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月性格温婉,心软又好说话,在刘善磕破了头的时候,她终于点头答应隐瞒。
但这也成了她的心魔,每日每夜的噩梦使她夜不能安寐,此次小产亦是她的惩罚。
“我一开始没想杀她,是她……是她丑人多作怪!”刘善哭诉着说,却被闻讯赶来的刘德一脚踹到在地。
“刘家竟出了你这等恶人!枉为先父苦心教导!”
“那这么说,这次路边雇人暗杀我的人真的是你?”姜蕖问道。
“谁让你多管闲事!”
得此答案的姜蕖并未有太多情绪,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又问道:“何吏在集市摆摊,是不是你找人去捣乱,打伤了他?还有一次晚上,拦住我们的那群黑衣人,也是你雇的?”
刘善没回答,算是默认。
“为什么?针对我?”
刘善撇嘴摇头。
“那是,何晓念?”
刘善点头:“谁让她不识好歹,让我挨了二十大板。”
“是我让你挨那板子的,为何要牵连他们!”姜蕖满脸鄙夷,没想到这人心胸如此狭隘,让人生厌。
是了,他也是想要她命的。
事情真相已明了,衙门的人去通知了何暮秋的家人,同时,将对刘善关押后判审。
在公堂之上,唐砚知着重赞扬了姜蕖,同时将提供线索的功劳全附加到姜蕖身上,亦是姜蕖推动案件进展才得以破案。
姜蕖顿感胜之不武,却又抵挡不住承了这荣誉。
公堂散后,姜蕖看见唐砚知神情惬意地摇扇走过,投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她看不懂,也不想深究。
了了一桩事,她回茶楼的路上听到闲人们谈论,消息散得快,全城都在传着,此次小河村何暮秋失踪一案全靠茗品楼的绘梦师。
如此一传,慕名而来的人愈发的多,不一会儿,茶楼挤满了人,不过大多是凑热闹的。
姜蕖无心作画,一一回绝。
直到日落之际,何晓念来了。
“晓念?你怎么来了?”姜蕖放下手中抹布,上前迎她,“怎么还带了东西?留着家里吃吧。”
“小蕖姐,听说你的事了,你真厉害。”何晓念笑着说道。“没想到暮秋真的出事了,如果不是你,怕是至今连尸体都找不到。”
“是传言夸张了,我并没有很厉害,只是赌一把试试。”姜蕖将事情所有经过都与她讲,包括那次返程城里遭遇黑衣人的埋伏。
何晓念很是惊讶:“真没想到他这么小心眼!还好我们逃出来了。”
姜蕖见她眼底微青,定是没有休息好,“怎么这时候赶过来?近来夜里可还睡得好?”
何晓念面露难色,但依旧笑答:“也就那样,只是最近经常做噩梦,许是压力太大的原因。”
“哦?做了些什么梦?我给你画画。”
何晓念神情迟疑,似乎有些犹豫,姜蕖热情地拉着她往后院走去,“走吧走吧。”
如此,何晓念没再拒绝。
“很奇怪,最近老是梦到自己出现在一些已故之人的葬礼上。环境阴郁,天气暗沉,来来往往都是披麻戴孝的人,场面很是渗人。”何晓念说着,头抬起看这四方庭院,目光呆滞陷入回忆中。“在梦里,我清楚地知道是哪位故人的葬礼,却全程看不到棺木。”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了我爹地,他躺在床上,再没了回应。”
闻言姜蕖不小心将笔完全浸透了墨,面上镇定却内心开始有了波动,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给何晓念作的画,但她只是说:“梦境有时候是相反的,加之你最近兴许是太过担忧和操心才会夜有所梦,你不要太过拘泥于梦境。”
何晓念转过头,看向正落最后一笔的人,浅笑道:“好,我听小蕖姐的。”
清明已过,天气逐渐回温,何晓念穿得单薄,反而衬得她愈发清瘦的身子。姜蕖是真的心疼她,从屋里拿出刚买的蜜饯,塞到她怀里,又问道:“还有梦到其他什么吗?”
何晓念皱眉,回想片刻,说:“梦到的蛮多的,就连烧着水的茶壶咕噜咕噜的冒泡这种毫不起眼的小事都能梦到。”
姜蕖对此没回话,只是收起画的手不动声色地在颤抖,她故意侧着身,不让她发现。
“对了,小蕖姐,我此次来你这,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我之间,不必太过客气,什么事我能帮你的?”
“我问了大夫,大夫告诉我,有一味中药材,对治疗肺积效果极好,但就是极为罕见难得,怕是深山之中才能找到,可深山老林里危险重重,我这种不专业的人怕是进去出不来。”
姜蕖抓了几颗糖果给她,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之前有个走山客会出入这家茶楼,不知你是否知道?你认识他吗?可否帮我引荐一下?”
走山客?姜蕖还真见过,但不熟。
“他们说的,应该是这家茶楼主人的一位朋友,早些时候我也见过他几次,但不知姓名不知归处,你需要的话,我帮你问问。”
何晓念眼睛亮了些,看起来跟初相识一样的吸引人,她立即从怀里衣襟处掏出一袋碎银,从里面拿出两颗递给姜蕖。
“晓念,这幅画是我给你画的,不收钱。”
双方来回拉扯之后,在姜蕖的再三拒绝之下,何晓念终是妥协了。
“伯父生病中需要花钱,如果找到走山客,价肯定也不便宜,所以,你的钱还有大用呢。”姜蕖让她把钱收好,见她钱袋子鼓囊得很,她忍不住问道,“晓念,是哪来的这么多钱?”
何晓念低头顾左右而言他:“天色不早了,那我先回家了小蕖姐。”
“好。”姜蕖没有追问。
两人走出庭院时,从茶楼大堂门口走进一个人,此人衣着朴素颜色暗沉,背着斗笠大步走过来,他戴着面衣,漏出的浓眉之下,一双眼瞳冷如山间冰泉,显得此人极为高冷难以接近,光是靠近,便迎面扑来一股独属山间风的凛冽。
这样的人,很难不吸引人注意。
何晓念就是其中之一,她顿在原地,瞳孔因太过震撼而放大,身子微微颤抖表明着她此刻激动的心情。
直到那男子擦肩而过,身边的姜蕖摇了摇她,这才回神。
“啊?”
“晓念,你怎么了?刚刚那人,就是来过这里的走山客。你不是需要请他进山找药嘛,机会难得,我带你去。”说着拉着何晓念也往后院走。
走山客径直走向言靖的住处,姜蕖带着何晓念也跟随其后,敲门而进。
得了应允,他们也进去了。
“小蕖,你来找我是有何事?”言靖问道。
走山客依旧戴着面衣,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姜蕖将何晓念的需求道出,并恳请走山客帮这个忙,走此一遭。
言靖明了,向她们说道:“蒲城虽是我结识的朋友,此事还得看他的意愿,但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对吧蒲城?”
原来他叫蒲城,名字特别,人也特别。
何晓念将怀里的钱袋子掏出来,向他恳求道明用意。
蒲城不语,直到何晓念几近跪下他才松口,但银两他只取一两。
没想到这么便宜,许是碍着言靖的缘故。
“三日后午时,来此处取药。”
惜字如金后离去,便再没了话。
明明是蒲城走了,反倒是留在原地的何晓念像是失了魂一般,姜蕖连拍她几下才将人喊醒。
“怎么了?你认识?”
“小蕖姐,他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人。”
那个与何晓念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她仍记到如今。
“是他呀?这么巧,看来是缘分。”姜蕖也很惊讶,说道。
见那人消失在长廊尽头,何晓念才收回眼,喃喃道:“原来他叫蒲城。很特别的名字。”
三日之后,蒲城带着药材如期而至,可等了一刻钟却迟迟等不到人,欲离开之际,何晓念才匆匆赶来。许是跑着来的,她额间细发全湿透了。
她气喘吁吁地说:“抱歉,路上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对此蒲城并未多说什么,连一个责备的眼神也不曾有,他只是将东西递给她,收下银两之后又提步而去。
“蒲……”可惜的是,何晓念也没能开口喊住他。
“怎么不喊出口?你不想跟他多说说几句话吗?”姜蕖问道。
何晓念手提沉甸甸的药材,药效散开了些,刺激着她的鼻腔,使得她更清醒了些。
“想的,可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说什么话才能让如风一般的人停驻,何晓念不知道,所以她只能与他交错。
季月多雨,院里墙角的紫薇仍盛开不败。
饶是山高路远,姜蕖也执意先后两次去小河村探望何吏,那次返程之时,在何晓念忸怩之下,她才知道,家里的马儿被卖了,而她有些难为情,是因为没办法再送姜蕖回城。
原来那日买药材的钱是这么来的,姜蕖这才心里明了。
“没关系,我走一会儿就到了,不必担心我。”姜蕖说着又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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