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与微光
九月的风带着夏末的余温，卷过市一中教学楼前新栽的香樟树梢。高一（1）班教室的门牌被阳光照得发亮，东方凌岳站在走廊尽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抱着书包踉跄冲进教室——李淼的马尾辫散了几缕，校服袖口沾着蓝墨水，正手忙脚乱地翻找座位表。
1 走廊上的暗涌
“第三排靠窗。”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时，李淼正对着糊成一片的钢笔字皱眉。她猛抬头，看见东方凌岳站在逆光里，白衬衫纽扣系到领口，指尖点向窗边空位：“你的座位。”
李淼耳根一热。暑假里她给东方凌岳发了十七条消息，只收到三条回复，最短的一条是“嗯”。此刻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却在她手忙脚乱时精准出现。
“谢、谢谢！” 她抱起书包窜向座位，险些撞翻讲台上的粉笔盒。转身时瞥见东方凌岳走向最后一排——那是班主任特设的“竞赛专区”，与她的位置隔了大半个教室。
2 培优计划下的同桌
开学第三天，班主任宣布“结对培优”方案时，李淼正偷啃早餐饭团。“按入学成绩排名，前后位组成学习小组。东方凌岳和李淼一组。”
饭团卡在喉咙里。李淼僵着脖子回头，撞上东方凌岳看不出情绪的目光。午休时，他抱着竞赛题集在她身旁坐下，薄荷皂香混着纸墨气息袭来：“你的数学卷子，最后大题辅助线画错位置。” 笔尖点在她草稿纸的抛物线顶点，“这里，垂直坐标系更直观。”
李淼盯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忽然想起初三雨夜他塞来的那把伞。鬼使神差地，她摸出颗水果糖推过去：“赔礼！” 糖纸皱巴巴粘着指尖温度。东方凌岳动作顿了顿，最终将糖扫进笔袋夹层。
3 物理实验室的触碰
周五物理课讲自由落体，两人分到一组测重力加速度。李淼举着电磁计时器的手抖得厉害，小球第三次砸偏时，东方凌岳忽然从身后握住她手腕：“轨道倾角17度，不是15度。” 他体温透过薄校服烙在她皮肤上，实验室日光灯嗡嗡作响。
“我自己来！” 李淼触电般缩手，计时器“哐当”倒地。全班转头看来，孙婷婷吹了声口哨。东方凌岳面无表情地捡起设备，却在数据表角落画了只摔晕的简笔画兔子。李憋着笑踹他凳子：“丑死了！”
那天实验报告得分A ，备注栏里老师红笔写道：“数据精准，合作默契。” 李淼把报告塞进书包最里层，像藏起一颗酸涩的糖。
4 夜自习的密语
培优小组的夜自习安排在顶楼空教室。某晚停电，黑暗中有男生吹口哨起哄。李淼摸出手机照明，光线却扫到东方凌岳近在咫尺的脸——他正俯身想帮她捡滚落的笔。“别动，” 他忽然压低声音，“你头发沾到粉笔灰了。” 指尖掠过她发梢的触感，让整间教室的蝉鸣都钻进她耳朵。
恢复供电后，李淼在物理书扉页发现一行铅笔字：“惯性定律：物体保持原有状态，除非外力迫使改变。” 她咬唇划掉，在旁边写：“那外力包括饭团吗？” 第二天书页上多了一段潦草批注：“包括。还有糖。”
5 操场边的星轨
月考成绩公布那晚，李淼蹲在操场看台哭鼻子。数学卷上的“73”分像嘲讽的嘴。身后响起脚步声，东方凌岳拎着两罐可乐坐下：“抛物线f(x)=ax? bx c，你总忘算判别式。” 易拉罐拉环咔哒声里，他忽然指向天际：“北斗七星，勺柄指向北极星。”
“迷路时能找方向？” 李淼鼻音浓重。
“不，” 他仰头喝可乐，喉结在月光下滚动，“是提醒你，坐标系可以旋转。”
她怔住时，远处传来楚阳的喊声——他翻墙进来打球，怀里抱着偷渡的烧烤摊塑料袋。三人坐在看台分食烤串，油渍滴在成绩单上，像某种叛逆的勋章。
6 未完成的坐标
期中前夜，李淼在书包摸到陌生笔记本。扉页是东方凌岳的字迹：“受力分析：合力方向决定运动轨迹。” 最后一页夹着张涂鸦：两个火柴人并肩坐在看台，头顶是用函数图像连成的星座。
她发消息：“笔记谢了。但为什么画星星？”
五分钟後，手机亮起：“因为某人的抛物线总画成流星。”
晨光漫进教室时，李淼在草稿纸角落描了颗歪扭的星。东方凌岳经过她座位，指尖不着痕迹地敲了敲星角，像达成某种秘密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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