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302号区域，黯海灯塔，第四十三层数据库。
言序远程控制开机，将眼睛对准扫描仪器，感应装置接收到创建者的虹膜，大门自动开启。
许初时站在言序身后，跟着往里面看。
言序设定的数据库很小，大概只有几平米大，里面只立了一面屏幕，两个人站进去，便不显得空了。
连接屏幕的终端需要指纹开启，内部有被入侵、破解过的痕迹。
言序招呼许初时把门关上，机械门自动上锁，他划拉了几下，着手破解加密程序。
看着有模有样。
许初时也懂这些破解编码，但他还是第一次旁观言序对这些程序的处理。
言序的动作很快、很熟练，可许初时一眼看出，这是一种内容不复杂，反向破解起来却很繁琐，功能很重复的程序。
就连权限管理员来了，都无法立刻开机，得解个几分钟才行。
是早就被程序开发者淘汰的东西。
许初时心生怀疑了：“言序。”
“灯塔的租金不低，”他低声说，“你在这里准备一个数据库，用这种加密编码，真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引出凶手吗？”
“里边什么都没有？”
言序恶劣道：“你猜啊。”
许初时心头忽生某种不详的预感。
他说：“你不会——”
他的话音未落，言序赶在许初时说完之前，敲下屏幕上的最后一个按键。
层层加密文件之下，一大串如乱流般的编码顺利刷出，在屏幕上跳动。
能够以假乱真的数据库展现在二人面前。
数据库右方做了详细的W-302号区域的情况解析，分门别类地按目录排好。
划到列表的最末尾，还有一行极其可疑的“晨曦之岛？”
不等许初时阻止，言序直接点了进去。
数据库仅加载了一秒，直接弹出画面。
画面里只有一个人的ID。
【身份代号：XA。】
许初时：……
不详的预感应验了。
【区域身份：墨特音乐酒吧-服务生。】
【可疑数据：自助化服务的酒吧里唯一的活人服务生，近期W-302号抛尸案件的重要关系人，曾多次清理凶案现场痕迹，并亲眼目睹上一起案件受害者‘Oneyear’的死亡。】
【结论：疑似来自晨曦之岛，是低空坠落真正的卧底。】
【真实姓名：不明。】
【照片：见附件。】
许初时：“。”
还真是谢谢言序了，好歹没爆他的真名。
言序无视掉许初时的目光，往屏幕下划拉了一段。
底端附近里有一张照片，放着许初时工作时的模样，也不知言序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照片的画面正对着数据库大门处的监控录像。
一定有猎人在暗处窥视，窃听。
哪怕言序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他这样做，也相当于明晃晃地告诉许初时——“你不用在这里混了”。
许初时搓了下自己的手指，凉凉地盯着面前这个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家伙。
他甚至开始思索自己寻找怎样的武器合适，好和言序同归于尽。
真是应了言序刚来灯塔时的那句话。
“背刺灭口好时节。”
“别惊讶，”言序冲许初时眨眨眼睛，“我调查你那么久，总该有点收获。毕竟你实在太诡异了，在全自动化的店里当一名活人服务生，擅长各类系统的反黑工作，明显练过的厉害身手，你是官方的人吧？”
许初时难得笑了：“演我？”
在装什么。
即使早料到了言序不会老老实实地按计划行动，许初时也没想到，都到这种时候了，言序还想着给他设局。
他还以为言序打算剑走偏锋，通过自投罗网的方式潜入空岚内部，趁机达成搜集情报的目的呢。
言序打了个响指，眼睛盯着监控的方向，说：“我要检举。”
“晨曦之岛隐藏在低空坠落的卧底，代号‘XA’，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他用某种强硬的手段威胁我，胁迫我带他来销毁证据。我隶属西区组织金色沐浴，代号‘YM’，是后方技术人员，恳请空岚解决卧底，保护我的安全，此后我组织将无条件为空岚提供一切便利。”
许初时想，这是人话吗？
言序换新代号不带他。
金色沐浴他倒是听过。
是西区一个规模不小的私人组织，平时很少搞那些乱七八糟的非法活动，专攻智能器械的制造和研发。
可以说，西区这边的大部分产品，生产工厂和技术，都属于金色沐浴。
不知道言序和金色沐浴达成了什么合作关系。
这个人实在太神秘了。
言序对着监控，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慷慨激昂，情绪拉得很足，乍一看，还真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楚楚可怜。
因此，监控背后的机器人“人类观察者”，单方面宣布了指控成立。
在言序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激光刀立刻刺入门缝当中，高温将内部的构造与线路融毁，将数据库的门横向劈开——
果然，外面的猎人开始行动了。
言序问许初时：“你就不为自己辩解两句吗？”
“说不定你的证据比我充分，可以反脏成功呢？”
许初时说：“没有用的。”
“猎人们不会在意，也不会听，他们没有判断力。”
言序眯起眼：“你果然很了解他们。”
许初时抽了口气。
他不是很喜欢被别人这样说。
偏偏言序说的还是事实。
无可辩驳的事实。
当着监控的面，言序一改先前畏畏缩缩的态度，边玩钢笔，边微笑着问许初时：“那么，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呢？”
“我相信，你不会任由空岚来抓的，对吧？”
许初时朝言序伸手：“钢笔还我。”
言序把笔收回去：“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我不。”
许初时：……
谁送你了。
这话你能再说一遍吗。
谈话间，数据库的大门被彻底切成两道！
大门轰然倒塌，激出一圈微尘。
四五名身披黑袍的猎人闯入其中，激光刀烧灼着周围的空气，蒸出怪异的闷热感。
言序与许初时同时回头。
那些猎人没有要立刻动手的意思。
他们手里握着刀，站在原处，为首的猎人上前两步，朝许初时伸出手。
意思是，要许初时随他们走一趟。
他们的脸被挡在面具下，看不清这些猎人的表情。
平静的，或者冷漠的。
他们不可以有喜怒哀乐。
由此可见，空岚对卧底的态度向来是先带走，再审判。
如果卧底配合，大抵就能像沃森一样，逃过一劫，能够在低空坠落里继续活着。
代价是双方的监视，永远失去自由，以及心脏中的炸弹。
倘使卧底不配合……
恐怕要横死当场了。
许初时吐了口气，活络活络自己的腕子，转身面对猎人，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他投降了？
言序探脖子去看。
猎人顿了一秒，难得又确认了一遍：“代号‘XA’。”
“是，”许初时没否认，“但我不是晨曦之岛的人，我此次来到灯塔，是为洗清嫌疑。”
“相反，检举我的人才是真正的……”
猎人忽视了许初时的后半句话，准备拷人：“请您配合，跟我们来一趟吧。”
许初时低头：“好的。”
言序插话：“不再挣扎一下？”
他在来的时候，看见许初时用绷带将刀片固定在了腕上。
虽然刀片只是从裁纸刀上拆下来的，短短薄薄的一片。可对于许初时这种瓶盖都能拿来防身的人来讲，哪怕不能将这种经过专业训练的猎人全部解决，从他们手中挣脱，应该也不在话下。
即使他以后要面对全境通缉，整日过提心吊胆的生活。
许初时慢吞吞地扫了言序一眼。
他手上动作灵巧，避开了猎人的动作，同时反去掐住猎人的腕子，从那里卸下一只边缘带刺的铁镯。
手铐也轻巧地落到了许初时手上。
猎人迅速警戒，激光刀逼近许初时的脖颈，隔了几寸，能感觉烫得惊人。
和沃森的不一样，正式猎人手里的刀，功率极高，可能顷刻致命。
许初时抬手：“别误会。”
他说：“我自己来。”
见许初时将一只手铐落到自己的腕上，猎人才将激光刀挪开了一些。
随后，许初时探手，扯了扯在旁的言序。
他的动作看似很轻，力道实则极大，冰凉的指腹按到言序的大拇指根部，小心地捏了一下。
言序没动。
他想知道许初时打算做什么。
“咔。”
银亮的手铐锁在了言序的腕上。
一边连着许初时，一边连着言序。
猎人低头看了一眼。
许初时举起单手，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
“我不小心的，把人质的手当成我的也一起拷上了。”
“刚好，你们一起把他带回去，录口供吧。”
言序倏然失笑。
这就是你的想法？
见到忽然转向自己的猎人，言序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眼睫微颤。
他问：“手铐可以帮我解开吗？
“我来提供证据，应该不是卧底的待遇吧？”
“再说，我回到组织里，也可以为你们复述情况。”
猎人冷冰冰道：“我们没有手铐的钥匙。”
语气无起无伏。
分明是真人，却与没有自我思维的机器一般无二。
猎人说：“那么，请两位和我们走一趟吧。”
都说了ai不能替代人类（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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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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