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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她才是纯善之人

六月十五,夏至前日,烈日高照,将人闷得一身汗,光是坐在屋内也是莫名焦灼,做什么都静不下心,像是暴风来的前奏。

直到戌时,临近夜幕之时,太阳早已沉山,当天空渐渐染上墨色,不知何处吹来一股狂风,开始席卷整个榛州城,落叶、柳絮被风卷上空中,肆无忌惮地吹打行人的面庞,差点迷了过路人的眼,行人纷纷赶路回家。

眼见狂风将路边树干挂断,姜蕖这才意识到,今晚势必有一场大雨。

她收了院里衣服,闲了下来却莫名坐不住,莫名心焦的她有预感,定有大事发生,但找不明源头。

这股焦躁一直持续,直到半夜被轰隆隆地雷声惊醒,电闪雷鸣时院里的紫薇也终是撑不住倒了,姜蕖整夜无眠,睁眼到天亮。

翌日,天气恢复如昨,朝阳一如往常升起,若非满院狼藉,根本看不出来昨夜的惊心动魄的恐慌。

蒲城按照约定,又送来了药材,但这次他没有等到雇主,等了两刻钟没见到人他放下东西便离去。

反正姜蕖也打算今日去何晓念家,顺道带着药材出门。

来到村口,她走到桥上时,见何晓念家门口熙熙攘攘地围了许多人,她心下一惊,加快步伐,靠近了些,能听见此起彼伏地啜泣声。

姜蕖从人群中走过,进了院子,才得见门上挂起的白幡,长满新叶的玉兰树断了一段,旁边邻居男人们收拾狼藉又抬来了棺木,女人们在灶房里进出忙碌。大堂之中,许多人不知围着什么,个个掩面而泣。

晨阳将尽数的光都投在身上,可姜蕖却为感到一丝温暖,甚至觉得浑身冰冷,手像是没了力,药材掉在地上,一时顾不上,她四下想找寻何晓念的身影。

来到堂屋,众人围着的地方,是因久病被折磨地瘦弱干瘪的何吏,面容谈不上安详,甚至还能看到隐隐没擦干净的血迹,跪在一旁哭到昏厥的是柳音兰,而何晓念低着头在为何吏擦拭面容,整理刚换好的寿衣。

全程没听到她的一声哭泣,一句呢喃。

姜蕖没出声喊她,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她。直到何吏入棺,何晓念才注意到她,她放下手里的活,朝她努力扯了嘴角,笑道:“小蕖姐,你来了。”

何晓念不如往常般穿着,此时的她头戴孝布素面朝天,孝服之下隐约得见青白色衣裳,虽未见眼泪但眉眼发红微肿。

不知昨夜的她,经历了些什么,姜蕖不敢想也不敢问,只能一言不发地将她抱入怀里,心疼地轻拍她的背以作安慰。

何晓念被这拥抱一时镇住,虽一言不发但胜似千言万语,她眼睛逐渐气雾,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气。

“小蕖姐,我没事。”

姜蕖并未去验证此话的真假,她摸了摸她头,见站在一旁发呆的何铭,她招手喊他过来,用手给他擦了眼角的泪。

村里的葬礼一般都是几天时间,何吏的葬礼正常进行,柳音兰因打击过大发热一病不起,姜蕖在何家待了几日,她同何晓念挽着衣袖上上下下地忙碌,帮着洗碗帮着收拾。

才过及笄之年的何晓念像是在那夜里便成长为大人模样,白日里,她前后主理着事宜、招呼着来往客人,夜晚守灵时,跪在棺木前,烧着纸钱,通红映着她的脸,而她眼底满是倦意。

她已经连续几天没怎么睡了,姜蕖劝她也无用。

大白坐在角落里,朝着何吏的方向看,黑色的眼瞳水润水润的。

直到第二天,旧物烧尽,逝者入土,众客人帮完忙吃完最后一顿饭离去之后,满院清净下来,躺在玉兰树下的何晓念终于沉睡过去。

姜蕖寻了一件大氅给她盖上,顺便轻轻给她擦拭未干的泪痕。见将院里最后一颗凳子搬进屋里出来的何凯,走出院门在那踌躇不肯离去时,她走近了,问道:“怎么了呢?”

何凯摇头,目光却越过姜蕖看向院内,唯有白幡在风中簌簌作响,当众人皆散,徒留下的,只是生者的心中难以磨灭的寂寥。

姜蕖见他面容沧桑,衣角破烂沾灰,想起这几日,所有外亲邻居中,唯他做事一声不吭,干着抬棺、搬泥的活却从不喊累,兴许于外人而言,他呆笨无趣,而于何吏来说,是他哥哥亦是唯一朋友。

“这些天累坏了吧?回去早些歇息吧,歇息好了日后再来串门吃饭。”姜蕖说。

何凯嘴角轻勾,仍是默不作声,然后转身离去。

姜蕖觉得,可能他再也不会来了。

发呆瞬间,何铭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姜蕖察觉身后来人,瞬间回神。

她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的铭铭,还有娘亲和姐姐陪着你呢,今后安心读书,以后考取功名了,就可以寻一些不用干体力的活,挣钱也轻松一点。”

何铭垂眼一瞬后又抬起头,说:“我一定会考上的,我日后一定是个好官。”

眼神坚定得如最初一般,初心从未改变。

事情临了之时,姜蕖回了城里,她换了衣裳,本想去后院找言靖,可言靖不在,于是她想起了唐砚知,于是前往州府,敲了他的府门。

唐砚知未料到姜蕖会主动找自己,而且是为借钱一事。

“要这么多?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有,只是一时急需而已,不知能否借与我?”

“当然可以,所谓雪中送炭三冬暖,视如无睹腊冬寒。钱虽是身外之物,但却能解决大部分问题,若这十两黄金能解朋友之忧,身为朋友,岂有不借之理?”唐砚知脆声应着,并招呼丁郝去拿钱。

姜蕖听着他文绉绉的话语,让人莫名想逃离,“迂夫子”果不是传言。但除了言靖和唐砚知,她想不到能一下借给她这么多钱且不要求尽快归还的人了。

“我尽快归还,多谢你了。”拿了钱,姜蕖立马辞别。

姜蕖借这钱并非自己用,而是给何晓念。

何晓念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她跟姜蕖说:“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前阵子变卖了家禽,那些钱其实没用多少,办了葬礼之后还剩一些,足够路费了。”

“离开?去哪里?”姜蕖从未听她说过。

何晓念看向远山,眼神清明,大白钻进她怀里,将头搭在她腿上,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说:“娘亲身体病好了,但心有戚戚,说是想去亶都,去外祖母家。加上那里离亶都近,生意也好做些,以便供铭铭参考。”

“决定好了吗?”

何晓念点头,而后又笑着说:“小蕖姐,不用担心我们,这段时间谢谢你了,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运,真的。”

“可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

“你帮的够多了,真的。”何晓念眼睛亮亮的,一如初见时般生动,即便掺杂了许多因素,但姜蕖仍相信,坚韧美好的她,也会越来越好的。

“其实那些梦,是不是代表了某种变动的征兆?小蕖姐你身为绘梦师,当时是不是有预料?”

“啊?”姜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并非是有预料,所有未来变动很难说的,也不一定是灾难的征兆,正因为没十足把握,才没跟你说。”

何晓念若有所思道:“竟是如此啊。”

“这阵子,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噩梦少了些,倒是经常梦到我爹地,在梦里,他就像还活着的时候跟我们一起生活。”

其实何吏的去世,谁都想到有这么一天,毕竟肺积至今没有痊愈一说,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何晓念一家出发的前一天,她特意来到茗品楼跟姜蕖道别,两人闲谈之际,姜蕖见她时不时张望,便知道她的心思。

“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这里了,今日你大概也等不到他的。”

“我没有等他,我只是……想跟他说声谢谢。”

“若下次见他来,我替你转达。”

“谢谢小蕖姐。”何晓念抱了姜蕖一下,之后才摆手再见。

看着远去的背影,姜蕖由衷地希望这个姑娘今后能顺利些,过得顺心如意。

有人说何吏是好人,也有人说刘德是好人,而在姜蕖心里,只有一个人能称得上纯善,便是何晓念。

何吏跟柳音兰相遇之后,两情相悦之下有了何晓念,但碍于距离和家境区别,柳家不同意但架不住闺女情愿,执意嫁与何吏。

因着两人家境相差过大,何吏自年幼无母,这些因素成了他的自卑的心结,后来何晓念出生,为博生计,柳音兰去了有钱家中当起了梳妆师,这是个体面活,何吏心里的自卑愈发重,于是两个争吵逐渐变多,她身上的伤痕便是来自两个相互殴打之时造成的。

何吏父亲重男轻女,不待见何晓念的同时更是对柳音兰颇有微词,这也导致了,柳音兰将所有怨气只能撒在何晓念身上,母女情分疏远。

何吏对何晓念这个闺女却是十分喜爱和心疼,因此何晓念的童年有人伤害有人治愈,从小也养成了乐观开朗的性子。直到弟弟的出生,全家都欣喜地迎接他的到来,过分的溺爱使何铭性子顽劣,何晓念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可娘亲仍不曾给过她好脸色,直到爷爷去世,何吏双方调解之下,她与娘亲各退一步,关系逐渐被修复,何吏夫妻之间争吵变少,日子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走。

而何铭的性子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化,便得不爱说话,变得很是乖巧。

“他是个好父亲,但不是一个好丈夫。”何晓念曾这么评价过何吏,她理解母亲的怨气何来,她心疼变化之大的弟弟。

可她却忘了心疼自己。

这些事,是姜蕖与何晓念夜谈之时,听何晓念娓娓道来的故事。

但姜蕖所不知道的事,还有一件事。

何吏身患重病,但其实真正死因并非肺积,而是超负荷身体所带来的突发疾病。因着这病,何吏一直咳嗽,且总不见好,每天深夜总是能听到咳个不停。

出事的那天晚上,临近寅时,何吏一如往常般咳嗽,但许是太过用力,咳出了许多血,且一发不可收拾,他倒在床上,嘴里不停地涌出鲜血。

同一时间,窗外的雷鸣声将何晓念惊醒,她听见娘亲的哭叫声,立即下楼看见如此画面,心慌得不行,眼见血一直止不住,她冒着雨开门,想去寻求帮助,可因为家住得偏,最近的邻居也还在河的对面,雨声和雷声交织不齐,根本没人听到她的呼声,大雨将她全身淋湿,河水泛涨也过不去。

“救命……救…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求求……谁能帮……”

她站在雨里,眼泪与雨水交织泊泊流淌,只觉冰冷又无助。

求助无果,她又返回家里,刚刚还有反应的父亲已经昏厥,她咬着牙又踏进雨里,可才走出两步,院里的玉兰树被刮断倒下,挡住了她的去路。

从来不会在下大雨时候跑出去的大白,这时候反常地不顾何铭的喊声钻洞跑出去,狂风暴雨里,没人听到这家人绝望的哭喊声,所有的眼泪和心血全融进雨水里,没人发现。

何晓念顾不上大白,又再次返回屋里,而这一次,何吏才是彻底没了生息,母亲哭到几近昏厥,她同何铭跪在床前。

天光微亮之时,大白回来了,它回来时仍是全身湿透,许是跑得远了累了,它乖巧地坐在角落朝着床上看。

何晓念像是一夜之间成长,再累的她也咬牙坚持,坚韧如同之前每一次摔倒,因为她始终相信,父亲一直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即便在梦里,她会被重复播放的那天晚上的场景惊醒,即便她总是梦见他依旧如以前一般生活,这是见到他唯一的方式。

兴许终有一天,她会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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