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跑近了,对着姜蕖呲着牙,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大白!不得无礼!”何吏怒斥一声,大白轻呜一声往后挪。
“闺女,你怎么来了?”何吏看着气喘吁吁的何晓念,问道。
何晓念平复呼吸之后,说:“村里来赶集的姜蕖将事情原委说明,何晓念便想邀请她回村用个晚膳,姜蕖婉拒了。
“走吧走吧,借此机会答谢你。”何晓念很是热情,挽着姜蕖的手,就连刚刚凶巴巴的大白此刻察觉主人心情,也十分懂事的朝姜蕖摇尾巴。
姜蕖盛情难却,答应了。
刚走几步,迎面走来一轿子,轿子前走着丁郝,姜蕖便知道,车上人是谁。大伯跟我说,你被欺负了,我这就跑来看看。”她既而看到姜蕖,十分惊讶。
“唐大人。”姜蕖行礼,何吏许是没反应过来,一旁的何晓念轻扯了他衣角后连忙扶着他行礼。
车帘被掀开,唐砚知从里探出头,见是姜蕖,问道:“这是要出城去?”
姜蕖点头。
“天色已晚,早日归城。”唐砚知语气淡淡,似乎听不出关心,但好似有几分烦闷。
随即,帘子放下,车轮又缓缓驶向城里。
姜蕖细细品味着他说的话,但何晓念不容她思虑过多,忙拽着她上车,“不要怕,用完晚膳我送你回城。”
何晓念的家住在离城里三公里之外的小村庄,小河村。
黄昏与夜幕交接之时,天空呈橘红的绸缎平铺在大地上,又如丝丝缕缕般挂在深沉的树梢上,马车车轮驶过静谧的树林,再绕了一座山峰,最后直达一座小山村。
抵达何晓念家门口时,姜蕖才发现,她的家跟第一幅画上的房屋有所不同。画上的玉兰花树依然存在,但显得更高了些。画里的土胚房稍简陋且只是一层楼,但眼前这栋,房子采用石砖砌成两层,革新不少,看起来更坚固、干净一些。
这样的房子,在村里,算得上好房子了。
“何铭,这位是姜蕖姐姐。”
何铭扭捏不安,细声细语地喊了她。
“别愣着,快进屋。”何晓念招呼姜蕖进屋,大白也摇着尾巴跟着,到饭桌前被柳音兰撵出去,又悄悄夹着溜进来。
何晓念家里算不上富裕,甚至只能说是有吃有喝,客堂之内一方四角桌置于中央,几个凳子放置四方,屋内一尘不染,整整齐齐。
“姑娘先坐着。”柳音兰招呼姜蕖落座,看到何吏的伤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去找草药和纱布,这反应像是习以为常。
何晓念很是热情,招呼着她:“来此不必拘谨,当作自家一样自在就好。”
柳音兰给何吏包扎上药,伴随着喋喋不休的念叨声,何吏皱眉忍痛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斥道:“话多!不嫌丢人!”
这才安静下来,但静不过一会儿,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人突然从竹窗口探出头,咧嘴笑道:“小吏哥!”
姜蕖被措不及防吓了一跳,何晓念不好意思地表示歉意后转头怒斥他:“凯叔小声点,家里有客人呢!”
何凯进门后见坐在一旁在专心看书而安静无话的何铭,粗糙的手掌伸过去摸了他的头,然后呆傻的笑着喊“铭铭”。
说是叔,但其实并不比何晓念大多少,因为辈分的原因,所以合该何晓念以侄女的身份称呼他,也正因为年龄相差不大,何晓念与他的关系,也跟同龄人差不多,也不会存在严格的长辈礼教。
后来姜蕖通过何晓念才知道,何凯家里就只剩他和年迈的父亲了,他人老实经常被欺被骗,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去河边钓鱼就是躺在家里睡觉,家里的活也偷奸耍滑地不干,从某些角度来看,他整个人人谈不上坏种,但的确并非什么实在的好人。
因此,柳音兰时常不待见他,也经常告诫何铭,不许跟他往来。
但不知是不是憨傻,他从未听懂别人的话外之音,还是经常厚着脸皮过来相约何吏去钓鱼。
“用过晚膳了吗?”何晓念问他,见他摇头又起身去添双碗筷。
姜蕖不动神色地环顾着客堂,何铭将书卷收了起来,乖巧的等吃饭,何凯落座动作一气呵成,柳音兰脸色由难看渐渐转为漠然,
何吏起身去里屋不知去拿什么东西,何晓念主动给她夹菜,怕她不自在又不停跟她说话。
不一会儿,何吏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壶酒,柳音兰又瞬间面如土色,许是碍着姜蕖在的缘故,也没有再多少什么。
男人们之间的聊天中,姜蕖这才知道,何吏受伤以及伤后没有报官却选择狼狈回家的原因,在城门前与唐砚知相遇时,何吏的反应不是假的,他是真的讨厌唐砚知,严格来说,讨厌所有当官的。
今日何吏被打伤,其实是被东市上的地头蛇给欺负的,但自从上次唐砚知恰好路过并惩戒了一番,倒是有立威和警告的作用,但现在突然又犯,怕是背后有人指使。
回想近期得罪了些什么人,何吏唯一能想到的,除了刘善,没有其他。但具体的却想不清楚怎么得罪对方了,于是问自家闺女,但何晓念支支吾吾,姜蕖见状替她解围,只说了看不上对方导致对方恼羞成怒。
何吏叹气道:“这种小人,不嫁最好!”
随即话题又转到唐砚知身上。
“就仗着有官位,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整日不作为,案子、民生从未亲历亲为去做,又是贪官一个!”何吏愤恨不已,执起酒杯一饮而尽,浑然不在乎有外人在场,愤愤发言。倒是一旁的柳音兰还顾忌着,连忙用筷敲了几次他碗,以示警告他慎言,但何吏当作没看到,不耐烦了还怒斥回去。
“对啊!得亏小吏哥今日也没去报案,否则又是一场空,怕是又找来麻烦。”何凯懂他的嫉恨,也喝酒吃菜附和着他。
“你们别说这个行不行!好好用膳吧!还有客人在呢!”何晓念面露烦躁的同时,又有些羞愧,她对姜蕖说,“小蕖,真抱歉,想请你吃饭答谢你来着,没想到……”
姜蕖看出她的为难,笑道:“没关系的,我不介意的。”
姜蕖是真的不介意,这顿饭她也吃的开心,主要是结识了一位好朋友而开心。眼看天色已深,用完晚膳之后姜蕖不便多留,向何晓念辞别,何晓念再三向她表示歉意,尽管姜蕖没有怪她的意思。
屋内依旧有谈话声传来,屋外却是一片静谧。夜风习习吹来,风里有甜香的味道,是即将绽放的木棉花,姜蕖抬头仰望树梢,心里感慨这棵树坚韧的生命力。继而她感觉手指湿润,低头看,是大白摇着尾巴舔舐她手指,她心都差点被舔化了,蹲下来摸摸狗头。
“小蕖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你一会还要一个人回来,不安全。”姜蕖想着夜路难走,便出言婉拒道。
“他们喝了酒,我看是指望不上了,没事,这条路我经常走,我喊何铭一起,你等着,我去牵马。”语罢,何晓念去马圈牵马。
姜蕖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何铭,才是十几岁的年纪,脸上都还未褪去稚嫩,因整日看书而沾了文人书生的气息。想起刚刚何吏讨厌官吏的脸色,她不由得产生好奇,问道:“铭铭,这么刻苦读书呀?想必将来是要考取功名的吧?”
何铭点头。
“如果你考上了,那之后会去当官吗?但,似乎你爹地不喜官吏。”
何铭想都没想地说:“爹地不喜欢现在的官,但仍希望我考上,这不冲突。”
姜蕖思付一瞬,明了他意思,不由得欣慰道:“的确是不冲突,总有一天,你会考上的。”
少年似乎也对此说法表示肯定,并未问为什么这么说。
说话间,何晓念将马牵了过来,她拉着马缰轻轻一跃便上了马,然后她弯下身子朝姜蕖伸手,月光下她的笑明媚而自信张扬,“我从小就会骑马,你不要怕。”
姜蕖当然相信她,将手递过去,借力一跃,三人上马之后大白有跟随的意思,被何晓念呵斥几声便乖乖回家。
马儿的踢踏声溅起春泥甩在路边,蒙蒙月色下黑马似一阵疾风呼啸而过,惊落山间残叶,引起林间鸟蹄叫,显得格外空静。
突然,马儿行至山路过半,一群手握利剑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惊得何晓念用力拉着缰绳,马嘶声划破黑夜。
何晓念毕竟也算个孩子,兴许也是第一次遇到这场面,坐在她身后的姜蕖明显能感觉到她在颤抖,但语气上还是强装淡定。
“你们是谁?为何拦路?”
蒙面人不说话,手腕一转,利剑顺势即出。
何铭被吓得大哭,何晓念手更抖了,连拉直想让马转头的力气都没有,姜蕖见状连忙贴她更近,双手握着她的手用力拉扯缰绳,马儿转了方向却发现身后也有黑衣人,这下怕是寸步难行。
正当姜蕖无计可施之际,有马蹄声伴随大喊声逐渐靠近。
“衙门官吏在此,尔等休得放肆!”
听这声音,是丁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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