的话,他手上的人命或许都可以组成一个营队、一人一刀把他给千刀万剐了吧。
静默良久,房间里响起一道嗤笑声。
“胆小的东西。
……
宁余是被房间内亮堂的光线照醒的。
他睁眼一瞧,房间内的摆设与之前大相径庭,原本严肃中式的书房变成了轻奢风,连他所在的缸的布局都由墙角换到了窗边,完全看不出昨天房间的痕迹了。
怎么白天还开着灯。
宁余不解,但他感觉到肚子现在急需进食,也就不再在意,开始爬向看到的食物。
宁余有一个自己很喜欢的特点,那就是不论遇到怎样的影响他心绪起伏的大事,或愤怒或难过,只要睡一觉,就都变成了过去式。
像现在,他就已经不再对昨天看到的一切感到恐惧,也不再害怕鬼了,转而抱着叶子吃得津津有味。
边吃边整理着昨天的事情展露出来信息。
等一片叶子吃完,脑中也思索完毕,宁余就爬到太阳没有植株被遮住的空地,开始摆烂消食。
要说换了装修后他最满意的,就属把他的缸搬到了窗户旁边。
之前呆的那个角落虽然也能照到太阳,但是受限于角度问题,每天有太阳的也就下午的两个小时,而现在,从太阳升起到落下,他这都是绝佳的太阳浴圣地。
宁余满足的沐浴着日光,并没有发现自己背后的花瓣们在阳光下闪烁着灿星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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