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卡翠娜是谁?”在去警局的路上,凯西问道。
“她是斯特吉斯警长的养女,”佩妮回答,“一只乌鸦。”
“一只乌鸦?”凯西惊讶地重复道。
佩妮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她点点头:“这确实挺让人意外的,毕竟沃尔夫警长是狼人,哺乳动物和鸟类的家庭组合一直都很少见。”
“呃,”凯西眼神呆滞(还有狼人的事?莉娜和罗茜说的毛茸茸原来是这个意思?),“是啊,真让人意外。她们是怎么……呃,组建了这个家庭?”
“几年前卡翠娜还是小乌鸦的时候,古怪多遭遇了一场可怕的暴风雪,她翅膀受了伤,落在警长家的门前,警长就收留了她。她是个孤儿,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所以即便她的翅膀痊愈,暴风雪也结束了,警长也还是坚持把她留下了,她们就这样成了母女。”
凯西说:“……很感人的故事。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卡翠娜会偷警长的警徽?”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她偷的,只是她确实有这个嫌疑。”佩妮纠正道,“不过卡翠娜跟警长的关系最近确实是发生了变化,我觉得是因为警长对卡翠娜的人生规划不太认可造成的。她对卡翠娜想成为我们小镇第一位镇长——是的,古怪多没有镇长这个职务——的梦想嗤之以鼻,并认为她能像莉娜一样当个送报员就很不错了。结果就是卡翠娜离家出走,并且处处都跟她对着干。”
凯西……凯西说:“哇哦。”
她不知自己是该评论卡翠娜志向远大呢,还是该评价警长应该对孩子的理想持更鼓励的态度呢,还是……
佩妮抬起头:“警局到了。”
菲比?沃尔夫警长正在生气。
临近月圆,她整个人都比平时要蓬松一些,身上的毛根根树立,耳朵不像平时那样微微下塌,爪子更尖,牙齿更利。
她正在接待星语者,后者正在向她报告昨晚她养的预言鸡都说了些什么。
“警长,”星语者的声音总是那么唬人,好像她复述的真的是什么大有来头的预言似的,“遗落之物……隐藏在……湿漉漉,黏糊糊,黑漆漆……咯咯哒,咯咯哒?”
菲比憋得额头上一条青筋在跳,她强撑着耐心地听完星语者的絮语,以及被她抱在怀里的,预言鸡发出的叫声,然后十分温和地(尽管她几乎已经压不住喉咙深处的狼嚎)说道:“好的,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然后她目送星语者离开警局(预言鸡扑腾着翅膀一蹦一跳地跟在她后面),长出一口气。
看到自己胸前原本是警徽的地方现在空空荡荡,她的心情变得更糟。
“查莉,”她喊道,“我的警徽,有什么消息吗?”
查莉,她的下属,正……呃,泡在她的办公桌后面。鬼知道她怎么把那么大一个浴桶搬到办公室来的。她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汽蒸腾的浴桶里,头上顶着一个橘子,正心满意足地半闭着眼睛,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菲比问话的时候,她正把爪子伸到水面飘着的一个托盘上,从那上面拿起一个裹满糖粉的甜甜圈。
她咬了一口甜甜圈,说:“还没有,菲比。叽叽那边还没有消息呢。”
菲比觉得自己爪子很痒,很想把某些消极怠工,上司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还要往上面浇油的家伙从浴桶里拖出来,把她赶出去,不允许任何人帮忙,自己把古怪多的土地一寸一寸全部挖一遍,直到把她的警徽找回来。
但她没那么干。
这并非因为菲比是个多么善良的人(作为一个狼人,她很凶恶,非常凶恶),而是因为月圆降至,她需要一个情绪足够稳定的人留在身边,而查莉恰好是那个任何时候都能保证心平气和的人。否则这个小镇就只剩下满天乱飞还喳喳怪叫的青少年,会向她报告莫名其妙的预言的神棍,以及古怪多日报那帮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知道点消息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警长你好,”佩妮?卡弗恩那总是小心翼翼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我们是古怪多日报的。”
她旁边还站着个新面孔,正一会儿瞥向浴桶里的查莉,一会儿又盯着菲比的耳朵看得出神。
“警长您好,”新面孔察觉到了她的注意,“我是新来的凯西?米勒。”
“我不在乎你们都是谁,”菲比阴沉地说,“重要的是,你们这帮媒体人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其实我们是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佩妮的声音变得更小了,“关于您的……”她看了一眼菲比的胸前,显然是在考虑措辞。
凯西立刻接道:“关于警局在防盗系统方面出的一些,呃,小问题。”
“这不关你们的事,”菲比飞快地说道,“警局内部会处理的。”
“可是,菲比,”查莉慢悠悠地说,“警局内部未必能处理得好。我们缺人手,叽叽主要担任的还是巡逻的工作,不可能真的把精力都投入到找东西上。我觉得报社的人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让她们来办也不无不可。”
菲比瞪了查莉一眼:“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缺人?还不是因为你这么懒散!”
“我很抱歉。”查莉说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菲比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好吧,”她妥协地说,朝着两名记者,“恐怕我们确实需要你们的帮助。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我想是月圆之夜越来越近,导致我的脾气有点失控。”
“没事的没事的。”佩妮飞快地摇着头。
“那么,”凯西趁这个时候问道,“您最后一次看到警徽是什么时候?”
“昨天中午的时候,”警长回忆道,“我打算在办公室打个盹。所以我把外套脱下来——连带着上面别着的警徽一起——搭在了椅背上。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警徽就不见了。”
“昨天中午,办公室……”佩妮从她背心的其中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在上面写道。
“您当时睡了大概多久?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大概是十二点半到一点,也就是半小时左右。”
佩妮把时间点记下来。
凯西继续问道:“虽然您当时显然是睡着了,但我还是要问一句,您当时有没有听到、看到,或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我当时……很可能听到了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我想,毕竟我当时没那么清醒。”
“翅膀拍打的声音?”
“是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怀疑卡翠娜。虽然我并不确定是她做的,但她确实有很大嫌疑。”
佩妮在笔记本里写下:翅膀拍打声,卡翠娜?莉娜?
她想了想,把莉娜的名字划掉,又想了想,然后再加了回去。又仔细斟酌着,把预言鸡的名字也写了上去。
“很好,谢谢你,警长。”凯西转而看向查莉,“查莉警官,请问您昨天中午在哪里?”
“在警局。”
“您当时在做什么?”
“我在陪星辰做游戏。她从幼儿园溜了出来,我把她带到警局,打算对她进行一些安全和秩序方面的教育。我们玩得很开心,后来我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叽叽告诉我星辰已经回去上学了,菲比的警徽也丢了。”
她(以一种对她来说已经算难得的方式)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我想我没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可能是我睡觉睡得比菲比要沉吧。很抱歉没办法给你们更多信息。”
“没什么,”凯西说,“还是要感谢你们的配合。”
“也感谢你们。”查莉说完,浑身冒热汽地从浴桶里出来,给她们一人递了几粒糖果。
佩妮随手把糖果放到她的背心口袋里,在笔记本上写下星辰的名字。
“所以我们现在有四个要关注的对象,卡翠娜,莉娜,预言鸡,和星辰?”出了警局后,凯西一边走一边跟佩妮确认。
“没错。”佩妮点点头,“星辰是可能的目击证人,另外三个则是嫌疑人。”
“我对这里还不熟。你知道我们现在先去找谁最方便吗?”
“卡翠娜和莉娜会在哪里很难预测,预言鸡也行踪不定,但最可能出现在星语者的天文台或是玛吉的小麦农场,不过这两个地方位置都有点偏。我们最好是去幼儿园找星辰,她昨天刚受过教育,总不可能今天还逃课。”
凯西在看到星辰的那一刻明白了什么叫人如其名。
星辰正在一个沙坑里跟另一个孩子堆沙堡,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不是由于太阳照射的缘故,因为现在是阴天。她自发地向四周放射光芒,身体周围似乎还在飘散一些细小的粒子,同样发着纯净的光。
佩妮上去跟她打招呼:“星辰,星辰?”
星辰显然正专注于她的建筑事业,十分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哎你别吵……咦,是佩妮姐姐,和……不认识,是谁?”她瞪大了眼睛,好奇又警惕地看着凯西。
“我是凯西?米勒,报社的新成员,正在熟悉这里的环境和居民。”凯西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星辰。”
星辰显然对这种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方式很受用,她摆出小大人的架势,伸出发亮的小手,跟凯西的握了握(留下一个发光的小掌印):“很高兴认识你,凯西。”
她们在沙坑边的长椅上坐下,凯西想起来之前查莉给的糖果,就给了星辰一颗。
“你昨天是不是去过警局?”她问。
星辰的第一反应是笑了两声,双手扣在一起扭来扭去的,然后才回答:“去,去过。”
“当时是查莉警官陪你的?”
星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查莉警官。她给我糖吃,还陪我做游戏。我,我听她的话,我就回来上学了。”
“那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到警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方说,多了什么东西,或者少了什么东西?”
“嗯……”星辰皱起脸,眼睛鼻子嘴巴都挤在了一起。
“再比方说,有没有什么人经过那里,或者说,有什么声音听起来不一样,像是有人经过了?”
“有人,”这次星辰回答得比较顺畅,“卡翠娜姐姐还有莉娜姐姐。她们在屋顶上,卡翠娜姐姐很高兴,莉娜姐姐有点生气。我想喊她们,结果她们看到我就飞走了。然后我就回来上学了。”
旁边的佩妮在笔记本的“卡翠娜”和“莉娜”两个名字上重重地画了圈。
“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调查的积极配合,”凯西说,“我们会在报纸上提到你,就说有一个古怪多幼儿园的学生对我们的调查做出了有力贡献。”
星辰用力咬住嘴唇,但她的笑声从鼻腔逃了出来。她显然有点尴尬,咧着嘴傻傻地笑了一会儿。
她用难掩得意和期待的语气说道:“那,那你们会在上面登我的名字吗?”
“出于对证人的保护,我们不会这么做,”凯西严肃地说,“但这不代表我们会忘记你的突出贡献,也不代表你的优良美德不存在了。”
星辰的神情有点茫然,显然并没有完全听明白,但她被凯西的口气唬住了:“嗯,嗯,是的!”
“再次感谢你的配合,”凯西又跟她握了握手,“现在,我跟佩妮要继续我们的调查了。再见!”
“再见!”被哄得心花怒放的星辰朝她们使劲挥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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