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刘家夫妇脸色灰青,尤为难看,反观姜蕖,一脸淡然从容。
唐砚知像是不明所以,又故意追着问缘由。
刘德这才将事情始终全盘说出。
这人,怎么也不像是看不懂脸色的人,今儿怎么有些反常?姜蕖突然间有些看不懂他。
“哎!这兴许是误会!想必刘掌柜您也听说了前些日子榛州发生的案子,这破案全靠姜姑娘的画提供线索呢!既帮助了韦少夫人解了梦境困扰之苦,又能助衙门破一桩奇案,可见,绘梦还是有一定用处,何不再试试?”
话说到如此地步,刘家夫妇再想推辞就是不给唐大人面子了。
何暮秋的案子一直没什么新的线索,正好借此机会再去刘家一趟,姜蕖对此提议自然没意见。
于是,刘德命店里丫鬟看好店铺之后,扶着陈婉月走在前,领着唐砚知和姜蕖一同拐进后方胡同里的刘家。
刘善见来人,面如土色,饶是当着众人的面破口大骂:“你怎么又来了?上次为了坑钱胡说八道还不够?”
“善儿!不得无礼!”刘德连忙制止道。
“还真不好意思了,刘公子,今日是受唐大人之托而来。”姜蕖笑容依旧,目光紧盯着刘善,见他目光闪躲又鬓角出汗,她知道自己这趟是来对了,“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既如此,咱也不耽误时间,现在就开始吧。”唐砚知缓和着气氛说完,后落座,安静地做个看客。
姜蕖执笔蘸墨,问道:“刘夫人,这些个晚上,是又做了些什么噩梦呢?”
陈婉月目光瞥了一眼刘善,后知后觉有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连忙坐直了身子看向姜蕖,可两腿之间的细微抖动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安。
“刘夫人不必紧张,只是同那天一般,做一幅画而已,你只需把记得的画面如实告知我就好。”
陈婉月沉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前些个晚上,我梦见一个家里的丫鬟,她在清理院里池塘时不小心失足落水,恰时我刚好路过,怪异的是,当时家中空无其他人,我听着她的呼救声是又慌又乱,想着救人重要,于是顾不得多想便走向池边。”
“丫鬟掉的位置离岸边不远,我在旁边找了根木棍,想以此将她拉上来,可不知是不是她力气太大的缘故,竟将我用力往下拉扯,我来不及松开时候就被拉入水里。”
“池水灌进我嘴里,将要窒息时,丈夫将我摇醒。”许是回想都后怕,陈婉月身子抖得更狠了,刘德倒了杯热水给她缓和情绪。
“所以,这就是你虽然是孕期两月,不在家休息但仍跟着丈夫来到店铺的缘故吧?你不敢一个人待在家,可二公子刘善不是在家吗?”
“刘善贪玩,很多时候不在家的。”刘德替陈婉月解释道。
姜蕖点头了然,又继续作画,问道:“在梦里,您记得那丫鬟的样貌吗?比如,长什么样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陈婉月垂眼回忆,继而摇头:“好像是……好像是,月白色的衣裳,长相……太模糊,看不清了。”
姜蕖纸笔的手顿了一下,说道:“刘夫人,你确定是月白色衣裳?可我从贵店到家里的丫鬟们,穿的都是淡黄色的衣服,并未见你所说的,穿着月白色衣裳的丫鬟。”
此话一出,陈婉月眉头皱得更紧了,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此时更是难看,额头瞬间布满了细汗,她突然弯着腰捂着肚子。
“夫人?你没事吧?”刘德见状不对,将她抱起来并命人去喊大夫。
刘善这时站出来,义正言辞地指着姜蕖鼻子咒骂道:“都说了是梦了,跟现实有差距不是很正常嘛!为什么要咄咄逼人?若是我嫂子有什么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的确,梦境跟现实有所出入再是正常不过的事,姜蕖只是没想到,陈婉月身子如此之差,受不了一点压力,她自觉这事理亏,便收了笔,不再说话。
“你害得我嫂子腹痛,给我立即滚出我家!”刘善开始撵人。
唐砚知适时站了出来,道:“本官倒是认为,身为在场之人,得确保刘夫人平安方可离开,否则,若有其他谣言定是不好说了,你说呢?刘公子?”
“在我嫂子确定无事之前,你不许离开我家!”刘善想了想,冷冷放话后去了后院。
客堂瞬时静下来。
姜蕖倒是不怕担责,她只是犹豫了。思虑间,她站起身来,还未动作就被一旁的小厮拦下,得了丁郝的眼神警告后,小厮才轻声说道:“抱歉姜姑娘,二少爷让您在此候着,待大夫人无事便可放你离开。”
姜蕖冷眼回道:“刘家二少爷是何人?有何资格干涉我?”
其他的话到嘴边,她思量一瞬,终是没有说出口,她不想再多生事端,妥协道:“罢了,我且候着吧,贵府可允许去□□院子?”
小厮正想开口回绝,哪知一直沉默的唐砚知起身说道:“想来也无事,那我也陪着姜姑娘再等等,坐着也是坐着,贵府可允许去□□院子?”
唐大人发话,小厮无从拒绝。
于是姜蕖跟着唐砚知来到刘家的后院,站在池子旁边的回廊上,看着如死水般平静的水面,姜蕖的心绪也静了下来。
唐砚知察觉到身边人心情不佳,也是第一次见她这副失落的模样,猜测她是受了影响了,故而开口安慰道:“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春风袭来,扑打着姜蕖的脸,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说道:“我知道。”
两人并肩慢悠走在回廊上,都在各自思虑,共同不语。
回廊尽头拐进有一处小道,走进可看见一处假山,而假山背后是能触及水面的堤岸。姜蕖站在岸边,低头看,水中池水并不清澈,但能依稀见肥大的鱼儿游来游去,往前看,能将这四方水池一览无余,是个观景的绝佳地点,但,有点不安全。
靠近水边却没有护栏,很容易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姜蕖才往前一步,脚底一滑差点掉进水中,还好旁边的唐砚知及时地拉了她一把。
“小心点,别靠太近。”
“多谢。”
回退了几步,心有余悸之时,姜蕖脑海莫名闯进刚刚绘画的梦境,她如画中人一般,也是在这个地方,可脑海中的画面,无人拉她,只得任由沉入水中,她如画中人一般因呛水而逐渐感到窒息。
脑中嗡嗡之际,一个想法猛地闯入姜蕖脑海。往前而看,能看到这池子并不大,且四面都是回廊围绕,唯一缺的角便是这个位置,若大胆的假设,陈婉月的梦是映射现实,之前梦见的“怪物”就是长相缺陷的何暮秋,再对上这次的梦,身穿月白色的衣裳,不就是何暮秋家中那家素色丝绸制成的衣裳?
那这个位置……说不定就是何暮秋出事的地方?加上刘善和陈婉月反应异常,姜蕖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可猜测仅仅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姜蕖激动之后又落了失望,她垂着眼紧盯着脚下水面,试图从中探出一些线索,可惜,没有。
水面平静如死水,别说线索,就是一点波纹都未起。
“你说要查那失踪女子的下落,如今可有线索?”唐砚知问道,见姜蕖没有说话的意思,又追问,“还是说,你打算放弃,不查了?”
姜蕖摇头,他分不清是何意思。
“不想说也罢,反正若是有需要,可随时来衙门找我。”唐砚知不打算再跟她猜哑谜,说道,“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姜蕖听着这话,有了反应,反问道:“找你,你会帮我?”
唐砚知点头:“会啊。”
“为什么?你说过不想插手案子的。”姜蕖愈发看不懂他了。
“我是不想插手啊,但这和帮你并不冲突。”
“为什么帮我?”
“因为,咱们是朋友啊!”唐砚知答得顺溜,仿佛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真心话。
但这话在姜蕖听起来,更像是对方故意学着上次她说的语气,毫无诚心可言。但她并不恼,倒是觉得这人有些“记仇”很有意思,又追问:“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怎么帮取决于你,登门敲鼓、大闹衙门皆随你。”
姜蕖不知所以,还未等她问明白,刘家小厮来传话了,说陈婉月已无大碍,在卧房歇息,请他们前往客堂,刘德有话相告。
到了客堂,刘德一脸沉重,再无开始的和睦,但身为主家的他知礼懂是非,先行谢礼再告知缘由。
“唐大人,姜姑娘,今日光临寒舍,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贱内实在身子不爽,加之怀有身孕又饱受噩梦折磨,实在无解,无奈之余,只能暂时好吃好喝地养着吧,等胎相稳固些再来究其缘由彻底根治,如今更是一点刺激都不能让她再受了。”
言外之意,不能再通过绘梦去追寻噩梦根源,以免刺激太过伤及母体和胎儿。
“好。”姜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更不会再勉强作画。
正当她以为,查案一时会因此搁置时,有人主动送上了门,让此事有了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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